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1章 焊死的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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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銹灼燒的氣味順著通風管道爬進來時,蘇晚正蜷在臥室角落。窗簾被拉得風,只有門底下滲進一縷灰敗的,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像無數細碎的、掙扎的飛蛾。

腳踝的傷口還在滲。昨天被陸䂙從車里拽出來時,磨破的皮和地面,在別墅的大理石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紅痕,像條絕的蛇。此刻那道傷口被草草包扎過,繃帶下的皮火燒似的疼,提醒著那場失敗的逃亡——或者說,那場被陸䂙玩弄于掌的、徒勞的掙扎。

“咔嗒。”

門鎖轉的聲音讓蘇晚渾一僵。抬起頭,看到陸䂙站在門口,逆著影像塊沉默的墓碑。他換了襯衫,袖口挽到小臂,出腕骨上道新鮮的傷口——是昨天被咬的,此刻結了層暗紅的痂。

“醒了?”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手里卻拎著個沉甸甸的黑布袋,袋口出截生銹的鐵鏈。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往墻角得更嚨還在發疼,是昨天被他過的地方,吞咽時像有細沙在磨。

陸䂙走過來,布袋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蹲下,視線與平齊,指尖輕輕拂過的頭發,作溫得像在易碎的瓷

“怕嗎?”他問,拇指碾過蒼白的,“昨天在醫院跑的時候,沒想過會有今天?”

蘇晚猛地偏過頭,避開他的。窗外傳來刺耳的金屬聲,“滋啦——滋啦——”,像有人在用砂切割鋼鐵,震得窗玻璃嗡嗡發

“在焊窗戶。”陸䂙順著的目看向窗外,角勾起抹殘忍的笑,“所有的窗戶,都焊死了。”

蘇晚的心臟驟然想起別墅二樓那扇朝南的窗,窗外爬滿了薔薇,每年夏天都會開得如火如荼。有次陸䂙把鎖在房間里,就是踩著那叢薔薇爬下去的,雖然摔斷了腳踝,卻真切地到了外面的泥土——帶著青草和的味道。

可現在,那扇窗也要被焊死了。

“通風口也裝了鐵柵欄。”陸䂙的手指的腳踝,輕輕按著傷口,疼得蘇晚倒口冷氣,“醫生說你需要靜養,總跑怎麼行?”

他解開布袋,里面是副厚重的腳鐐,鏈條上銹跡斑斑,鏈環連接還沾著暗的污漬,像干涸的

“這是我七歲時戴過的。”陸䂙拿起腳鐐在手里把玩著,金屬撞發出冰冷的響聲,“我爸把我鎖在地下室,就用這個。”

蘇晚的指尖掐進掌心,腥味在舌尖彌漫開來。想起他帶去過的那個地下室,的墻壁上布滿劃痕,鐵欄外的夕永遠是種詭異的橘紅,像凝固的

“不戴?”陸䂙注意到的抗拒,突然抓住的腳踝,將那道滲的傷口暴在空氣中。他的指腹用力按下去,疼得蘇晚眼前發黑,“昨天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腳踝會疼?”

“放開我!”蘇晚終于掙扎起來,手腳并用地推他,卻被他輕易按住。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膝蓋抵著的小腹,讓幾乎不過氣。

“晚晚,別我。”陸䂙的聲音沉了下去,眼底翻涌著悉的瘋狂,“我不想對你用強的。”

窗外的焊接聲停了。接著是重落地的悶響,大概是工人在搬運工。蘇晚突然安靜下來,眼淚毫無預兆地涌出來,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一種深骨髓的絕——好像真的跑不掉了。

陸䂙看到的眼淚,作驀地一松。他放開的腳踝,笨拙地用袖口去的臉,卻把的眼淚蹭得滿臉都是。

“別哭。”他的聲音有些發,帶著不易察覺的慌,“我不鎖你了,別哭了好不好?”

