第1卷 第67章 監控里的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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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霉味鉆進鼻腔時,蘇晚正用牙齒撕扯床單。布條在齒間磨出邊,混著舌尖的腥味纏上指尖——這是磨斷第三頭發后,找到的新工。腳踝的鐵鏈還鎖著,倒刺嵌進皮的地方已經結痂,暗紅的漬在鏈環上凝殼,像朵丑陋的花。

陸䂙昨晚沒再下來。監控的紅在墻角明明滅滅,知道那后面有雙眼睛,正過像素顆粒,盯著在鐵欄邊的樣子。就像他總的睡手機壁紙,卻在枕頭下藏著微型錄音

“咔嗒”一聲,鐵門被推開。陸䂙的皮鞋踩過地上的蛋糕殘骸,草莓醬在昂貴的布料上暈開暗紅的印子。他手里端著個白瓷碗,熱氣裹著甜香飄過來——是銀耳蓮子羹,小時候生病時外婆常做的。

“起來。”他的聲音聽不出緒。蘇晚抬頭時,正撞見他袖口出的繃帶,那是昨夜被用發簪劃破的地方,此刻滲出跡,和碗里的冰糖反重疊在一起。

。鐵鏈被拽得繃,倒刺瞬間撕裂結痂的傷口。疼意順著神經爬上來時,已經被他打橫抱起。白瓷碗的邊緣磕到的膝蓋,溫熱的羹湯灑在小上,燙得了一下。

“燙?”陸䂙低頭吹了吹的皮,呼吸掃過結痂的傷口,“上次你說喜歡甜的。”

蘇晚偏過頭。他的領上還沾著油,是生日那天砸蛋糕時濺上的,已經干涸淡黃的印子。這個在商界能讓價暴跌的男人,此刻像個笨拙的學徒,捧著碗快涼的甜湯,試圖用糖霜糊住兩人之間淌的裂

臥室的水晶燈換了新的。之前被他砸碎的鏡片殘渣還沒清干凈,在地毯里閃著細碎的。陸䂙把放在床上,解開腳踝的鐵鏈時,倒刺帶出的珠滴在床單上,洇出朵小小的紅梅。

“上藥。”他打開醫藥箱,碘伏的氣味刺得蘇晚瞇起眼。棉簽到傷口的瞬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里的繃帶又滲出了,是被剛才掙扎時抓破的。

陸䂙的作頓住了。他看著指尖的痕,突然笑了,眼底的紅像蛛網般蔓延:“心疼了?”

蘇晚沒說話,只是拿過新的紗布,笨拙地給他包扎。指尖到他腕骨的凸起時,想起昨夜他掐著嚨的力度,骨頭硌得下頜生疼,卻在窒息前突然松開,轉而用鐵鏈纏住的腳踝,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別我……”

“在想什麼?”陸䂙突然低頭,鼻尖蹭過的睫。他的呼吸帶著碘伏的味道,混著淡淡的雪松香,是被囚三年來最悉的氣息。

“沒什麼。”蘇晚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床頭柜——那里放著個新的玩偶,的兔子耳朵耷拉著,眼珠是兩顆黑的紐扣,卻在線折下泛著金屬的冷

認得這個玩偶。上周林舟托人送來的匿名包裹里,就有個一模一樣的。當時以為是普通的禮,直到深夜到玩偶肚子里的塊——是塊微型芯片,藏在棉花夾層里,著張極薄的紙條:“按約定,三短兩長。”

三短兩長。是和林舟高中時約定的求救信號,源自老式碼的“SOS”。那時他們躲在圖書館的角落看懸疑電影,笑著說要是被壞人抓了,就用這個暗號求救,卻沒料到多年后會在這樣的境下派上用場。

陸䂙似乎沒察覺的走神。他把最后一塊紗布粘好,突然抓起的手按在自己口:“這里跳得很快,”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因為你我了。”

蘇晚的指尖到他腔的震,隔著襯衫布料,像頭被困住的野息。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他也是這樣抓住的手,按在自己流的眉骨上,那里有道陳年疤痕,是七歲時被父親鎖在地下室留下的。

“他們說我瘋了。”他當時跪在雨里,渾,西裝,勾勒出繃的線條,“可瘋子才知道什麼是,對不對?”

