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0章 醫院里的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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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氣味像無形的針,扎進蘇晚每一寸繃的神經。站在ICU病房外的走廊盡頭,看著陸䂙靠在墻上打電話,指尖夾著的香煙燃到了盡頭,灰燼落在他昂貴的西裝上,他卻渾然不覺。

"把守住所有出口,一只蒼蠅也別放出去。"他的聲音得很低,結滾出頸側凸起的青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確保在我視線范圍。"

蘇晚將手背在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紗布里。父親的葬禮剛結束,黑的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糙的布料著鎖骨的朱砂痣,像塊滾燙的烙鐵。陸䂙說要給時間平復,卻在靈堂外安排了十個穿黑西裝的保鏢,他們的皮鞋踩在殯儀館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響,像在為這場無聲的囚敲著喪鐘。

"在想什麼?"陸䂙掛了電話,掐滅煙頭的作帶著慣有的狠戾。他走過來時,上的雪松香混著煙味,嗆得蘇晚忍不住偏過頭。

"想去看看我爸的病房。"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最后再看一眼。"

陸䂙的目臉上停留了三秒。的眼睛很紅,卻沒有掉淚,蒼白的臉頰上還留著昨天磕頭時蹭到的痂,像朵即將枯萎的花。他突然手,用指腹輕輕蹭過那片結痂,力道輕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十分鐘。"他的拇指碾過抖的,"我陪你去。"

病房里還殘留著福爾馬林的氣味。父親躺過的病床已經被整理干凈,白的被單平整得沒有一褶皺,仿佛從未有人躺過。蘇晚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停車場,一輛不起眼的白面包車正緩緩駛角落的影里——那是林舟的車,在靈堂時用余瞥見的。

"你看,"突然開口,指著窗外的梧桐樹,"去年我爸還說這棵樹該修剪了,怕枝椏到窗戶。"

陸䂙站在后,視線落在握的手上。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腕上還留著鐵鏈勒出的紅痕,新傷疊舊傷,像串丑陋的鐲子。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時里面躺著條細鏈,吊墜是枚小巧的銀鎖,鎖孔形狀正好嵌住鎖骨的朱砂痣。

"戴上。"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卻在時放輕了力道,"比鐵鏈好看。"

蘇晚沒有反抗。銀鎖扣在頸后時,冰涼的金屬著脊椎下去,激起一陣戰栗。看著窗玻璃里的倒影,那枚鎖正好落在痣上,像個致的封印。

"醫生說你需要檢查。"陸䂙的手指順著鏈條到鎖頭,輕輕一按,鎖芯發出細微的"咔嗒"聲,"我在外面等你。"

檢查室的門關上的瞬間,蘇晚猛地轉。穿白大褂的護士正背對著整理械,聽到靜后轉過頭,口罩上方出雙悉的眼睛——是林舟安排的人,們在父親的病房外換過眼神。

"三分鐘。"護士迅速打開屜,里面躺著套藍的護工服和頂鴨舌帽,"消防通道在走廊盡頭,有人接應。"

服時,蘇晚的手指一直在抖。腳踝的傷口還在滲,昨天為了磕頭磨破的額頭作痛,這些疼痛卻讓異常清醒。將那枚銀鎖扯下來塞進護士服口袋,金屬棱角硌著肋骨,像揣著塊滾燙的烙鐵。

"他的人守在電梯口,走樓梯到三樓,會有人帶你從后勤通道出去。"護士遞給雙橡膠手套,"記住,不管聽到什麼都別回頭。"

推開門的瞬間,消毒水的氣味變得刺鼻。蘇晚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的步伐和其他護工一樣沉穩。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門虛掩著,門出外面的線,像道通往自由的裂

還有五步。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發疼。陸䂙的聲音突然從護士站傳來,帶著慣有的慵懶,卻讓瞬間凍結。

"那個護工,過來。"

蘇晚的腳步僵住了。覺到背后的視線,像毒蛇的信子過脊背。緩慢轉時,看到陸䂙靠在柜臺邊,指尖把玩著那枚被丟棄的銀鎖,角噙著抹意味不明的笑。

"帽子戴太低了。"他朝招手,聲音里聽不出喜怒,"過來讓我看看。"

距離越來越近,能聞到他上的煙味,看到他襯衫袖口沾著的煙灰。就在他手要摘帽子的瞬間,走廊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紅的警示燈開始閃爍。

"失火了!快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起來。

蘇晚被慌的人群推著往前走,回頭時只看到陸䂙站在原地,手里還著那枚銀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釘在背上。

消防通道的門被撞開,灰塵在柱里翻滾。蘇晚一級級往下跑,護工服的擺勾住臺階的裂干脆一把扯掉擺,出滲的腳踝。每跑一步,鐵鏈傷口的疼痛就加劇一分,卻讓跑得更快,像在逃離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三樓的后勤通道果然開著。林舟的司機正等在門外,看到時立刻打開車門。坐進面包車的瞬間,蘇晚才發現自己在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陸先生的人追出來了!"司機猛地踩下油門,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

蘇晚回頭看向醫院的方向。陸䂙站在大門口,黑影在警燈的閃爍中顯得格外孤寂。他沒有追,只是看著面包車匯車流,像在看一場早已預知結局的戲劇。

"他為什麼不追?"蘇晚的聲音還在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座椅上的布料。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林先生說,陸䂙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面包車在小巷里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棟老舊居民樓后。林舟正站在單元門口等,穿著件灰的風,眼鏡片后的眼睛布滿紅

"上車。"他打開轎車的后門,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我們需要盡快離開市區。"

坐進車里的瞬間,蘇晚突然聞到悉的雪松香。猛地抬頭,看到副駕駛座上放著件黑西裝——是陸䂙昨天在靈堂穿的那件,口袋里出半截草莓糖的糖紙。

"這是..."