蘇晚別過臉,任由眼淚打領。知道這只是他一時的化,就像暴雨前的平靜,轉瞬就會被更瘋狂的暴怒取代。

果然,陸䂙沉默了幾秒,突然站起,將那副腳鐐扔在面前。

“自己戴上。”他的聲音恢復了冰冷,“或者我讓保鏢來幫你。”

蘇晚看著那副生銹的腳鐐,鏈環上的刺閃著寒想起昨天林舟被按在引擎蓋上的樣子,他的眼鏡碎在地上,鏡片反著刺眼的,像片破碎的天空。

“林舟……”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你把他怎麼樣了?”

陸䂙的眼神驟然鷙。他俯掐住的下,力道大得像要把的骨頭碎:“到了現在,你還在想他?”

他的呼吸噴在臉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和一種危險的氣息。“你以為他能救你?”他低笑出聲,笑聲里淬著冰,“他現在自難保。”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知道陸䂙說得出做得到,這個男人為了留住,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像他理掉的閨理掉那個試圖幫的男同事,理掉所有可能“逃跑工”的人。

“我戴。”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

陸䂙松開手,眼底閃過一滿意。他看著蘇晚撿起腳鐐,笨拙地往自己腳踝上套,鐵鏈傷口的瞬間,疼得皺了眉,卻沒有再掙扎。

“鏈尾焊在地基上了。”他說,指了指房間角落,那里的地板被撬開一塊,出底下的鋼筋,“這樣你就跑不了了。”

蘇晚低著頭,看著腳鐐扣死的瞬間,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鏈條很長,足夠在房間里活,甚至能走到窗邊,卻永遠也夠不到那扇被焊死的窗。

“為什麼?”突然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陸䂙,你到底為什麼非要這樣?”

陸䂙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會問這個。他蹲下,指尖輕輕鎖骨的朱砂痣,作溫得不像他。

“七歲那年,我被鎖在地下室。”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有天暴雨,鐵欄被雷劈斷了一。我爬出去,看到天邊的晚霞,紅得像。”

他的拇指碾過那枚痣,眼神偏執而狂熱:“和你這里的一模一樣。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瘋狂,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脊椎爬上來。這個男人的從來就不是正常的,他把年的創傷、把對“失去”的恐懼,全部投上,用鎖鏈和囚來證明“擁有”。

“這不是。”輕聲說,“這是囚。”

陸䂙的眼神驟然變冷。他猛地掐住的后頸,迫使仰起頭,幾乎在一起:“是不是,由我說了算。”

他的吻落下來,帶著不容抗拒的掠奪意味。不同于以往的暴,這次的吻帶著一種近乎絕的偏執,舌尖撬開的牙關,帶著煙草味的氣息侵占著的呼吸,仿佛要將的靈魂都吞噬。

蘇晚沒有反抗。閉上眼,任由眼淚混合著他的吻落。疼痛和屈辱像水般涌來,卻讓異常清醒——不能,這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時機。

陸䂙似乎察覺到了的順從,作漸漸放緩。他的吻從到頸,停在那枚朱砂痣上,輕輕啃咬著,留下一圈曖昧的紅痕。

“別再想著跑了。”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個害怕失去玩的孩子,“這棟別墅就是你的棺材,我會陪著你,直到變骨灰。”

他的手的腰間,隔著單薄的睡,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蘇晚的著,卻強迫自己放松——知道,反抗只會招致更可怕的報復。

窗外又傳來焊接聲,這次更近了,就在樓下。大概是工人在焊一樓的大門,那扇雕花的鐵藝大門,曾經在眼里象征著奢華,此刻卻了囚的鐵柵欄。

陸䂙的吻越來越深,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狂熱。他的手撕扯著服,糙的指腹劃過的皮,留下一道道紅痕。蘇晚能覺到他繃,那是抑到極致的,混雜著恐懼和占有

“說你我。”他在耳邊低語,聲音嘶啞,帶著威脅的意味,“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蘇晚咬牙關,沒有說話。覺到他的瞬間僵,眼底的溫鷙取代。

“不說?”他低笑一聲,突然咬住的肩膀,疼得蘇晚悶哼出聲,“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讓你說。”

