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8章 血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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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銹味在齒間彌漫開來時,蘇晚才意識到自己把咬出了。地下室的線比昨日更暗,氣窗被厚重的帆布遮住了大半,只有幾縷灰白的頑強地進來,在滿地灰塵里投下扭曲的柱。腳踝上的鐵鏈硌得骨頭生疼,試著,鐵鏈與鐵柱撞的“哐當”聲在閉空間里炸響,驚得墻角的蛛網簌簌發抖。

陸䂙已經三天沒來了。

三天里,他只通過氣窗遞進來過兩次食——幾片干的面包和一瓶礦泉水。第一次把面包扔在地上,用腳碾碎屑;第二次直接別過頭,聽著他把水放在氣窗臺上,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消失在甬道深

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胃里陣陣痛。蘇晚蜷在鐵柱旁,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墻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穿著白,是去年夏天陸䂙帶去海邊拍的——那時他還沒焊死別墅的門窗,還會假惺惺地給一點“自由”。照片里的海藍得像塊玻璃,可的眼神卻空得像口枯井。

指尖突然到一凸起,不是照片的邊緣。蘇晚愣了愣,借著微弱的線湊近看去,發現那是墻壁的一道裂,比指甲蓋寬不了多,里面似乎卡著什麼東西。

心里一,想起陸䂙母親的日記。上次在保險柜里找到的日記本被他搶走時,最后一頁似乎是被生生扯下來的。記得那頁紙的邊緣有個燒焦的角——陸䂙的父親當年在地下室燒過東西,或許……

蘇晚索著找到一塊尖銳的碎石,小心地進墻里,一點一點往外撬。石屑簌簌落下,掉進領,冰涼的打了個寒。裂漸漸變大,出里面泛黃的紙角,帶著濃重的霉味和煙火氣。

是紙!

的心跳驟然加速,用指甲摳住紙角往外拽。紙張已經脆得像枯葉,剛拉出一半就“嘶”地裂開。蘇晚屏住呼吸,改用指腹輕輕推,終于把那半頁紙完整地取了出來。

紙頁邊緣焦黑,上面的字跡被水浸過,暈一片模糊的紫黑,卻仍能辨認出是用鋼筆寫的,最后幾行字卻像是用什麼尖銳的東西劃上去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紙破——是字。

“他爸不是人……他把我鎖在閣樓,每天晚上都來……”

“小䂙今天又在地下室哭了,我聽見他喊媽媽……可我不敢應……”

“他開始模仿他爸了,昨天掐著家里的貓脖子,說‘不聽話就該被鎖起來’……”

“他不是個孩子,是個小瘋子……”

“我要跑……必須跑……”

最后一行字歪歪扭扭,墨跡深黑,像是寫的時候手在劇烈抖:“他爸不是人,他也不是……快跑!”

“快跑”兩個字被反復劃了好幾遍,痕疊著痕,在紙頁上暈一片猙獰的紅,像道未愈合的傷疤。

蘇晚的手指劇烈地抖起來,紙頁在掌心簌簌作響。原來陸䂙說的是假的——他母親不是拋棄了他,是被這對瘋子父子得走投無路!他從小看著父親囚母親,看著父親用暴力控制一切,所以他學會的“”,就是把人鎖起來,就是用傷害證明占有!

難怪他總在暴怒時喊“別像一樣丟下我”,難怪他看到自己鎖骨的痣會失控——他本不是把,是把了那個沒能逃掉的母親的替,是把年的創傷,變本加厲地復刻在了上!

“呵……”一聲短促的笑從嚨里出來,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嘲諷。蘇晚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就在這時,氣窗的帆布被猛地掀開,刺眼的線涌進來,讓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陸䂙的臉出現在氣窗后,逆著看不清表,只能看到他抿的線。

“在看什麼?”他的聲音隔著鐵欄傳來,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蘇晚猛地將日記頁攥在手心,紙角硌進里,帶來尖銳的痛抬起頭,迎著線直視他,淚水讓他的廓變得模糊,卻更顯得森可怖。

陸䂙已經爬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保溫桶,里面飄出米粥的香氣。他走到蘇晚面前,蹲下,把保溫桶放在地上,打開蓋子:“我熬了海鮮粥,你最吃的。”

米粥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手想的頭發,卻被蘇晚猛地躲開。

“別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冰冷,“陸䂙,你媽媽的日記……是你藏起來的,對不對?”

