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到桑家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快到吃年夜飯的時候。
連排別墅燈火輝煌，大家看起來都很和睦幸福。
桑家在世的老祖宗就只有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怯弱，不管事，桑家的大權被桑白的幾個叔叔平分。
桑白母子倆在夾中艱難求生。
每年除夕夜桑家所有人都要回來陪老太太過年，表面上是一副母慈子孝闔家團圓，里是什麼，也只有在里面的人才知道。
桑白剛剛進門就被他的三伯桑錢攔住了去路。
中年男人剪著個小寸頭，襯得尖小不均的臉更加狡詐。
“桑白啊，怎麼這麼晚才來？都問你好幾遍了，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不孝順？”
桑白本來不想理他的，但是寶梵那個機會是他給的。
“路上堵車，耽擱了一下。”
倆人聊了兩句，桑錢的話題就轉到寶梵上來了。
“集團最近怎麼樣？有好轉嗎？”
桑白沉默片刻，“應該會吧。”
桑錢嗤笑一聲：“應該？沒救了就是沒救了，還什麼？你要是有這本事把這乾坤扭轉了，何至于到現在都只能撿別人施舍的要死不活的公司？”
桑白面沉如鐵，下頜線繃得極。
“三弟，怎麼跟侄子說話呢？”
桑白的大姑桑倩雙手兜走過來，略顯英氣的眉眼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五弟死了之后你們是怎麼心積慮排他們母子的，你心里沒點數嗎？但凡你把手底下的公司給他一個，這孩子至于過得這麼難嗎？”
“桑倩，說話要注意，大過年的，我不想在母親面前跟你手。”桑錢哼笑一聲，“你話說得好聽，你怎麼不把你手底下的公司給他一個？他不也是你侄子？”
“我是嫁出去的兒。當初不是你們說的嗎，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一分也別想拿到。看來不僅兒不值錢，侄子也同樣不值錢吶。”
這倆人每次見著都吵得熱火朝天，桑白沒耐心聽他們吵，尋了個機會悄悄繞開了。
剛剛在轉角了口氣，就被他母親黃向春逮了個正著。
比起先前在電話里的聲嘶力竭，這會兒的黃向春緒穩定多了。
冷眼掃他：“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你這麼晚來，是等著機會上門來找你嗎？”
桑白無力的笑了一聲：“就算我昨天晚上在這里等著，也不會有什麼機會。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明白，桑家所有人把我們的路都堵死了。”
“那怎麼辦？那就這樣拱手給人讓路了？你爸還活著的時候，所有人都得看他兩分臉，你爸走了，就到我們母子看人臉了！說不定要不了兩天咱們母子就要被人掃地出門了！”
桑白用力吸了口冷空氣。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還小。或許是對父親的忌憚，這些年他被桑家那群人盯得很，生怕他為他父親那樣的人踩在他們的頭上搶他們的蛋糕。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反擊的機會，也深知不會再有反擊的機會。
“被掃地出門不也好的，至也比在這里忍氣吞聲強。我們出去在外面過，難道還能比現在差嗎？”
黃向春冷笑一聲：“你真以為出去了他們就會放過你？這麼多年盯你這麼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怕你比你爸厲害，卷土重來讓他們沒有立足之地！但凡你要是離桑家出去，你覺得你能過得比現在好？”
有多忌憚他父親就會有多忌憚他。
要是出去，只能比現在差，如果真比現在過得好了，這群人一定會想辦法除掉他。
當年他父親的去世，他和母親至今都在懷疑。
桑白拳頭，線抿得發白。
黃向春有些疲累的靠在墻上，換了個話題。
“你舅舅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你跟你那書走得很近。”
桑白聲音很小的“嗯”了一聲，“只是工作。”
“你別敷衍我。”黃向春譏諷笑，“不就是你那青梅竹馬？你打算怎麼辦？跟結婚，舒念不要了？”
云怡的家境好，雖不是什麼一手遮天的大家族，但也是城勉強能排得上號的豪門。
他跟舒念在一起的事，桑家這些人背地里早就查過了。
知道是個無權無勢的孤才對他放下心來。
如果是云怡，勢必是要引起他這些叔叔伯伯的懷疑的。
選擇云怡，是徹底從這個家出局。
選擇舒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搖頭。
“不，我從沒想過娶怡，都是元朗和陳嶼舟他們在一起開玩笑。我一直考慮的是舒念。”
“你知道就好！哪怕你再喜歡姓云的，以后也要注意保持距離，傳到這邊來你就完了。”黃向春冷聲說，“舒念那賤人呢？這都幾天了，還不來給我道歉，的翅膀是真了？”
提到這個，桑白的臉有點難看。
“放心吧媽，要不了幾天，我會讓來給你道歉。”
“我選中是因為什麼都沒有，也是你需要一個這樣的妻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自己條件不怎麼樣還這麼橫？”
“這段時間都這樣。”桑白說。
黃向春冷笑：“你給太多臉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找一個乖的聽話的，要好好調教，事事順從你。”
“那種人，你稍微給點好臉就會蹬鼻子上臉，所以這些年我一直你不要給好臉。你看你，搞什麼樣子了？再這麼下去你還拿得住嗎？”
桑白微微垂著頭，神頹然。
黃向春恨鐵不鋼，卻又不得不給他出主意：“差不多就得了，適當的把你態度放一點，趕把人哄好，讓來給我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之后就可以籌辦你倆的婚事了。”
桑白拳在黑暗中握得很，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他說，“我聽你的。”
黃向春這才站起來，轉離開。
桑白松開手，不覺間掌紋滲出細的汗，那是把緒一次次碎后碾出的余熱。
要結婚了嗎？他和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