他的作變得暴起來,像頭失控的野。蘇晚閉上眼,把自己離出去,想象自己還在父親的病房里,過窗戶灑進來,落在白的被單上,溫暖而平靜。

可肩膀的疼痛、腰間的錮、耳邊瘋狂的低語,都在提醒殘酷的現實。像砧板上的魚,任由這個瘋子宰割,而他所謂的“”,不過是裹著糖的毒藥,一點點侵蝕著的意志。

不知過了多久,陸䂙終于停下作。他抱著,頭埋在的頸窩,呼吸重,像頭疲憊的野。蘇晚能覺到他的抖,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骨髓的恐懼。

“別離開我。”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晚晚,求你了,別離開我。”

他的眼淚落在的皮上,滾燙而陌生。蘇晚愣住了,這個在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這個能面不改理掉所有“障礙”的瘋子,竟然會哭。

可這眼淚并沒有讓,反而讓覺得更加寒冷。他的脆弱是建立在的痛苦之上的,他的眼淚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用來掩飾他瘋狂的占有

陸䂙睡著了,大概是累了。他的手臂還箍著的腰,像道無形的鎖鏈。蘇晚小心翼翼地挪開他的手,坐起

房間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和淡淡的腥味。服被撕得破爛不堪,上布滿了紅痕和牙印,腳踝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作又裂開了,了繃帶,在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走到窗邊,過厚重的窗簾隙往外看。幾個工人正在焊二樓的窗戶,刺眼的火花濺起來,像轉瞬即逝的流星。樓下的大門已經焊好了,黑漆漆的一片,像張吞噬一切的

這棟別墅,真的了一座風的囚籠。

蘇晚低下頭,看著腳踝上那副生銹的腳鐐。鏈條很長,足夠在房間里活,卻永遠也夠不到自由。

的目落在墻角那出的鋼筋上,那里是鏈尾焊死的地方。鋼筋和水泥的連接,似乎有細微的隙。

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

焊死的門窗又怎樣?沉重的腳鐐又怎樣?只要還活著,只要還沒有放棄,就總有辦法。

陸䂙以為這樣就能困住,卻不知道,真正的囚從來不是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想用鐵鏈鎖住就用忍和偽裝,鎖住他的瘋狂。

走到床頭柜前,拿起陸䂙落下的打火機。金屬外殼冰涼,在手心里微微發燙。

然后,輕輕走到床邊,看著睡的陸䂙。他的眉頭鎖,像是在做什麼噩夢,角還帶著一偏執的笑。

蘇晚舉起打火機,火苗“噌”地一聲竄起來,橘紅的火映在的眼底,像極了那個地下室鐵欄外的晚霞。

沒有燒向陸䂙,也沒有燒向那鐵鏈。只是點燃了自己的一縷頭發,看著它蜷曲、變黑、化為灰燼。

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陸䂙皺了皺眉,卻沒有醒。

蘇晚吹滅打火機,將那撮灰燼捻在指尖。

“陸䂙,”輕聲說,聲音輕得像嘆息,“這場游戲,還沒結束。”

窗外的焊接聲還在繼續,像為這場漫長的囚敲著喪鐘。但蘇晚知道,喪鐘不是為而鳴。

的目落在那出的鋼筋上,眼底閃過一決絕。

總有一天,會親手撬開這扇囚籠的門。用他的瘋狂做鑰匙,用他的偏執做撬,直到把他和這座地獄,一起埋葬。

而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像等待一場遲來的暴雨,洗凈一切罪惡和瘋狂。

腳鐐的鐵鏈在地板上拖過,發出輕微的響聲。蘇晚走到墻角,蹲下,用指尖輕輕著鋼筋和水泥的隙,那里還殘留著焊接時的溫度,燙得驚人。

就像陸䂙的,熾熱而致命,卻也藏著可以被撬的裂痕。

的指甲摳進那道隙里,一點一點地,像是在挖掘一條通往自由的隧道。疼痛從指尖傳來,卻讓異常清醒。

這場以為名的戰爭,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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