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3章 用血寫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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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過焊死的窗滲進來時,蘇晚正盯著床頭柜上那把陶瓷水果刀。刀柄上描著細碎的金紋,是陸䂙上個月特意讓人定制的,理由是“你過的東西,都該是最好的”。

鐵鏈在腳踝上硌出的紅痕已經發紫,昨夜陸䂙的幻覺發作得格外頻繁,抓著的手腕在地毯上拖拽了大半宿,里反復念叨著“別鎖我”和“回來了”。現在他睡得很沉,呼吸間帶著未散的酒氣,額角新結的痂被蹭掉了一小塊,滲出的珠沾在枕套上,像朵病態的紅梅。

蘇晚慢慢挪到床尾,鐵鏈拖過地板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撿起那把水果刀,指尖過冰涼的刀刃——這是三天來找到的最鋒利的東西。通風口的鐵柵欄被焊得死死的,墻里嵌著的鐵早就被陸䂙搜走,就連梳妝臺上的發卡都換了圓頭的塑料款。

“咔嗒。”

與刀鞘撞的輕響讓陸䂙的睫。蘇晚立刻攥刀柄,心臟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看著男人結滾了一下,翻了個繼續沉睡,才敢緩緩吐出憋在肺里的氣。

手腕上還留著他昨夜掐出的青痕。那時他眼神渙散,把的手按在自己頸側,嘶啞地喊著“媽”,指甲幾乎要嵌進的皮里。直到后半夜藥效徹底發作,他才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在懷里,溫熱的呼吸噴在鎖骨的朱砂痣上,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依賴。

蘇晚走到墻角,那里的壁紙被陸䂙撞破了一塊,出里面青灰的水泥。舉起水果刀,冰涼的金屬著腕骨劃過,突然想起七歲那年被反鎖在閣樓的下午。父親的皮帶在木門上發出悶響,母親的哭聲像被掐住的貓,而柜里,用指甲在柜壁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印子,直到指尖滲才敢放聲大哭。

刀刃劃破皮的瞬間,疼得一口冷氣。鮮紅的珠爭先恐后地涌出來,順著小臂蜿蜒而下,滴在地板上暈開細小的紅圈。咬著牙,用流的指尖在斑駁的墻面上寫下第一個字——“我”。

很快在糙的水泥上暈開,筆畫變得模糊不清。蘇晚皺著眉,又用力割深了些傷口,任由溫熱的袖。一筆一劃地寫著,每一個字都像用燒紅的烙鐵燙在心上,疼得眼前陣陣發黑。

“要”——第二個字剛寫完,后突然傳來布料的聲響。蘇晚渾一僵,握著刀的手瞬間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不敢回頭,只能死死盯著墻上那兩個字,聽著后越來越近的呼吸聲。

陸䂙的手指突然的手腕。他的指尖帶著清晨的涼意,輕輕按住的傷口,像是在確認什麼。“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聽不出喜怒,卻讓蘇晚的脊背瞬間爬滿寒意。

蘇晚猛地掙開他的手,轉時水果刀下意識地舉了起來,刀尖正對著他的口。陸䂙的目落在那把刀上,又緩緩移到墻上的字,最后定格在的手腕,眼底像突然被投進了石子的深潭,泛起層層疊疊的暗涌。

“想寫字?”他突然笑了,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怎麼不醒我?我可以幫你。”

他一步步近,蘇晚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男人手握住持刀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掌控力。他把刀從手里出來,隨手扔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疼嗎?”陸䂙低下頭,用舌尖輕輕手腕的傷口。溫熱的混著鐵銹般的腥味,讓蘇晚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想推開他,卻被他死死按住肩膀,彈不得。

“放開我!”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鎖骨的朱砂痣在晨中泛著詭異的紅。

陸䂙突然停了作。他抬起頭,眼底的溫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你就這麼想要自由?”他的指尖用力掐進的傷口,疼得蘇晚悶哼出聲,“用自己的換?”

他抓著的手按向墻面,讓繼續暈染那未完的字。“寫啊,”他低笑著,呼吸噴在耳后,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膩,“把‘自由’兩個字寫完,我就給你。”

蘇晚的手指被他強迫著移字在墻上拖出長長的痕跡,像條絕蛇。看著那扭曲的字跡,突然覺得無比可笑——在這座風的囚籠里,自由從來都不是寫出來的,而是要用命去換的。

“寫不下去了?”陸䂙察覺到的僵,突然松開手。他轉走到床頭柜前,打開屜拿出一卷繃帶,又慢條斯理地倒了些碘伏在棉片上。“早告訴你,別做傻事。”

他走回來,不由分說地抓起的手腕開始包扎。他的作很輕,甚至帶著一種笨拙的溫,仿佛剛才那個嗜的惡魔只是的幻覺。碘伏過傷口時疼得鉆心,蘇晚卻死死咬著沒再出聲,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陸䂙的目突然被墻上的字吸引。他放下繃帶,走到墻邊仔細端詳著,像在欣賞一幅稀世珍品。“‘我要自由’……”他喃喃自語,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已經發黑的跡,“晚晚,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他突然轉走向書桌,拿起一把工刀。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往后。陸䂙卻只是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鮮紅的立刻涌了出來,比更艷,更燙。

“你看,”他笑著走向,舉起流的手腕,任由溫熱的滴在地毯上,“我的也可以寫字。”

他走到墻邊,用流的指尖在“我要自由”旁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心。紅在墻面上融,形一種詭異而刺眼的圖案。“加上這個,就完了。”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笑了起來。

蘇晚胃里一陣翻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看著男人手腕上不斷涌出的,看著他臉上那病態的笑容,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場荒誕的噩夢。

“為什麼?”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陸䂙,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䂙轉過,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走到面前,蒼白的臉頰,指尖的蹭在上,像朵妖艷的花。“我只想讓你留在我邊。”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偏執,“就這麼難嗎?”

