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我現在不想談。
從夏餘馥辦公室回來之後, 賀瓷看著那張邀請函有些出神。
在津市,裴寂轉離開前最後看的那個眼神至今仍讓覺得心慌。
這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對于之前的那段, 裴寂投得似乎遠比以為的要多的多。
得越深, 到頭來傷得也就越深,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正走著神, 一旁工位上的李靈珊著椅子靈活地停在了邊。
李靈珊拿起桌上的邀請函,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不解問道:“年會邀請函?上周你不是說對那種人多的場合不興趣嗎?”
賀瓷想起自己之前確實拒絕了一起去年會的邀請, 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突然就想湊湊熱鬧了。”
好在李靈珊并未多在意這件事。
將邀請函重新放回的桌上, 湊到賀瓷的耳邊小聲問道:“你剛才去夏總的辦公室, 有沒有跟你說讓你擔任組長的事?”
合著這些人知道的比這個當事人還早, 賀瓷有些哭笑不得:“你從哪兒聽說的啊?”
李靈珊眨眨眼睛:“大家都知道啊, 有人送文件的時候聽到夏總和副總在談這件事。”
出拳頭, 輕輕砸了砸賀瓷的肩膀, 俏皮地說道:“賀瓷,茍富貴——”
賀瓷思考了幾秒鐘,決定暫時不將自己辭職的事告訴。
畢竟李靈珊是西達百事通加小喇叭, 知道的事,不出一天,整個部門的人都能知道。
的離職申請還沒提, 離正式離職還有一段時間,暫時不想到宣揚這件事, 以免會有什麽變故。
于是,只是無可奈何地笑笑,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好在李靈珊很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賀瓷的耳子也重新清淨下來,投到工作當中。
忙忙碌碌半個上午,賀瓷肩膀酸痛,晃到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
拿起手機想登錄一個APP,可大概是由于太久沒登錄,需要輸郵箱驗證碼。
點開郵箱,本是想尋找目標郵件,但上一封未讀郵件吸引了的注意。
周末兩天裴寂不在,賀瓷擔心糖豆心裏有落差,陪去了游樂場,幾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在陪孩子,沒去看工作郵件。
這封周六下午發來的郵件,現在才看到。
發信人自稱是祁和昶的書,點開郵件中的那兩個附件,徹底愣住。
手上力,陶瓷杯磕在桌上發出不輕的聲響,引得茶水間的同事都向賀瓷看來。
賀瓷說了聲抱歉,端著杯子走到了落地窗前,再將那兩份文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第一份是祁和昶在國外的所有資産的清單。
雖然二十多年來他一直在國外,但他在國的資産涉獵很廣,不可能是最近兩年才開始布局,他大概是很早之前就有回國的打算。
另一份則是祁和昶已經經過公證的囑。
按照這份文件上的産分配,拿了大部分。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本以為上次在醫院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祁和昶也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和聯系,以為他是偃旗息鼓了,沒想到時隔短短一周,便是休養生息卷土重來了。
正糾結著要不要通過祁嘉馨聯系一下他,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小瓷,我是爸爸,中午一起吃個飯嗎?】
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CBD,賀瓷心緒紛雜,最終回了他一個【好】。
午休時間等在樓下的依舊是上次在醫院見過的那個司機,他們驅車前往一個飯店。
賀瓷有印象,這個飯店也是祁和昶的産業。
飯店的檔次很高,消費的門檻也高,一般接待的都是高規格的商務宴請,賀瓷之前和夏餘馥來過一次。
司機把帶到包廂門口就離開了,賀瓷推開門,看見祁和昶正在親自布菜。
聽見門外有靜,他回過頭,沖著賀瓷揚眉道:“小瓷來了?快坐下。”
賀瓷頷首打招呼:“祁總。”
像是對他在那條短信中稱呼的回應。
祁和昶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招呼坐下。
賀瓷掃過桌上的菜,微微蹙眉。
青椒,手撕包菜,黃燜,蒜香翅……
上個月宴請甲方的菜單是賀瓷和夏總的助理一起敲定的,可是眼下這些菜品和擺盤和這個飯店的風格格格不。
祁和昶將小推車上的菜都擺上了餐桌,似乎讀懂了眼中的疑,了鼻尖,解釋道:“這些都是我在後廚做的,我雖然之前沒有下過廚,但是學了一個星期,味道應該還不錯,你嘗嘗呢?”
