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敬歲月
沈離沒思考他為何知道， 反正這事兒就不打算一直編下去，沒那個心思。
“我是什麽可怕的人嗎”
“這麽急著擺”
這兩句話倒是不由深思，說來， 見面的第一天就撒了這個謊，或許作為一個被甩掉的前任，是有一點稚的，高傲的私心。
當時的本意只是想自我遐想滿足，告訴他， 這些年即使沒有他， 也過得很好， 非常優秀， 也沒有因為他走不出來， 可以很容易進下一段。
後來他有意糾纏，這個謊言的目的就變了。
為了擺他？
“是。”沈離語氣堅定，“為了擺你。”
得清醒著，理智著讓自己立場堅定，絕不是當初那個三言兩語就能哄好的傻姑娘。
同一個坑，怎麽會讓自己跳兩次。
男人繃著脊背，重重吸了一口氣呼出， 堅.著將要崩壞的表， 居然笑了出來，裹挾著悲涼， 附加著忍的偏執。
自我想象，和聽人親口說，區別在這兒啊。
他知道自己會被討厭的， 但那麽真切地到這份討厭，還是有點難過的。
他那樣用心地著啊， 到頭來是這個地步嗎？
那麽多年他為自己支起的高牆，從來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瞬間崩裂塌陷。
沈離難忍和他同室的氣氛，“你沒事我就走了。”
轉一刻，後那煩人的聲音又悄然攀附耳畔——
“可能不太行啊。”
沈離下意識停下來去看他，“什麽？”
“胃疼，很疼，應該出問題了。”他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明明那麽大一坨，脆弱地好像隨時都要碎掉，變散落一地的渣滓，“帶我去趟醫院。”
沈離很想拒絕，但此時此刻，能關顧到他的只有自己。
只是反他，但本質上又不是個冷的人，況且這樣子也不像是裝的，表面上不可一世，還有這麽不堪一擊的一面。
沈離別開臉，手臂遞給他，“扶著。”
他沒客氣，得逞般抓上的手臂借力，沒舍得全讓托著，那麽瘦的子，哪裏能托得他。
只是得寸進尺繞過脖頸，堪堪搭著。
微涼麻的近，沈離不太喜歡和這人還這樣接，但還是強忍著不自然把人扶進電梯。
剛摁好一樓，靠在上那人氣兒順上來說句：“我車在下邊。”
“你想讓我開？”沈離覺得他一定在開國際玩笑，“在國外時我大多都是幾點一線，沒有什麽需求，也沒有考駕照，對于機車駕駛只有文字了解。”
“沒事，無證駕駛嘛。”陸長鶴說得有多麽輕松無畏，分明胃疼的厲害，還有心思把胡話往外蹦，“不能活一塊兒，大不了死一塊兒。”
沈離鮮的白眼獻給了他，“瘋子。”
他只是笑，恣意無妄，頗有從前的傲勁。
打車到市醫院，掛了個號，陸長鶴功住進了特需單人病房，檢查結果還需要等兩天。
他很早的時候洗過胃，幾乎生死一線，在手後最脆弱的時候沒好好養，這些年又沒喝酒糟蹋，本來好好恢複就可以，生生養出了胃病，時不時就要疼一下。
好在後來飲食清淡，也有注意這點了，胃疼的況才不會那麽繁複。
但前兩天猛喝過，一副要把自己送進太平間的架勢，別說醫生聽得眉心擰，勸導的話說破了，沈離在旁邊都想直搖頭。
護士送了一套病服，讓陸長鶴配合換完要吊水，大概十分鐘後會過來。
前腳護士剛走，這人就耍起了無賴，坐在床上不肯，“離離啊，我疼得站不起來，你幫我換服好不好？”
沈離完全不被他牽著鼻子走，立場堅定，“我只是負責把你送過來的好心人，沒有其他義務。”
陸長鶴還滿眼懇求，“幫人幫到底唄。”
“……”就是耍賴，裝得好像半不遂，沈離可不信。
明確不吃，陸長鶴也搖頭算了，“行，我自己換。”
說罷就作起來解襯扣子，順溜到底，若若現的腹線條，張力蓬而出。
沈離掃一眼就著急要走，出去沒兩步，讓他開口阻止——
“別走啊，聊聊天，你害就背著我。”
你……
沈離咽口氣，沒心思管他，繼續往門口走。
差點攔不住人，陸長鶴忙省了鋪墊講正事：“飯店的錄像被曝到網上了，你腦袋上那傷，被瘋子打的？”
