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7章 倒刺戒指里的紙條

52.7% / 77/146

在窗欞上凝細珠時,蘇晚正對著鏡子調整領口。陸䂙昨夜送的真襯衫領口開得很低,恰好能出鎖骨那枚暗紅的朱砂痣,像朵浸在里的花。指尖過頸間尚未消退的青紫掐痕,那里還殘留著他暴怒時的溫度,燙得皮發疼。

“在看什麼?”男人的聲音從后傳來,帶著剛剃須后的薄荷涼意。陸䂙穿著深灰西裝,領帶打得一不茍,金眼鏡后的眼睛正落在敞開的領口,結輕輕滾了一下。他手替扣上最下面的紐扣,指腹有意無意的痣,“今天有個酒會,穿得面些。”

蘇晚的肩膀幾不可查地記得上次他說“面”,是帶去見他那群商界朋友,席間有人多看了兩眼,回家后他就用紅酒開瓶在那人的照片上出十幾個,玻璃碴濺在腳踝的鐵鏈上,叮當作響像喪鐘。

“不想去?”陸䂙低頭,鼻尖蹭過的耳垂,西裝口袋里的草莓糖隔著布料硌到的腰。他總在這種時候揣著糖,仿佛甜膩的味道能掩蓋他指尖的腥氣。“還是在想怎麼把昨晚藏的東西帶出去?”

蘇晚猛地攥手心。昨晚趁他洗澡時,把記著賬戶信息的紙條塞進了梳妝臺的隙——那是磨了三個通宵才從他加的電腦里出來的數字,每一串都像淬了毒的針,能扎穿他商業帝國的心臟。

“沒有。”垂下眼睫,避開他鏡片后的審視。鏡子里映出兩人疊的影子,他高大的形幾乎將完全籠罩,像座風的囚籠。“只是覺得領口太了。”

陸䂙輕笑一聲,手解開剛扣好的紐扣,指尖順著鎖骨的無名指。那里戴著他上周剛換上的戒指,鎢鋼材質,側嵌著細的倒刺,稍一用力就會在皮上留下月牙形的痕。“這個松嗎?”他轉戒指,倒刺刮過指骨,疼得蘇晚吸氣,“需要再點?”

“不用了。”的聲音發,指尖抵在他的口,能到襯衫下凸起的肋骨。他最近瘦了很多,眼底總泛著青黑,像是很久沒睡好。“酒會……幾點回來?”

“怎麼,想我了?”陸䂙的下轉向鏡子,強迫看著兩人的眼睛。他的瞳孔里翻涌著偏執的,像暴雨前的海面,“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給你帶草莓慕斯。”他突然低聲音,熱氣噴在耳廓,“別耍花樣,監控看得很清楚。”

蘇晚的指尖冰涼。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別墅里的針孔攝像頭比的睫,連浴室的磨砂玻璃后都藏著一個,鏡頭正對著鎖骨的痣,像他永不疲倦的眼睛。

早餐時,陸䂙喂喝加了蜂的牛。瓷勺的牙齒,發出輕響,他突然停下來,指腹角的漬:“昨晚睡得好嗎?”

蘇晚握著杯子的手。昨晚他又做了噩夢,凌晨三點突然掐住的脖子,在耳邊嘶吼“別跑”,直到咬破他的手腕,腥味混著他掌心的草莓糖味漫進嚨,他才驚醒過來,抱著在黑暗里哭了很久,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好的。”撒謊,指尖在杯壁的水珠上畫圈。鏡子里的他正盯著的手腕,那里有他昨夜留下的牙印,結痂的地方泛著淺

陸䂙沒再追問,只是把剝好的蝦仁一個個喂進里。蝦的鮮甜混著他指腹的煙草味,奇異地在舌尖散開。“記得按時吃藥。”他突然說,把一個藥瓶推到面前,標簽上寫著“維生素”,但蘇晚認得,那是能讓人產生輕微幻覺的致幻劑,他最近總在的食里加一點。