聽這麽說,賀瓷才注意到他那雙了好幾個創口的雙手。
上次是帶早餐,這次是做午餐。
祁和昶穿著休閑,看上去毫沒有百億價的架子,此時的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個有些笨拙的父親。
拒絕的話堵在嚨裏說不出口,賀瓷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咬了一小口。
悉的味道讓的眼眶下意識泛酸,自從賀軍華離世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這個味道了。
賀瓷從小就覺得賀軍華有一手好廚藝,每次他們來國外陪,必然是頓頓都要他親自下廚的。
可是現在才知道,所留與不舍的,只是家的味道。
裝修典雅的偌大的包廂,僅有他們二人,顯得空又冷清。
見賀瓷不語,祁和昶也嘗了一筷子,有些難安地問道:“怎麽樣?”
這十年來,人人都想要來攀附他,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無措和不安了,得到別人的肯定。
“嗯。”
賀瓷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發出了一個很輕的鼻音。
得到了的肯定,祁和昶心裏松快了不。
“我前幾天收拾之前的東西,翻到了賀叔叔之前留給我的食譜,小苑喜歡吃他燒的菜,他怕兒離家後會想這口,說是要把自己的獨創訣給我,只是後來……”
只是後來沒有機會了。
吃得差不多了,賀瓷擱了筷子,問道:“那封郵件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發那些東西給我?”
問清楚這件事是來見他的主要原因。
“上回你出院後,我和你媽媽……”祁和昶頓了頓,改口道,“我和小苑見了一面,說你打算從西達辭職,還準備買房,我就想能不能幫到你。
“我名下的企業,你想去哪裏都行,還有房子……你上次去的那個臨湖別墅,你喜歡嗎?我把那套房子給你,好嗎?如果你不喜歡那套的話,我在京西還有其他的房産,隨便你……”
“祁總,”賀瓷打斷了他的話,“上次在醫院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需要您的這些東西。”
再次被拒絕,祁和昶的聲音有些局促:“雖然你不想要,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希你的生活能夠輕松一些。
“做父母的,給孩子這些本就是天經地義,小瓷,如果我當年有選擇的機會,我也想讓你在我邊長大。
“上次你在醫院對我說的話,我不是沒有聽見去,但我遲到了二十五年,只是想把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補償給你,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你現在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讓我給你提供這個世界的底氣,好嗎?”
他的語氣中帶著哀求,眼神中褪去了上位者的銳利,帶著茫然與無措。
賀瓷擡眸,看著他鬢角的銀,心髒了下,聲音有些艱:“可是除了緣關系,對我而t言,您與陌生人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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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達的年會就設立在旗下的五星級酒店。
賀瓷沒有自己去準備服,而是直接回別墅挑了一套。
早在剛住進這個房子的時候,裴寂就在帽間準備好了在各個場合的服以及配飾。
長袖的晚禮服搭配厚厚的披肩,正式又保暖。
盡管賀瓷并不知道這些服是裴寂親自挑的,還是讓助理準備的。
也說不清自己這個舉是出于什麽心理,似乎是下意識想要順順他的。
畢竟孩子還夾在兩人中間,兩人這樣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
賀瓷坐在梳妝臺前畫著淡妝,糖豆墊起腳,小手拉著桌子邊緣,看著描著眉。
小機靈鬼問道:“媽媽是要去見爸爸嗎?”
“媽媽要去參加公司的年會,”賀瓷同解釋,“不只是去見爸爸,但是會見到爸爸呢。”
小姑娘俏皮地說:“那媽媽……豆豆給你一個任務,好不好呀?”
賀瓷放下眉筆,了的小臉蛋:“什麽呀?”
糖豆的小臉被像面團一樣得變形,嘟起小,說道:“問問爸爸,回不回家。”
賀瓷手上的作一頓,轉而去的小腦袋,答應了兒卻又沒把話說滿:“媽媽會問的,但是年底了,爸爸最近工作非常忙,如果他沒回來,豆豆也不要傷心,好嗎?”
糖豆乖巧地點點頭,做了一個手勢,站姿筆地說道:“遵命。”
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學的,賀瓷被逗笑,將摟到懷裏,親了親的臉蛋。
在西達的年會上,來了很多合作方和業界大拿。
盡管已經告知了夏餘馥自己馬上就要辭職了,但還是帶著賀瓷見了很多大佬。
從踏進會場起,賀瓷就留意著周圍,但場地太大,一直直未能發現裴寂的影。
一直到CEO上臺說話的環節,他才現。
裴寂往臺上一站,原本紛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開口前,他朝著臺下會場閑閑掃了一圈。
賀瓷恰好擡頭看去,對上視線,二人皆是一怔。
裴寂今晚穿了一深的西裝,冷白的燈照在他的上,勾勒出周拔的線條。
一周不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賀瓷覺得他清瘦不,下頜線都更加淩厲了。
這回是裴寂率先挪開目,待到他磁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賀瓷才挪了挪有些僵的脖子,短短半分鐘,手心都滲出了汗。
不像上一位領導那樣發言充滿著號召力,裴寂的這番話平鋪直敘,但他那張臉,和作為裴家人的氣場,卻是其他人所不備的。
惹得一旁的李靈珊瘋狂搖晃賀瓷的胳膊,周圍很安靜,賀瓷的耳邊傳來賀瓷小聲又興的聲音。
“好帥那啊啊啊啊,明明是平平的語調為什麽這麽勾人?”