沈離：“……”
確實因此停下步子。
陸長鶴接下去又問：“案子在什麽階段？”
沈離側過半張臉，視線斂起見他整個上.著，要比年時更健碩許多，實塊大，是沒健的果了，才想別回去的腦袋，在瞥見他鎖骨一抹豔紅時僵住。
“……紋？”沈離記得清清楚楚，確到每一句給長教訓的話。
“啊，這回不是，我去紋了個真的。”陸長鶴講得隨自然，真像那麽回事，“追人嘛，要有點誠意。”
“紋個就是誠意？”沈離此前覺得不大尊重人的不屑表，全給了陸長鶴這個記憶裏的混蛋，“那你比以前還稚。”
“那你就當沒看見。”陸長鶴攤攤手，“剛問你話呢，回答一下。”
沈離無心鑒賞他的紋亦或材，腦袋背過去，“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長鶴散開病服上，往上套，“我幫你理啊。”
沈離拒絕的話猶豫都沒有：“用不著。”
“由不得你。”陸長鶴不容置喙說，“怎麽能了欺負，還保有分寸呢？”
“打人的是個神病，追究起來很麻煩，我不會吃悶虧，在保有個人權益的況下我選擇簡單理，但如果事走向複雜……”沈離無意識轉過子去，“我沒有心思跟時間去管，理結果只能等——”
“……”
兩人一陣靜默。
不是因為說的話怎麽樣。
陸長鶴剛把西裝下，單單一條黑掛著，他沒覺得多尷尬，看著沈離突然轉過來見他，懵一會兒就覺得，有意思，勾著笑看如何應對。
“你……”沈離著頭皮又轉過去，全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有心思啊。”他講話時都染著笑，多像個不要臉皮的浪人挑逗了小姑娘，“管他腦子有沒有問題，打了人，就要到懲罰，不是很正常嗎？”
沈離態度明確：“但也用不著你來摻合。”
“呀，這話說的。”陸長鶴可不管什麽態度，他姑娘腦袋上突然多出點傷，他怎麽會置其外，別說不能吃悶虧，“踢到鐵板上，總要有點代價啊，法制社會，我們得維權的。”
“我們？誰跟你我們？”即使沈離背著，陸長鶴都能到臉上不屑又可笑的表，“你以什麽份來給我理？”
完蛋咯，沒點良心的蠢兔子。
他還不能拿怎麽樣。
“我姓陸，你這輩子也都別想跟這個姓離關系。”陸長鶴索拿家裏來說，“非親但是故啊，作為恩家，幫一把也實屬常理。”
所以，這些年他那樣自信地等著。
他不怕再也不回來，就憑他姓陸，恩家的牽系，這輩子都別想跟他完全離幹系。
“無理取鬧。”沈離沒把他的話當回事，餘悄然瞥見他把服換好，正過去，“我一會兒打電話給柳姨，讓家裏人來照顧你。”
陸長鶴輕揚眉，“我腦子跟胃有問題這事兒，沒告訴家裏人。”
沈離：“？”
先一秒沒懂他什麽意思，知道他又沒臉沒皮補一句：“我只有你了。”
“……”果然，所以家裏沒人知道，就把當救命稻草了，也不是，他只是單純的想賴著。
“可是跟我有什麽關系？”沈離仍舊油鹽不進，“你想賴上我？”
“話不能這麽說啊。”陸長鶴很無奈，站起，即使一病弱的裝扮，那迫的勢頭分毫未減，他眼波流轉在臉上，流淌到白瘦泛著微紅的，脆弱的脖頸，有不太健康的念頭在腦海竄湧。
想咬。
狠狠懲罰一下這只不聽話的蠢兔子。
他眼神如蒙氤氳，嗓音低啞富有磁，矮近，“我求你救我啊。”
高傲的籲請。
從他裏說出來的這種話，不會讓人覺得是什麽低俗的懇求，他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從他周散發的滾燙氣息，要和同歸于盡似的熱烈。
那種要命的執著令人窒息，像被掐著嚨熱吻，貪婪著索取的全部。
沈離當斷立斷，急著逃離，“我要走了，你自己請護工。”
“啊……真倔。”陸長鶴直腰背，那迫的氣勢收放自如，“那你等我出院來接我好不好？”
沈離一時沒拒絕，也沒答應。
讓他覺得鑽了空子，“我就只有這一個請求哎。”
“再說吧。”
