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的時間。
閉上眼睛就是混的夢境，有時候是大學的時候，有時候是自己在華盛頓的時候，有時候又回到了小時候，回到母親還沒去世的時候。
但是最后畫面定格的，是聞鶴年站在陳糯的面前說，他不要了。
于是陳糯的世界，塌了。
陳糯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有些刺眼的燈讓的眼睛下意識的重新閉上，一會兒后，這才再一次睜開。
“你醒了？”
輕輕的聲音傳來。
陳糯緩緩的轉頭，薛宣正皺眉看著，“昨天我看你不對勁讓你吃藥你就不愿意，你知道你昨天發燒發到幾度嗎？醫生說你差點沒命了！”
的話說完，面前的人卻始終沒有說話。
薛宣的臉一變，“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燒傻了吧？”
“我在做夢嗎？”
終于開了口，說道。
聲音嘶啞到了極點，就好像是一個老嫗一樣。
薛宣知道在想什麼，抿了抿后說道，“你都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他不要我了。”
的話說完，薛宣的不由一凜，在過了一會兒后，才說道，“不是夢。”
陳糯又不說話了。
“陳糯……你……你別這樣，其實這樣也好，你想想，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地方你沒有去過，這個世界也絕對不會只有他一個男人，所以……”
“我沒事。”
陳糯突然抬起頭來，笑著說道。
那樣子，讓薛宣到了邊的話又慢慢的咽了回去。
然后，皺起眉頭，“你真的……”
“我真的沒事。”陳糯深吸口氣，說道，“我就是……有些不確定，所以想要問你一聲而已，原來……不是夢呀。”
陳糯的眼睛紅的好像要滴出來一樣，但是臉上還是盈盈的笑容，薛宣看著，眼淚差點沒替掉下來。
也不愿意繼續看，直接轉，“我去找醫生！”
話說完，直接抬腳就走。
陳糯看著的背影，角一點點的沉下，然后，看向窗外。
門口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陳糯還以為是薛宣回來了，立即又揚起了笑容，轉頭，“醫生……”
在看見來人時，陳糯臉上的表頓時消失。
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麼，你好像不太愿意看見我一樣？”
他的話說著，直接拉開椅子在邊坐下，眼睛盯著看了一會兒后，說道，“嗯，你瘦了。”
“你……怎麼會來？”
陳糯咬了咬，說道。
“本來我昨天是想要去接你的，但是飛機晚點，慢來了一步。”他的話說著，“怎麼一出來就進醫院了？”
“我……沒事。”陳糯勉強扯了個笑容，“我……聽薛宣說，你現在在國外是嗎，好嗎？”
“我很好，你呢？”
蘇乾和的聲音很輕，眼睛定定的看著。
陳糯的手抓了上蓋著的被單，努力的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想要說一聲好，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嗎？
似乎……也不是很好。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好，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似乎，也不應該告訴他。
所以在看了他一會兒后，陳糯也只是說道，“好。”
的聲音在抖，眼睛也沒有看著自己，樣子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好的模樣。
但是這些，蘇乾和都沒有拆穿。
“聞鶴年呢？新聞上他的影倒是沒減，現在怎麼不見他？”
陳糯的手抓得更了，被咬出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那個時候，薛宣也回來了。
“呀，你回來了？”
看見蘇乾和，薛宣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蘇乾和的話說著，緩緩站了起來，“本來想昨天過去找你們的，但是想著你們應該需要好好的休息，哪知道今天就聽見陳糯住院的消息了。”
說實話，蘇乾和的話在薛宣看來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以，也直接轉開話題，“我聽說你在國外發展的不錯呀，怎麼樣，回來是不是應該提攜一些我們的這些老朋友？”
“嗯，你想要跟我去國外嗎？”
薛宣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想蘇乾和卻回答的認真，并且他的眼睛定定的，是在看著陳糯。
陳糯那個時候垂著眼睛沒注意到，薛宣的臉倒是變了變。
正想著說什麼緩一下氣氛的時候，蘇乾和卻是將自己后面的話說出，“陳糯。”
聽見自己的名字，陳糯這才好像剛剛清醒過來一樣，猛地抬頭。
“什麼？”
“你要不要跟我去國外？”蘇乾和也不在意，直接再問了一次。
這一次陳糯沒辦法聽不見了，臉上的表是變了變，一會兒后，才說道，“我……不去。”
“為什麼不去？你在這里也并不開心不是嗎？關于你們的事，我都在新聞上看見了，當年你固執的想要幫他頂罪，我拉不住你，我原本以為，他會好好的對你，但是現在看來，事也并沒有我想的那樣，既然這樣，你跟我走不好嗎？”