“小說男主角仿佛有了臉。”
“賀瓷,吸氧,我要吸氧。”
賀瓷卻沒太在意朋友說了什麽,一直很執拗地看著在臺上發言的男人。
可是,在他長達十五分鐘的講話裏,二人再也沒有視線上的彙。
準確地說,自從開場時他掃到的位置後,他的視線便再也沒有朝著這邊偏移半分。
賀瓷的心像是泡在檸檬裏,酸酸脹脹。
這麽多天沒有見到他,賀瓷明白了一件事。
與其說他們之間重逢後的種種是緣分,不如說是裴寂一直拽著那風箏線,那現在呢?他是想要放手了嗎?
還沒有原諒他的欺瞞,在津市也是像刺猬一樣,說了那些帶著刀片的話,既然是自己將人推遠的,裴寂現在不糾纏不是正合意嗎?
既然如此,那又在難什麽呢?
被他那雙有些冷漠的眸子刺傷,賀瓷低下頭,視線落在擺上,不再去看他。
自己心挑選的這條子,看來他是不記得,又或者是不在意了。
餘瞥見賀瓷挪開視線,裴寂才鼓起勇氣朝著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櫃裏的服每件都是他親自準備的,那些晚禮服中,他最喜歡的也是這件。
他因為胃潰瘍在醫院小住了一段時間,賀瓷沒有見到自己,心是不是能夠更好些?
裴寂的發言結束,全場掌聲雷。
“小瓷?”李靈珊晃晃的胳膊,問道,“怎樣?一起過去嗎?”
賀瓷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裴寂早已離場,李靈珊也在說自己聽不懂的話,問道:“什麽?抱歉,我剛才有些出神。”
李靈珊指了指角落裏的沙發,說道:“穿這麽高的鞋跟,站久了很酸,去那裏坐坐嗎?”
賀瓷順著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恰好看到了周鐸的影,他手上拿著一個悉的藥盒,正準備往西裝口袋裏揣。
裴寂胃不好,喝了酒之後容易胃疼,疼得太厲害的時候都會吃藥。
明明剛才還擰得不行,現在卻是作要比腦子快上幾拍。
賀瓷婉拒了李靈珊之後,往周鐸的方向跑了幾步,住了他。
周鐸在裴寂邊這麽多年,將老板的喜怒不形于學得很好,似乎也不驚訝于能在這裏看到賀瓷,只是頷首和打招呼:“賀瓷。”
盡管他已經知道了賀瓷的份,但也不對過分熱絡,依舊和之前一樣,保持著普通同事的邊界。
賀瓷的視線落在他有些鼓鼓囊囊的西口袋上,問道:“裴總他……是胃又疼了嗎?”
周鐸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瞞著賀瓷:“是的,裴總剛才和合作方喝了點酒,我現在正準備給他把藥送上去。”
“你給我吧,”賀瓷朝著他出了手,“我送上去。”
作為西達的優秀員工,周鐸認為自己應該學會揣老板的心思,并且在某些景中合理變通,比如現在。
“房間號是1708,”刷電梯需要房卡,周鐸將藥盒和備用房卡一并遞給了賀瓷,“麻煩您了。”
賀瓷到了1708門口,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敲響了裴寂的房門,手中攥著的藥盒都要被得變形。
意外發現在自己被一種類似于近鄉怯的緒籠罩著。
房門敲響之後,男人有些低沉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誰?”
“是我,賀瓷。”
賀瓷剛報上自己的姓名,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重墜地的響聲,心裏一驚,也顧不上其他,連忙用房卡刷開了房門。
裴寂正好將砸在地毯上的花瓶扶正,他擡頭,正好和非常魯莽地闖進別人房間的賀瓷四目相接。
視線掃過手裏拿著的東西,結滾了滾,他聲音低啞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看著地上那一灘水,賀瓷才意識到是花瓶倒了,轉將房間門帶上,說道:“我在樓下遇到了周鐸,他說你的胃不舒服,我來給你送藥。”
裴寂的眉頭蹙了蹙,扭頭向房間裏的沙發走去,他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房間裏的空調溫度不低,但他的臉依舊是蒼白的。
賀瓷掃了一眼房間,櫃裏掛著一些裴寂的服,便知道這個房間是酒店留給他的。
賀瓷將一個反扣在桌面上的玻璃杯洗淨,倒了杯溫水,將杯子和藥盒一同擱置在茶幾上,輕聲對裴寂說:“吃藥。”
仿佛被藥盒上殘留的溫燙到,裴寂攥著藥盒的手指一,將藥剝進裏,仰頭將苦的藥片混著溫水一同咽下。
玻璃杯輕扣茶幾發出一聲輕響,裴寂開口說道:“不是已經決定辭職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見到裴寂的病容,賀瓷心裏一片。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來公司年會,還是來見他。
實話實說道:“目前部門人手不夠,我忙完月底的聖誕活就離職。”
說完之後,發現裴寂的臉似乎更糟糕了,意識到自己一本正經的解釋似乎是有些不合時宜。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說道:“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因為糖豆的的生日,你有什麽打算嗎?”