陸䂙的作僵住了,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眼神像被投石子的深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你說什麼?”

蘇晚緩緩攤開手心,那半頁帶的日記紙躺在蒼白的掌心里,像一只死去的蝴蝶。“說你是個小瘋子,說你和你爸一樣……”

“閉!”陸䂙突然暴怒,猛地撲過來搶走日記紙。他的手指死死攥著那頁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紙張在他掌心被一團,發出細碎的破裂聲。“撒謊!是個騙子!當年是跟著野男人跑的!本不我!”

他像是被踩中了最痛的傷口,緒徹底失控。他把紙團塞進里,瘋狂地咀嚼著,紙渣混著唾從他出來,掛在下上,像某種詭異的涎水。“憑什麼說我?有什麼資格?!”

蘇晚看著他癲狂的樣子,心底涌起一寒意,卻又帶著一病態的清醒。知道,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那個被拋棄的恐懼和被否定的憤怒,早已在他心底長了毒藤,纏繞著他的理智,讓他在與恨的邊緣反復撕扯。

沒跑。”蘇晚站起,拖著鐵鏈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是被你爸囚死的,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你閉!”陸䂙猛地抬起頭,眼睛紅得像要滴。他沖過來掐住蘇晚的脖子,將按在墻壁上。照片被兩人的撞得簌簌掉落,幾張照片飄落在地,其中一張正好是蘇晚被他按在懷里親吻的樣子,眼神空得像個木偶。

就是跑了!和你一樣,都想離開我!”他的嘶吼震得蘇晚耳生疼,“你們都想拋棄我!都想讓我一個人待在這個鬼地方!”

窒息水般涌來,蘇晚的眼前開始發黑。覺到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的皮里,能聞到他上濃烈的煙草味和淡淡的腥味——他又用頭撞墻了,額角的傷口還在滲

“我……沒有……”艱難地出幾個字,指尖胡地抓著他的手臂,“陸䂙……你看看我……”

他的作猛地一頓。

蘇晚趁機吸了口稀薄的空氣,聲音帶著瀕死的抖:“我不是……我也沒跑……”

陸䂙的眼神漸漸渙散,掐著脖子的力道松了些。他盯著鎖骨的朱砂痣,那里因為窒息而變得格外鮮紅,像朵在里綻放的花。“真的?”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帶著一不易察覺的乞求,“你不會像一樣丟下我?”

蘇晚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瘋狂和脆弱,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了。知道,現在只要說一句“我不走”,他就會松開手,甚至可能像以前一樣,用笨拙的方式討好

不想再騙他了,也不想再騙自己了。

“我不知道。”迎著他的目,一字一句地說,“但我知道,你這樣鎖著我,我遲早會變和你媽媽一樣的結局。”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中。他猛地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在鐵柱上。鐵鏈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他渾

“不……不會的……”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地看著蘇晚,“我和他不一樣……我是你的……我不會像他對我媽那樣對你……”

他突然用頭去撞鐵柱,“咚”的一聲悶響,在地下室里回。“我不是瘋子……我不是……”

順著他的額角流下來,滴在他的襯衫上,暈開一朵暗紅的花。他撞得越來越用力,額頭很快就模糊,可他像是覺不到疼一樣,里反復念叨著:“我是你的……晚晚……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蘇晚看著他自殘的樣子,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想躲開,腳腕卻被鐵鏈死死拽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用疼痛來證明自己的“”,看著他在瘋狂的邊緣越陷越深。

“別撞了!”終于忍不住喊出聲,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抖,“陸䂙!你停下!”

陸䂙像是沒聽到,依舊用頭撞著鐵柱。滴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花,和那些散落的照片混在一起,像幅詭異的畫。

蘇晚突然想起他七歲時被鎖在這里的樣子。那時他是不是也這樣,在黑暗里用頭撞墻,用疼痛來確認自己還活著?是不是也對著鐵欄外的晚霞,幻想過有人能來救他?