“我自己來就好。”拿起藥瓶,趁他轉倒咖啡時,迅速將藥片扔進了盆栽的土里。泥土里還埋著前幾天藏的刀片,金屬的冷意過指尖傳來,像給了一劑強心針。

陸䂙離開后,別墅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墻上古董鐘的滴答聲。蘇晚坐在沙發上,數著秒針轉過的圈數,直到確認他的車已經駛出大門,才猛地起沖向梳妝臺。

屜被拉開時發出刺耳的聲響,指尖發地摳開木板隙,那張折疊小塊的紙條終于了出來。紙角已經被的空氣浸得發皺,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那是用燒焦的火柴頭寫的,每一筆都像刻在骨頭上。

“找到了嗎?”

蘇晚嚇得差點把紙條吞下去。回頭時看見傭張媽站在門口,手里端著托盤,眼神復雜地看著。這個五十多歲的人是別墅里唯一敢跟多說兩句話的人,上次試圖求救時,是張媽塞給一塊藏著電話號碼的面包,結果第二天面包就出現在陸䂙的餐盤里,張媽被他用皮帶得半個月沒能下床。

“張媽……”蘇晚攥紙條,心臟狂跳。不知道這人是來告的,還是真的想幫

張媽把托盤放在茶幾上,里面是一碟切好的草莓。低聲音,往蘇晚手里塞了個東西:“夫人讓我給您的。”

那是枚小小的U盤,冰涼的金屬外殼硌著掌心。蘇晚還沒反應過來,張媽已經轉往外走,腳步快得像在逃命,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夫人說,這是能讓您自由的鑰匙。”

蘇晚的腦子嗡的一聲。夫人?哪個夫人?陸䂙的母親不是早就死了嗎?

著U盤沖進浴室,反鎖門的瞬間,鏡子里突然映出陸䂙的臉。蘇晚嚇得魂飛魄散,再定睛看時,才發現只是自己的倒影——的臉蒼白,眼底布滿紅,像個三天沒睡的幽靈。

浴缸里的水放得很慢,嘩啦啦的聲響能掩蓋拆U盤的靜。咬開外殼,里面果然藏著張芯片,比指甲蓋還小。蘇晚想起陸䂙書房里那臺加電腦,心臟突然狂跳起來——說不定這里面有能徹底扳倒他的證據。

但現在沒時間研究這個。必須先把賬戶信息送出去,林舟說過,只要拿到證據,就能申請警方介。蘇晚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倒刺在指腹上留下細珠,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用牙齒咬開紙條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將芯片和紙條卷在一起,塞進戒指側的隙里。倒刺立刻扎進指尖,腥味混著金屬味漫進里,疼得眼冒金星。但不敢停,直到確認那卷紙被牢牢卡在倒刺之間,才用冷水沖洗掉指腹的跡。

鏡子里的戒指看起來毫無異常,只有湊近了才能看見倒刺間嵌著的淺灰紙邊。蘇晚對著鏡子深呼吸,指尖輕輕轉戒指,倒刺刮過皮的疼讓保持清醒——這是唯一的機會,絕不能搞砸。

傍晚陸䂙回來時,帶著一酒氣和玫瑰的甜香。他把一朵深紅的玫瑰別在蘇晚耳邊,花瓣蹭過的臉頰,像帶刺的吻。“想我了嗎?”他低頭吻,舌尖帶著香檳的氣泡和草莓糖的甜,“今天有個董事的兒總盯著我看,我把子燒了。”

蘇晚的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惡心回應他的吻,指尖悄悄繞到他的背后,到西裝口袋里的草莓糖——他果然又帶了糖回來,仿佛這就能抵消他剛犯下的暴行。

“疼嗎?”陸䂙突然抓住的手,指腹無名指上的痕。倒刺間的紙條硌得生疼,卻只能出個僵的笑:“不小心刮到了。”