他低下頭,吻上腥味在兩人齒間彌漫開來,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瘋狂。蘇晚用力掙扎著,卻被他死死按在墻上,彈不得。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狠,像是要把的靈魂都吞噬進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直到蘇晚快要窒息,陸䂙才松開。他看著紅腫的,眼底閃過一復雜的緒,隨即又被偏執取代。“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他重復著這句話,指尖輕輕點在鎖骨的朱砂痣上,“錢,地位,甚至我的命……只要你別用離開來換。”

蘇晚別過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里翻涌的瘋狂像漩渦,稍不留意就會被卷進去,徹底迷失。覺到男人的手的腰間,輕輕的后背,作溫得不像他。

“昨天……對不起。”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嘆息,“我又把你當了。”

蘇晚的僵了一下。想起昨夜他喊的“媽”,想起保險柜里那張照片,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了。這個男人用瘋狂的占有編織了一張風的網,把困在中央,卻從未想過,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我不是。”蘇晚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疲憊。

陸䂙的手猛地收。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神在清明和混沌之間反復拉扯。“我知道。”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你是晚晚,是我的晚晚……”

他突然抱起蘇晚,大步走向床邊。鐵鏈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響聲,像在為這場畸形的糾纏伴奏。他把放在床上,自己則跪在床邊,額頭抵著的手背,像個虔誠的信徒。

“別離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手腕上的滴在床單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我只有你了。”

蘇晚看著他抖的肩膀,突然覺得一陣無力。曾經以為,只要足夠堅強,足夠忍,就能找到逃離的機會。可現在才明白,面對這樣一個瘋子,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他用做枷鎖,用瘋狂做鑰匙,把牢牢鎖在這座名為“永遠”的囚籠里,而能做的,似乎只有沉淪。

陸䂙的吻輕輕落在的手背上,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討好。他的的指尖,留下溫熱的和淡淡的腥味。蘇晚閉上眼,任由他解開的紐扣,指尖在上肆意游走。

覺到他的抖,他的,他那份令人窒息的。他的吻從的鎖骨移到前,小心翼翼地避開手腕的傷口,像是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可蘇晚知道,這溫的背后,藏著的是隨時可能發的瘋狂。

當他的手的腰間時,蘇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陸䂙的作猛地一頓,抬起頭時眼底閃過一驚慌,像是怕拒絕。“怎麼了?”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張。

蘇晚看著他手腕上還在滲的傷口,又看了看墻上那用的“我要自由”和旁邊的心,突然笑了。“陸䂙,”輕聲說,指尖輕輕著他的傷口,“如果這就是你我的方式,那我寧愿從來都沒被過。”

陸䂙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抓住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的骨頭。“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嘶啞,眼神里充滿了不敢置信,“你再說一遍!”

蘇晚沒有退,迎上他瘋狂的目。“我說,我寧愿從來都沒被過。”一字一頓地說,清晰而決絕,“你的太沉重,我要不起。”

陸䂙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猛地將按在床上,俯掐住嚨,眼底的溫徹底被瘋狂取代。“你休想!”他嘶吼著,面目猙獰得像個惡魔,“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懷里!”

窒息再次襲來,蘇晚的眼前開始發黑。覺到男人的瘋狂,他的絕,他那份足以毀滅一切的。可這一次,沒有掙扎,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憐憫的悲哀。

就在以為自己快要失去意識時,陸䂙突然松開了手。他像被走了所有力氣般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渙散得像個迷路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迷茫,“我只是……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蘇晚咳嗽著大口氣,脖頸上的紅痕清晰而刺眼。看著男人蜷在地上,用頭撞著床腳,發出沉悶的響聲,突然覺得無比疲憊。這場以為名的囚,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陸䂙的額頭很快又滲出來。他卻像覺不到疼似的,依舊不停地撞著,里反復念叨著“別離開我”。蘇晚看著他手腕上的和額角的混在一起,滴在地板上匯小小的泊,突然從床上爬了下來。

走到墻角,撿起那把被陸䂙扔掉的水果刀,然后在男人驚恐的目中,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另一只手腕。

“你看,”蘇晚笑著說,鮮順著的指尖滴落,在地上濺開細小的紅花,“我的,和你的一樣紅。可這就能證明我們分不開嗎?”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他猛地撲過來奪下手里的刀,死死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進骨里。“別傷害自己!求你了!”他哭了,滾燙的眼淚滴在的手腕上,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絕,“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別傷害自己……”

蘇晚靠在他懷里,能覺到他的抖,他的恐懼,他那份扭曲的閉上眼,任由鮮染紅兩人的服,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知道,這場游戲還遠遠沒有結束。陸䂙用他的瘋狂筑起了這座囚籠,而,會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瓦解它,直到把他和這座地獄,一起埋葬。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過焊死的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斑。蘇晚看著那些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那時還很小,坐在父親的肩頭看晚霞,天空紅得像要燃燒起來,溫暖而自由。

而現在,只能在這座風的囚籠里,用鮮寫下對自由的,等待著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黎明。

陸䂙還在抱著,像抱著唯一的浮木。他的吻落在的傷口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晚晚,別離開我。”他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聲音里充滿了卑微的乞求,“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墻上那用的“我要自由”和旁邊的心。紅跡在下泛著詭異的,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知道,陸䂙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靠囚就能得到的。就像自由,就像

,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爭取屬于自己的那片天空。哪怕代價是,與這個瘋子同歸于盡。

鐵鏈在地板上拖過,發出冰冷的響聲,像是在為這場漫長的囚,奏響一曲絕的挽歌。而蘇晚知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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