而現在,他把拉進了和他一樣的地獄,還以為這是

“我知道你怕。”蘇晚的聲音突然了下來,帶著一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溫,“我知道你怕被拋棄。”

陸䂙的作停住了。他緩緩抬起頭,滿臉是,眼神茫然地看著,像個迷路的孩子。

蘇晚拖著鐵鏈走到他面前,出手,輕輕上他流的額頭。指尖到溫熱粘稠的時,忍不住打了個寒,卻沒有收回手。“我不跑了。”說,聲音輕得像嘆息,“你別再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陸䂙的瞳孔猛地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住蘇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的骨頭:“你說真的?”

“真的。”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看著他額角不斷涌出的,點了點頭,“只要你別再這樣……我就留在你邊。”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或許是因為看著他自殘的樣子太過刺眼,或許是因為這三天的囚瀕臨崩潰,或許……是因為在他瘋狂的眼底,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絕

陸䂙死死地盯著的眼睛,像是在判斷是不是在撒謊。過了很久,他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欣喜。“你不騙我?”

“不騙你。”蘇晚的指尖沾著他的,冰涼的保持著最后一清醒。

陸䂙突然笑了,笑聲嘶啞而詭異,在地下室里回。他猛地抱住蘇晚,將臉埋在的頸窩,腥氣和他上的煙草味混合在一起,鉆進的鼻腔,讓作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晚晚,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他的吻落在的鎖骨上,帶著腥味和瘋狂的占有。他吻得很用力,像是要在上留下永遠的印記,又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仿佛怕弄疼了

蘇晚的得像塊石頭。覺到他的心跳得很厲害,隔著襯衫傳來急促的震,能覺到他的手在微微抖,地抱著,像是抱著最后一救命稻草。

沒有回應,也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抱著,任由他親吻。黑暗中,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只有指尖在他背后悄悄蜷起來,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里,還殘留著那頁寫日記的

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他的太沉重,太瘋狂,像個無底的深淵,一旦陷進去,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絕不會和他一起沉淪。

陸䂙還在吻,從鎖骨到耳垂,帶著灼熱的溫度和不容拒絕的強勢。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走,隔著薄薄的衫,帶來一陣陣戰栗。蘇晚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被囚的日夜,不去想那些被他傷害的人,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忍下去,總有機會的。

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燙。他突然將打橫抱起,走向地下室的角落——那里不知何時鋪了一張毯子,還放著一個枕頭。

“晚晚……”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在耳邊低語,“讓我證明給你看……我是你的……”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腥味。覺到他把放在毯子上,能覺到他的吻落在上,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就在這時,的指尖到了一塊堅的東西——是剛才從墻里撬出來的那塊碎石,尖銳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跳。

緩緩睜開眼,看著陸䂙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底翻涌的和偏執。他還在吻,帶著瘋狂的占有,仿佛要將吞噬。

蘇晚的手指悄悄握住了那塊碎石。

只要用力刺下去……

可就在這時,陸䂙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的眼睛,眼神里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脆弱:“晚晚,你我嗎?”

蘇晚握著碎石的手猛地一

看著他額角的跡,看著他眼底的期待和恐懼,突然覺得很累。累得不想再掙扎,不想再反抗,只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不醒來。

“……。”聽到自己這樣說,聲音輕得像夢囈。

陸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燃了兩簇火焰。他猛地抱住,力道大得幾乎要把進骨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的吻再次落下來,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和瘋狂的占有。蘇晚閉上眼,任由他抱著,任由那塊碎石從掌心落,掉進毯子的褶皺里,發出輕微的聲響,很快就被淹沒在他急促的呼吸聲里。

地下室里很暗,只有氣窗進來的幾縷線,在他們上投下斑駁的影。鐵鏈安靜地躺在地上,像條蟄伏的蛇,等待著下一次狩獵的開始。

蘇晚知道,這場以為名的囚,還遠遠沒有結束。

和陸䂙,早已在這場瘋狂的游戲里,分不清誰是獵人,誰是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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