“我看看。”他把的手舉到燈下,金眼鏡后的眼睛瞇一條。蘇晚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看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湊近戒指,幾乎要到那卷藏著的紙。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玻璃杯破碎的聲音,接著是保鏢驚慌的喊。陸䂙皺眉,把的手放下:“等我回來。”他轉時,蘇晚看見他后頸的皮在燈下泛著冷白,那里有塊月牙形的疤痕——是去年用剪刀劃的,當時他流了很多,卻笑著說“這樣你就永遠記著我了”。

陸䂙走后,蘇晚癱坐在地毯上,渾的力氣都被干了。腳踝的鐵鏈在地板上拖出輕響,像在嘲笑的僥幸。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倒刺已經和皮長在了一起,稍微一就牽扯著神經疼,像個永遠摘不掉的烙印。

不知過了多久,陸䂙回來了,手里拿著個黑的布袋。他把布袋扔在蘇晚面前,拉鏈拉開的瞬間,一腥味撲面而來——里面是只斷手,無名指上戴著枚悉的鉆戒,正是張媽手上那枚。

蘇晚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捂住沖進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劇烈地干嘔起來。膽灼燒著嚨,疼得眼淚直流。

陸䂙跟進來,從背后抱住,下抵在的發頂。他的掌心很燙,帶著未干的跡,混著玫瑰的甜香,形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不該背叛我。”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說一件無關要的事,“更不該你。”

蘇晚猛地推開他,手指抖地指著門口:“你瘋了!只是個傭人!”

想帶你走。”陸䂙的眼神突然變得鷙,他抓住的手腕,把按在墻上,“就像當年我媽想跑一樣,你們都想離開我!”他的指甲掐進的皮,那里正是昨夜留下的牙印,“為什麼?我對你們還不夠好嗎?”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瘋狂,突然覺得無比疲憊。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只有“占有”和“背叛”,沒有中間地帶。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過他眉骨間的疤痕,那里還留著用煙灰缸砸出來的凹痕。

“我沒有想走。”的聲音很輕,帶著哭過的沙啞,“陸䂙,我就在這里。”

陸䂙的僵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眼底的瘋狂像退般慢慢褪去,出脆弱的紅。“真的?”他抓住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位置,那里跳得又快又急,“你不會騙我?”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踮起腳尖,吻上他的。這個吻帶著眼淚的咸和草莓糖的甜,還有一若有若無的腥味,奇異地在兩人間蔓延。陸䂙的漸漸放松下來,他加深了這個吻,指尖溫的后頸,像在安一只驚的小

戒指上的倒刺在糾纏中扎得更深了,珠順著指滴落在地毯上,像朵綻開的紅梅。蘇晚閉著眼,著他越來越溫的吻,心里卻像結了冰——知道,這場以為名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深夜,蘇晚躺在陸䂙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月過窗簾的隙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讓他看起來像個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借著月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倒刺間的紙條已經被,字跡卻依舊清晰。

知道,只要把這個出去,陸䂙就會敗名裂,甚至可能被判死刑。可看著他沉睡的側臉,的心里卻涌起一莫名的猶豫——這個男人毀了的人生,卻也在發燒時三天三夜不合眼,在被噩夢驚醒時抱著輕聲哼唱跑調的搖籃曲。

這些瞬間像毒藥,一點點侵蝕著的理智,讓在憎恨和搖之間反復掙扎。

陸䂙突然翻了個,手臂摟住的腰。他的呼吸噴在的頸間,帶著草莓糖的甜香。“晚晚。”他在夢里呢喃,指尖無意識地的鎖骨,“別離開我。”

蘇晚閉上眼,將臉埋在他的口。戒指上的倒刺又開始疼了,提醒著不能心輕輕掙開他的懷抱,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向書房——必須在天亮前把芯片里的容導出來,無論那里面藏著什麼。

走廊的監控攝像頭在頭頂閃爍著紅,像只窺視的眼睛。蘇晚直脊背,一步步往前走,腳踝的鐵鏈在寂靜的夜里拖出輕響,像在為這場注定慘烈的結局倒計時。

知道,從把紙條塞進戒指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要麼自由,要麼同歸于盡。而,別無選擇。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