現在想來,他或許說得對。正常的不會用鐵鏈做承諾,不會把草莓糖和定位放在同一個口袋,更不會在傷害對方后,又抱著傷口哭到天亮。

?”陸䂙起時,玩偶的耳朵被帶得晃了晃。他沒注意到蘇晚的視線在玩偶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只是拿起桌上的草莓糖,剝開糖紙塞進里,“今天有個會,晚上回來陪你吃飯。”

甜味在舌尖炸開時,門已經關上了。蘇晚含著糖,慢慢走到床頭柜前。玩偶的眼睛在下閃著微輕輕轉紐扣——果然是松的,里面藏著的攝像頭正對著床的方向。

陸䂙總用這種方式監視。之前是浴室的鏡面,后來是臥室的壁畫,現在換了玩偶。他以為這樣就能鎖住的一舉一,卻不知道早就清了所有監控的位置,包括客廳吊燈里那個偽裝燈泡的,和書房書架后藏著的微型探頭。

蘇晚抱起玩偶,走到窗邊。窗簾拉開道隙,能看到后花園的假山——那里是林舟在電路圖上標注的監控盲區,也是他說會派人接應的地方。只要信號發出去,他們就會知道還活著,知道該在哪個位置準備好接應。

深吸一口氣,將玩偶舉到面前,對著那雙黑的紐扣眼睛,輕輕按了三下兔子的左手——短,短,短。停頓兩秒,又按了兩下——長,長。

作很輕,像在玩偶的絨過窗戶落在臉上,鎖骨的朱砂痣泛著淡淡的紅,像枚小小的印章,刻著“陸䂙所有”的烙印。

做完這一切,把玩偶放回原位,兔子耳朵依舊耷拉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里的草莓糖已經化了大半,甜味里滲出點鐵銹味,是剛才咬到

陸䂙回來時,帶著一酒氣。他把西裝扔在沙發上,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走到臥室時,正看到蘇晚坐在床邊看書。

“在看什麼?”他走過去,從背后環住的腰。下擱在肩上,胡茬蹭得,“今天很乖。”

蘇晚把書脊轉向他——是本舊詩集,封面上印著葉芝的名字。這是帶來的為數不多的私人品,陸䂙沒扔,卻在每一頁空白都寫了字,大多是“不準看別人送的書”“只準想我”之類的話,筆跡張揚,帶著種孩子氣的霸道。

“喜歡這句。”陸䂙突然指著其中一行,“‘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會’。”他吻了吻的耳垂,“所以你不用看別人,用心我就好。”

蘇晚的心跳了一拍。他離玩偶那麼近,呼吸幾乎要吹到兔子的耳朵。地翻過一頁,遮住他寫的“再看林舟的照片就燒掉你的書”。

“累了。”合上書,轉靠在他懷里。臉頰著他的襯衫,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酒氣和雪松香,“想睡覺。”

陸䂙似乎很滿意的順從。他把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卻沒躺下,而是坐在床邊,指尖輕輕劃過的臉頰,從眉骨到下頜,像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寶。

“今天看了監控。”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夢囈。

蘇晚的呼吸瞬間停滯了。閉著眼,睫卻控制不住地抖,能覺到他的指尖停在的眼尾,那里還留著昨夜哭泣的淚痕。

“那個兔子玩偶很可。”陸䂙的聲音聽不出緒,“你對著它做的手勢,也很漂亮。”

心臟猛地往下沉。蘇晚睜開眼,正撞見他眼底的笑意,不是溫的那種,而是帶著點殘忍的玩味,像貓抓住老鼠后,故意松開爪子又按住的戲謔。

“什麼手勢?”裝傻,指尖卻悄悄攥了床單,布料被絞出深深的褶皺。

陸䂙沒回答。他俯湊近,鼻尖幾乎,呼吸帶著酒氣噴在臉上:“三短兩長,對嗎?”

