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送別了許懷業，叩門進去。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五十了。
“爺，時間不早了，這包廂要關門了。”
霍郁從電腦里抬起眼，問：“知岸到家了麼？”
“到了，下午三點多就到了。”
霍郁嗯了聲，側頭看著旁邊沉睡的莊淺喜。
季叔微笑道：“淺喜小姐今天一天忙壞了。”
霍郁合上電腦，聲音低，擔心吵到：“季叔，這份策劃案，我發了你一份。”
“里面提及的香云紗和刺繡手藝，我備注了幾個供應商，你幫忙提前聯系一下，打好招呼。”
“好的。”季叔應聲。
*
淺喜再次睜開眼時，落眼底的是一游走的圓月。
月被竹葉碾碎影，流連在臉上。
淺喜眼底籠罩著一層霧，怔怔地看著頭頂的男人。
霍郁抱著，踩在竹林小道的石階上，穩穩走著。
明月清涼的芒攀上他頭上和肩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懷里人微微了下，霍郁垂頭看，見淺喜睜著一雙茫然的眼。
然而他眼神方一落下，立即別開臉朝里，眼睛悄無聲息地閉上。
他啞笑，聲音低低的：“別張，這里沒人。”
懷里人不作聲，也沒有繼續作。
仿佛半夢半醒又重新睡了過去，手臂僵地掛在他脖子上。
四周寂靜，唯有腳邊流淌的溪澗聲涓涓傳來。
淺喜在他口，清晰地數著男人腔傳來的心跳聲，一陣陣撞擊在耳畔......
一下，兩下，三下......
過了大概十分鐘，發現自己還沒到房間，兩人甚至都沒有進旅館大廳。
四周的環境依舊是明月和竹林。
林間不時起了一陣夜風，掠過發梢。
霍郁抱著，在這林道里慢條斯理地繞圈。
頭頂視線里，第三次出現一盞相同的路燈，淺喜終于忍不住出聲：
“到了嗎？”
霍郁低頭觀察一眼，見眸子清明，在月下泛著漣漪。
他嗓音輕緩，笑道：“原來你醒了。”
淺喜一只手無意識地攥著他襟，睫輕斂，在臉上投下蝶翼般的影：
“你不累嗎？”
“我倒是想累點。”霍郁雙臂穩穩托住：“可惜你瘦了點。”
“何況，”他下意識收手臂，掌心的溫度過單薄料滲進后背。
“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徒步麼？”他音清潤純正，帶著磁：
“我們就在這兒走走。”
淺喜整個人陷進他暖香的懷抱里，腦袋像被開水泡發的茶包，暈乎熱脹。
恍恍惚惚地想，哪有人這麼徒步的？
目掠過他肩膀，看后的青石板路上，兩人疊的影子被月拉長，和斑駁的竹影錯。
兩人不發一言，就這樣安靜散步。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霍郁繞了個彎，終于走出了竹林。
前方不遠，傳來幾片歡笑聲。
酒香和一陣夜宵燒烤的煙霧香順著夜風飄散過來。
淺喜眼見許懷業提著兩瓶招待客人的啤酒迎面過來，連忙扯了扯霍郁領：“是二表伯，快放我下來！”
“放心吧。”霍郁淡定笑道：“他看不見我們。”
怎麼會看不見？二表伯又不近視。
淺喜急之下只得把頭埋進他口，藏起自己的臉。
沒想到許懷業當真像沒注意到兩人般，臉上的笑容不變，腳步一折，調頭換了個方向，人影消失在盡頭。
“他走了。”霍郁提醒。
撞大廳刺眼的線里，淺喜臉頰泛著緋，手腳并用從他懷里下來。
“謝......謝謝你，我自己回房間就好了。”
本不敢抬頭看他，只顧悶頭往前走。
霍郁落在后面，悠哉提醒：“慢點。”
*
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的原因，那位喻師傅在墻角留下的電話顯示已是空號。
翌日由于行程原因，淺喜沒來得及按照留的地址去拜訪，吃完午飯，跟著霍郁回去了。
淺喜堅持自己開車。
一路上，霍郁的車在前面開道，不遠不近地領著。
因為要給爺爺送茶葉，兩輛車上了九麓山，一前一后進了霍宅。
幾個保姆畢恭畢敬地候在停車區，分別給兩人開車門：
“大爺，莊小姐，你們回來了，老太爺正在茶室呢。”
霍郁嗯了聲，從車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