“我不走。”
蘇乾和的話說的認真，但是到了陳糯這里卻只有一句回答，肯定的，想也不想的。
蘇乾和的慢慢的抿起。
薛宣在那里看著，立即將蘇乾和的手拉住，“那個，時間就要到了，不如就麻煩你給我們買個晚飯吧，走，我送你出去。”
話說著，薛宣將蘇乾和直接拉了出去。
“你要跟我說什麼？”
出了病房后，蘇乾和立即將薛宣的手拉開，眉頭的皺著。
“陳糯昨天才剛剛出獄，你現在跟說這個，能聽進去嗎？我知道你是為了好，但是至也得過段時間再說。”
“現在不跟我走，過段時間就會跟我走了嗎？”
蘇乾和的反問讓薛宣不由愣了愣，隨即皺起眉頭，“要不然呢？你想要直接將綁著走不？”
“會跟我走的。”
蘇乾和的話里，是一片肯定！
薛宣抿著。
倒是不這麼認為，按照陳糯那個死心眼的格，可能并不能讓蘇乾和如愿。
蘇乾和卻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就走。
薛宣站在原地，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說真的，這里死心眼的人，顯然不僅僅是陳糯一個。
……
陳糯不愿意在醫院里呆著，所以在退了燒之后就直接出院。
為了方便照顧兩個孩子，現在陶境燃和薛宣已經換了個地方住，家里還有兩個傭人，此時看見薛宣攙著陳糯進來，隨即有人上前，“太太回來了。”
薛宣嗯了一聲，邊的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定定的看著前方。
樂樂原本是陪著弟弟玩的，在看見進來的時候，也盯著看。
“樂樂？”
陳糯的聲音都在抖。
話音落下時，直接沖了上去，想要將孩子抱住，樂樂卻往后退了幾步。
雖然不是多強烈的抗拒，但是眼睛里的抵，卻是那樣的明顯。
陳糯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
雖然這四年里薛宣也跟樂樂提起過陳糯，但是因為要保護孩子，所以始終沒有見過面，此時樂樂對陳糯，還是陌生的。
陳糯的手慢慢的收了起來，看著，“樂樂，我是……”
想要說媽媽，但是話到了邊，還是慢慢的咽了回去，就站在那里沒。
樂樂看了看，眼睛又看向了那邊的薛宣。
薛宣也終于回過神來，上前，“樂樂，這是你媽媽，回來了！”
樂樂咬了咬，還是沒說話。
陳糯深吸口氣，“我……我好長時間沒有來看你了，對不起，你……你還好嗎？”
陳糯有些手足無措。
上一次見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不僅僅是四年。
在獄之前，一直在生病，聞鶴年也從來沒讓他們見過面，所以此時對自己的陌生，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陳糯，更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跟相才是對的。
“樂樂，快媽媽呀！”
聽見薛宣的話，樂樂這才咬了咬，“媽媽。”
陳糯可以看出，似乎……并不是十分開心可以看見自己。
那一聲媽媽不是真的將當做了媽媽，而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對大人的教導而出的，敷衍的稱呼。
陳糯可以覺到，但是那個時候，還是慢慢的在面前蹲下，出手時，樂樂又往后退了一些。
陳糯只能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可以抱抱你嗎？”
那個時候，樂樂已經站在兩步以外的地方，也不回答，就看著不說話。
陳糯出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
薛宣看著陳糯已經難了整整兩天了，此時看見孩子好不容易好了一點，但是樂樂卻半點也不愿意跟親近。
此時薛宣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直接將樂樂往前一推！
“你害什麼呀，那是你媽媽！快點，讓你媽媽抱抱！”
薛宣這一推，樂樂反而更往后退了，薛宣見此，立即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是你媽媽！”
薛宣的話說完，樂樂突然扯開嗓子，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薛宣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整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
弟弟原本就喜歡跟樂樂玩，此時看見樂樂哭，他也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陳糯站了起來，手的抓著上的服，越發的無措。
正好那個時候，陶境燃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立即上前，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中，發現樂樂也在哭后，看向了陳糯。
后者正抿著站在那兒。
“怎麼回事？”
他看向了薛宣。
薛宣不說話了，轉頭就往樓上走！
陶境燃愣了愣，看向陳糯。