蘇晚的瞬間涼了。看著他眼底的紅,突然明白過來——他什麼都知道,從收到玩偶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里面的芯片和求救信號,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看著像個傻瓜般在監控前表演。

“為什麼……”的聲音發,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辱。就像生日那天被他當眾穿謊言,連最后一點掙扎的尊嚴都被碾碎。

“想看看你有多能忍。”陸䂙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種近乎瘋狂的滿足,“看你會不會找別人救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以為能逃掉。”

他的吻突然落下,帶著懲罰的意味,咬得生疼。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時,他卻突然放緩了力度,舌尖溫的傷口,像在品嘗自己種下的惡果。

“晚晚,別找別人了。”他的聲音含糊地混在齒間,帶著酒氣和濃重的占有,“沒人能救你,也沒人敢救你。”

蘇晚閉上眼,任由他的吻沿著下頜線往下,落在的鎖骨上。那里的朱砂痣被他反復舐,像要把那枚烙印刻進骨頭里。覺到他的手在解開的睡紐扣,指尖帶著薄繭,劃過的皮,留下一串戰栗的痕跡。

過窗簾隙照進來,落在床頭柜的玩偶上。的兔子安靜地坐著,黑的紐扣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像在無聲地嘲笑著這場徒勞的求救。

陸䂙的吻越來越深,帶著不容拒絕的侵略。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后背,那里的繃著,像拉滿的弓弦。疼痛讓保持著清醒,也讓突然意識到——林舟看到監控了嗎?他會來嗎?還是早就被陸䂙的人控制住了?

“在想他?”陸䂙突然咬住的耳垂,力道大得像要咬下來。他的手猛地收,掐得腰側生疼,“不準想別人!”

蘇晚的眼淚突然涌了上來。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絕像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的瞬間卻發現那是塊烙鐵,燙得鱗傷,卻還要被拽著往更深的水里沉。

“陸䂙……”的聲音帶著哭腔,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所有偽裝,“放我走吧……”

陸䂙的作停住了。他抬起頭,眼底的瘋狂像被破的氣球,瞬間癟下去,出底下脆弱的底。他的手還停在的腰間,卻在微微發抖,像個即將失去珍寶的孩子。

“不放。”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死也不放。”

他重新低下頭,吻卻變得笨拙而急切,像在害怕什麼。蘇晚能覺到他的戰栗,過相的皮,像電流般竄遍全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他也是這樣抱著,在發燒時三天三夜沒合眼,用銀匙喂喝親手熬的粥,眼底的紅比現在還要濃重。

這個男人,會把的求救信號當調的游戲,卻會在咳嗽時半夜爬起來找藥;會用鐵鏈鎖住,卻會在做噩夢時整夜抱著,輕聲哼著不調的兒歌。

與恨像藤蔓般纏繞在一起,勒得不過氣,卻又在窒息的邊緣生出奇異的依賴。就像此刻,恨他的囚,卻又貪他懷抱的溫度,哪怕那溫度里藏著能灼傷的火焰。

“再做一次那個手勢。”陸䂙突然抬起頭,眼底的紅里映著月,“很漂亮,再做一次給我看。”

蘇晚愣住了。看著他認真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該恨他的殘忍,還是該可憐他的偏執。這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瘋子,把的求救當了示,把的痛苦當了甜,卻又在這扭曲的邏輯里,投了全部的真心。

慢慢抬起手,對著他的眼睛,輕輕做了個三短兩長的手勢。指尖劃過他的臉頰,到他眉骨的疤痕,那里的皮微微凹陷,是他七歲時被鎖在地下室的證明。

陸䂙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他抓住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位置,那里跳得像要炸開:“看到了嗎?”他的聲音低得像嘆息,“為你跳的。”

蘇晚閉上眼,任由他重新吻上來。窗外的月漫進臥室,照亮了床頭柜上的玩偶,的兔子耳朵在風里輕輕晃,像在替這場無的求救默哀。

知道,監控那頭的林舟一定看到了。看到的求救,也看到了最后的妥協。這場以為名的囚終究還是沒能找到逃離的出口。

只是在意識模糊的邊緣,仿佛聽到陸䂙在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像幻覺:“別求救了……求我……”

求他什麼?求他得輕一點?求他放一條生路?還是求自己,能在這場名為“陸䂙”的噩夢里,找到一活下去的隙?

蘇晚不知道。只知道,當陸䂙的吻落在腳踝的傷口上時,疼和甜混在一起,像顆裹著毒藥的草莓糖,明知致命,卻忍不住要含到最后一刻。

監控的紅還在墻角閃爍,像只永不閉合的眼睛,記錄著這場荒唐的對峙。而玩偶肚子里的芯片,正忠實地將這一切發送出去,穿越別墅的高墻,飛向某個未知的角落,帶著求救信號最后的余溫,和一個人在絕中滋生的,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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