“我會帶著糖豆回裴家老宅吃個飯,如果你想去的話……”
“不了,”賀瓷幾乎是下意識拒絕并且打斷了他的話,“你帶著糖豆回去就好了。”
暫時還沒想好要怎麽以糖豆母親的份去面對裴家人。
裴寂的眼皮微微闔上,遮住了眼底湧起的失落。
沒什麽好失的,他早就料到賀瓷的回答,不是嗎?自己何必像一個討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
裴寂久久未說話,賀瓷想起自己是從糖豆那裏領了任務的:“還有一件事……”
裴寂心中一,大概猜到要說什麽,不是養權的事就是搬出去。
他這幾天做的噩夢裏全部都是賀瓷冷冰冰地和自己談論這兩t件事。
每次驚醒時,沒有賀瓷在邊,只有醫院病房慘白的牆壁。
裴寂打斷了賀瓷的話:“我現在不想談,抱歉,我不太舒服,有什麽事下次再說吧。”
見他一句話都不想和自己多說的樣子,賀瓷心裏沉甸甸,點頭道:“那你好好休息。”
罷了,依照他現在的這個態度,就算開了口,裴寂今晚大概率也是不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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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瓷從酒店回到家中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糖豆抱著瓶翹著腳躺在沙發上,電視機上在放著畫片,但的眼睛都快要閉上了。
育兒嫂想帶先去睡覺,但小孩子就是不肯,說是要等媽媽回來。
聽見賀瓷回家,朝著賀瓷出手,哼哼卿卿要抱。
在母親懷裏尋了一個舒適的地方,糖豆出暖乎乎的手,了賀瓷被冬日的寒風吹得冰冷的臉頰,問道:“媽媽,看見爸爸了嗎?爸爸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家看豆豆?”
沒見到爸爸一起回來,的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聲音聽上去也委委屈屈:“豆豆要過生日了呀,要三歲了。”
“爸爸當然會回來陪豆豆過生日呀,”賀瓷抱著往房間裏走,“我們現在去睡覺,好嗎?”
得了的保證,糖豆放心地點點頭。
賀瓷帶刷牙洗臉,講睡前故事,裴寂不在的這一個星期,一個人做這套流程已經很練。
一個故事還沒講完,趴在懷裏的糖豆抓著的一縷頭發,很快就睡著了。
給孩子蓋好被子,賀瓷趴在床頭看著糖豆,的眼皮很薄,白皙的皮出青的管,眼睫又長又翹。
記憶還沒恢複之前,就有很多人說糖豆像自己。
現在想來,的孩子,怎麽會不像呢?
倏地,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賀瓷眼疾手快地拿過手機,關掉聲音,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孩子,還好糖豆沒被這驟然響起的鈴聲吵醒。
來電顯示是夏餘馥,賀瓷拿著手機快步走到房間外,將房門關嚴實之後才接了的電話。
心裏還惦記著剛睡下沒多久的孩子,聲音很小地喚了一聲電話那頭的人:“喂,夏總。”
細微的電流聲伴著不小的雜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大概是因為離聲源比較遠,夏餘馥的聲音聽不太真切。
“傅斯瑞,這麽重靠在我上,你是想死啊?”
賀瓷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夏餘馥誤手機了?這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嗎?
賀瓷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了點聲音,又喚了聲:“夏總?”
半分鐘後,夏餘馥似乎才意識到了電話被人接通。
“小瓷,裴寂和傅斯瑞這兩貨喝得爛醉,我一個人弄不了他們倆,你能不能過來幫我一下?”
抱怨道:“裴寂是真的不要命了,喝這麽多,明明周末還在住……”
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剎住車,對賀瓷說道:“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裴寂一直在車裏不上樓,說要等你。”
賀瓷一愣,問道:“等我?”
“是啊,”夏餘馥應道,“他裏還在說什麽,還沒到三年,小瓷不會走之類的話,我也聽不太清他在嘀咕什麽。”
賀瓷的心髒猛地向下墜了墜,指腹了手機,說道:“好,你把地址發我,我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