“我……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勉強孩子的。”話說著，看向樂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樂樂沒說話，只一個勁的往陶境燃后躲，眼睛甚至連看陳糯一眼都不愿意。
陳糯只能握了自己的手，轉。
陶境燃看著的背影，眉頭皺的越發了起來，從剛剛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傭人立即上前，“先生給我吧，你去看看太太。”
……
薛宣正一個人站在臺，狠狠的著煙，就好像不要命一樣。
“你這是跟誰過不去？”
陶境燃的話說著，將的香煙搶了過去，一把掐滅！
“跟誰都過不去！”薛宣咬著牙說道，“這都是什麼事？！”
“孩子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你現在咋一看見人就讓跟陳糯親近，怎麼親近？”
“怎麼不親近？那是的兒！”
“那又怎麼？你別忘了這幾年陳糯就沒有在的生命里出現過，你讓怎麼接？”
薛宣沒說話，就對著陶境燃，咬牙切齒的。
“你跟我橫也沒用，事實就是如此。”
“我就是替陳糯覺得委屈！”
薛宣的話說著，將陶境燃一把推開，自己坐在床上！
“你說，老天怎麼這麼會捉弄人！？嫌棄吃的苦頭還不夠多是嗎？”
薛宣的話說著，眼眶甚至紅了起來，“現在別說聞鶴年，就連孩子都不愿意，我要是的話，我……”
薛宣說不下去了。
陶境燃看了看，說道，“你不是陳糯，陳糯也不是你，孩子現在不愿意，就慢慢跟相，濃于水，總有一天他們會好的，至于聞鶴年……”
陶境燃不說話了。
薛宣了一下眼睛，“從現在開始，這個名字就在我們家消失，誰都不許提起！”
話說完，正要出去看看陳糯，陶境燃的聲音卻是傳來，“但是他今天給我打了電話，說讓我帶著你和陳糯，一起出去吃個飯。”
薛宣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
在過了好一會兒后，才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頭，“你說什麼？”
陶境燃將自己的話又重復了一次。
“他約什麼飯？”薛宣皺起眉頭。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如何，他心里對陳糯……到底還是有幾分愧疚的吧？他原本是想要從質上補償的，但是陳糯……似乎也沒有接，所以我想他了你跟我一起，大概是想要我們也跟著勸一勸。”
陶境燃的話說完，面前的人卻沒有反應。
看著，陶境燃的眼睛微微瞇起，“你怎麼不說話？”
“啊？”
薛宣這才回過神來，“我……我能說什麼？既然這樣，那就去看看唄，我倒是想看看，他這葫蘆里能賣出什麼藥來！”
薛宣的話說完，面前的人也沒有回答，就定定的看著。
那眼神，讓薛宣的心頭一跳，但是很快的，皺起眉頭，“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在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甚至會對聞鶴年破口大罵的。”
“為什麼？”
“你不是最替陳糯覺得委屈和不值的嗎？聞鶴年這樣的要求換作是以前，你會答應？”
“我……我就是因為替陳糯覺得不值得，所以才想著跟你一起去看看，那聞鶴年到底還能翻出什麼花來呀！”
“更何況，陳糯不要賠償，我可不依！”
薛宣說的理直氣壯，話似乎也沒錯，但是面前的人卻沒有放過，眼睛還是定定的盯著看。
終于，薛宣不耐煩了，一把將他推開，“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在想，或許，是不是你知道什麼？”
“什麼玩意？”
“這是你和聞鶴年計劃好的嗎？”陶境燃的話說著，眼睛沉了下來，“從一開始你對他的態度就很奇怪，那個我昨天說的，你是不是知道？”
陶境燃的話一邊說著，人一邊朝著薛宣靠近，薛宣被他得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最后，直接抵在了墻上！
“怎麼不說話了？”
他瞇起眼睛看。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不知道，還是無話可說？告訴我，聞鶴年的，到底是什麼？！”
……
在聽見陶境燃說的，聞鶴年要見面的消息時，陳糯好長時間都沒有反應。
愣愣的坐在那里，手上的湯勺倒是“叮”的一聲，落回碗里。
樂樂坐在的對面，聽見聲音后，抬頭看了看，卻又很快垂下了眼睛。
終于，陳糯回過神來，看向陶境燃，“什麼時候？”
“明天晚上。”
陳糯不說話了，垂下眼睛，手上的湯勺不斷的攪拌著碗里的作，卻沒有再張口吃下一點。
薛宣看著，隨即說道，“那個，陳糯，你要是不想要去的話，我們就不去，也不是說他說了我們就非得……”
“我去。”陳糯想也不想的說道。
薛宣的話又慢慢的咽了回去，皺眉看著。
陳糯朝一笑，說道，“我要去。”
薛宣看了旁邊的人一眼，后者卻沒說話，只嗯了一聲后，低頭繼續吃飯。
薛宣踹了他一腳，他沒反應。
薛宣還想要踹他的時候，他的腳卻往后一，薛宣便結結實實的踹在了椅子上！
不由哼了一聲。
“怎麼了？”陳糯立即看向。
薛宣了個笑容，“我沒事。”
話說著，狠狠的看向陶境燃！
后者卻是將筷子直接放了下去，“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