"在你病房門口撿到的。"林舟發汽車,語氣凝重,"他知道我們會來接你。"

話音剛落,后視鏡里就出現了刺眼的車燈。三輛黑轎車正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來,為首那輛的車牌號蘇晚記得——是陸䂙的車。

"坐穩了!"林舟猛打方向盤,轎車著墻角拐進另一條小巷。

蘇晚看著越來越近的車燈,突然想起陸䂙昨晚在靈堂說的話。他站在父親的像前,指尖夾著的香灰落在黑孝服上,聲音輕得像嘆息:"你以為跑掉一次,就能逃得掉一輩子嗎?"

轎車沖出小巷時,與迎面而來的卡車肩而過。林舟猛踩剎車,胎發出刺耳的尖。蘇晚的頭撞在車窗上,眼前陣陣發黑,恍惚中看到陸䂙的車停在前方,他正站在車外,手里把玩著那枚銀鎖。

"下車。"他的聲音閉的車門傳來,卻清晰得像在耳邊,"別手。"

林舟想鎖死車門,卻發現中控已經失靈。陸䂙不知何時在車里裝了遠程控制裝置,車窗緩緩降下,出他鷙的臉。

"林舟,"陸䂙的目掠過他,最終落在蘇晚上,角勾起抹殘忍的笑,"謝謝你送回來。"

他的人打開后座車門,魯地將蘇晚拽出去。掙扎著看向林舟,卻看到他被兩個保鏢按在引擎蓋上,臉著滾燙的金屬,眼鏡被踩碎在地上。

"放開他!"蘇晚的聲音嘶啞,腳踝的傷口被拖拽著撕開,滴在地面上,像串破碎的紅珠。

陸䂙走過來,的下迫使抬頭。他的手指很涼,帶著煙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氣息,指甲刮過的臉頰,留下道紅痕。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他的吻落在的腳踝上,舌尖過傷口的瞬間,蘇晚疼得渾發抖,"晚晚,你怎麼就不明白,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他打橫抱起,走向自己的車。蘇晚回頭時,看到林舟被保鏢塞進另一輛車,他的風被撕開道口子,出里面滲的傷口。想喊他的名字,卻被陸䂙住了嚨,力道不大,卻足以讓發不出任何聲音。

"別看了。"陸䂙將扔進后座,俯進來時,上的寒氣幾乎將凍結,"再看,下次躺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車門關上的瞬間,蘇晚聽到林舟的嘶吼被隔絕在外。看著陸䂙扣安全帶的手,那只手昨天還為整理過父親的像,此刻卻握著的生死。

"為什麼?"的聲音破碎不堪,眼淚終于洶涌而出,"陸䂙,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䂙轉過頭,眼底翻涌著瘋狂的占有。他突然俯,吻住帶淚的,舌尖嘗到咸的味道時,他低笑出聲,聲音像淬了毒的糖。

"我只想讓你留在我邊。"他的手指頸后,輕輕挲那片空出來的皮,"用什麼方式,都可以。"

車窗外,林舟的車被保鏢們圍在中間,像只被困住的獵。蘇晚看著那輛逐漸變小的轎車,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一次掉進了陸䂙的陷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會逃跑,這場追逐不過是他心設計的游戲,用自由做餌,讓在希破滅時,更加絕

陸䂙的手機響了,他接起時語氣平淡,像在說件無關要的事:"理干凈點,別讓看到不該看的。"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看著陸䂙掛電話時角那抹殘忍的笑,突然明白"理干凈"是什麼意思。父親的死還像刺扎在心里,林舟的臉又浮現在眼前,那些試圖抓住的溫暖,正在被這個男人一點點撕碎。

"你會遭報應的。"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冰冷。

陸䂙笑了。他的頭發,作溫得像在安一只驚的貓。"如果報應是讓你永遠陪著我,"他的吻落在的朱砂痣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那我心甘愿。"

車開向郊外的別墅,越來越遠。蘇晚靠在車窗上,看著城市的燈火逐漸消失在夜里,像看著自己一點點熄滅的希。腳踝的傷口還在流,滲進陸䂙為換上的白里,開出一朵朵凄厲的花。

知道,這次回去,等待的將是更嚴的囚。陸䂙不會再給任何逃跑的機會,就像他說的,他會用所有方式,將永遠鎖在邊。

但蘇晚看著自己掌心的痕,突然握了拳頭。那里還殘留著銀鎖的棱角印記,像個不屈的符號。只要還活著,就不會放棄逃跑——就算要用盡所有力氣,就算要和這個瘋子同歸于盡,也要奪回屬于自己的自由。

后座的影里,陸䂙看著攥的拳頭,角勾起抹滿意的笑。他喜歡這副倔強的樣子,像只明知會輸卻仍要掙扎的獵,讓這場貓鼠游戲,變得更加有趣。

他從口袋里掏出顆草莓糖,剝開糖紙遞到邊。甜味在舌尖蔓延開時,蘇晚突然張口,狠狠咬在他的手指上。腥味和草莓味混合在一起,形一種詭異的甜腥,像他們之間這場扭曲的恨。

陸䂙沒有回手,任由咬著,眼底的瘋狂越來越濃。他知道,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而他有的是耐心,陪玩到最后。

別墅的廓在夜中越來越清晰,像座巨大的囚籠。蘇晚看著那扇悉的鐵門緩緩打開,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直流。

知道,下一次逃跑,必須更狠,更絕,直到將這個囚的地獄,連同那個瘋子一起,徹底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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