這麽不清不楚甩下一句就想走，他當然不幹，一手抓得的。
“？”
“你答應我再走。”陸長鶴目認真，倒像個虔誠的信徒，但他總是有那麽多不幹淨的想法，沒那麽神聖，“我會信的。”
沈離還是有點抗拒和他牽連過多，“你又不是非我不可，陸總神通廣大，生病連個接的人都沒有嗎？”
“非你不可啊。”他執意賴上似的，“只是來接我一趟，沒有很過分吧？”
沈離忍著不耐：“可——”
“可你沒有那個義務？這還傷人心。”陸長鶴在又要把那千篇一律的拒絕說出口時就搶了話，“如果換作是我哥哥，你就會來吧？為什麽不能把我看作是陸家人呢，你對其他人關懷，不能連我算在裏面嗎？”
“把我看你的恩家。”
“不可以嗎？”
他一環扣著一環，將嚴防死守的城壘逐步擊破。
“……”鬼使神差的，居然嗯了一聲。
陸長鶴手勁放開，心滿意足點點頭，“那我出院的時候打你電話，不要騙我。”
沈離：“……”
他又加一句：“我會信的。”
在這種對峙中，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這人，偏執得讓人從心底裏生寒。
據學校的招生時間表，沈離整理提了申請材料，等待反饋後再準備複試。
關于之前在飯店遭遇不測的事，柳雁也隨之知曉，平常沒事就上網，傳的沸沸揚揚，錄像那麽清晰，想看不清楚那是沈離都難。
打電話來千般問候況如何，沈離一個勁讓放心，傷鑒定也是輕微傷，沒有很大的裂口，針都不需要，過了這麽些日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柳雁遲鈍稍許，還是提起那個人，“這件事長鶴也跟我說過了，他說會去解決，你就不要心了，專注你自己的事，別被這些打擾。”
沈離沒什麽好說的，默默應話：“……嗯。”
“離離啊。”柳雁語重心長起來。
沈離耐心等，“您說。”
柳雁這話出口像是也在為難，“其實……你現在有男朋友了，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怎麽樣，也沒有必要再跟你說清楚。”
沈離雲裏霧裏，“啊？”
“長鶴他，其實是真心待你好呢。”柳雁說著，話裏的苦難耐掩蓋不住，“別太怨他，把他當和陸大哥一樣的親人，好不好？”
沈離更不明白了。
為什麽突然跟說這些？
好像怨錯了似的。
越來越把繞糊塗了。
“小離子？”
柳雁略帶催促的聲音又打消了的思緒，隨意說：“啊……以前的恩怨仇，我都看淡了。”
柳雁這才算安心，“那就好。”
再問候些瑣碎家常就掛了電話，沈離手機放一邊，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愣神。
大腦裏好像很空，又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總覺自己迷糊了什麽，柳雁一番不明不白的話也讓百思不得其解。
鎖屏接連亮了兩次。
沈離拿起翻看，是費東發來的消息。
沈離。
明天我們高中同學舉辦了舊友會，你去嗎？
一班的嗎？
那豈不是學霸聚會。
每個人都很厲害啊，也不知道如今都怎麽樣了。
但是……
沈離顧慮著回信過去。
其實我也沒有跟班裏很多人悉，去了怕尷尬吧？
高中時候，一直都獨來獨往的，去了也是站一邊冷場的覺。
高一高二時在以前那個學校，連聚會的人都沒有，漸漸地都淡忘了，明明在那邊的時間才更久些。
歸結底還是的格，似乎跟誰都不大親近。
盯著屏幕等了一會兒，底下劃上消息——
怎麽會，你沒進班友群吧？
他們跟我說還想見到你的，我們沈同學當初可是又優秀又漂亮的，都想看看你如今過的怎麽樣了。
沈離視線不停往複掃視過這些字裏行間。
都提到了？
這樣好像不去也說不過去了。
順手搭了句回複過去：行吧，正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