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陶桃的張，宋愉笑著安。
“你別被你二哥胡說八道給嚇到，大家都很和氣的，而且那是你親爸和親哥，自然一點就好了。”
陶桃諾諾地點頭，勉強扯出個笑容，語氣有幾分無助。
“二嫂，如果我能像你一樣大膽就好了。”
宋愉愣了一下。
大膽？這小妹妹是想說什麼？
陶桃見不說話頓時慌了，結結地道歉，“那個我不太會說話……我只是覺得二嫂很自信，不像我太笨了，你別生氣……”
還沒等宋愉有所反應，談懷戎一聽妹妹的聲音都帶上哭腔了，頓時心疼道：“你這樣就很好，也沒有說錯什麼，別擔心。”
這……話都讓他說了，自己能說什麼？
后座的小姑娘還眼里閃著淚怯生生地看向自己，宋愉也無暇多想，連忙笑著說：“沒事懷恩，我剛才是在想別的事，沒有生你的氣啦。”
陶桃這才放下心來。
談懷戎提前通知了家里周末要回來吃飯，李叔早早地就在大門外等候，看到談懷戎和宋愉下車，十分高興地迎上去。
陶桃從兩人后走出，上前幾步，很乖巧地打招呼，“您好。”
李叔有點驚愕，“這不是……”
這不是上次跟著二爺逛街的那個孩嗎，怎麼還帶回老宅了？
李叔看了看宋愉，見笑瞇瞇地在和談懷戎說悄悄話，放下心來又有些疑。
看來二爺和這孩不是外界揣測的那種關系，那是什麼關系呢？
幾個人走進大廳，談老爺子正背對著門坐在窗邊看報紙，聽到腳步聲明知故問，“老李，有客人來？”
李叔還沒說話，談懷戎就淡淡地破了親爸的裝模作樣。
“你已經從窗戶看到我們了不是嗎？”
“臭小子！”
老爺子一敲手杖，站起來轉怒視談懷戎。
“你還知道回來！你回來吃飯了好幾次，你比你大哥還忙不！”
“差不多，如果你想約我吃飯，請提前和我的助理預約。”
雖然前陣子父子倆已經把話都說開了，但多年形的隔閡哪是說沒就沒的。
兩人一見面就習慣地吵起來，火藥味十足，眼看著老爺子氣的呼哧呼哧直氣，宋愉急忙扯了一把談懷戎，瞪他一眼。
“爸。”笑著迎上去攙住了老爺子的手臂。
“我前幾天出去旅游了，所以沒回家來，今天特地帶禮來給您賠罪，您就別和談懷戎一般計較啦。”
“哼。”
談老爺子睨了一眼兒子，不爽道：“還是兒媳婦懂事，罷了，讓那臭小子一邊待著，丫頭，你陪我去散散步。”
“等等，爸。”
宋愉松開老爺子，把陶桃拉過來，“我們還要請您見一位故人。”
陶桃又張又僵，同手同腳地站定在老爺子面前，連話都不會說了，支支吾吾地問好。
“什麼故人？”
老爺子低頭，犀利的目從老花鏡上方投過來，上下打量陶桃。
“是你？上次和臭小子一起被拍到的小姑娘？”
談懷戎從鼻子里悶哼出氣，“您老記不錯。”
他不不愿地拍了拍陶桃的肩膀，“懷恩，爸。”
老爺子注意力只放在了后面兩個字上，一秒怒上心頭，張口就要罵。
“爸什麼爸？談懷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負宋愉在外面來……”
突然，他回過味來，滿臉的怒意戛然而止，被茫然取代，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你剛才什麼？”
談懷戎沒有再氣他，平靜又鄭重地介紹：“爸，是懷恩，回家了。”
一聲悶響，那結實的手杖重重摔在了地上。
宋愉退開兩步，走到李叔邊上低聲吩咐道：“李叔，快去拿速效救心丸，我怕爸不住……李叔，李叔？”
李叔同樣呆滯地張大著，仿佛斷線了一般靜止在原地。
宋愉：“……”
陶桃被談懷戎輕輕往前一推，眼眶紅了，小聲地，細細地喊了一聲“爸爸。”
談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雙眼已經有些渾濁，聽了這聲“爸爸”，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目緩緩地從談懷戎那里挪到了陶桃上。
談懷戎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心酸。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一家人還和睦快樂的時候。
父親在他眼中是威嚴和安全的代名詞，他雖然不說，但心里十分父親。
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父親下班回來一把扛起在門口等待的他，用胡茬扎他的臉，笑瞇瞇地問“我們阿戎今天過得怎麼樣？”
再大一些，父親會在百忙中出時間來教導他，除了學習還有一些人生道理，他總是很崇拜地看著父親，覺得那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可是到后來，談家發生那麼大的變故，他和父親之間逐漸從親變得無話可說，再到針鋒相對，每一次見面都不歡而散。
談懷戎覺得自己對父親是有怨的。
可當他親眼看到那手杖摔在地上，父親卻恍若不知，形不穩地站在原地的時候，才發現那怨氣已經淡薄到快要消失。
曾經叱咤商界，手腕強的男人已經老了，現在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位丟了兒的可憐父親。
談老爺子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兒。
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凌厲威嚴，取而代之的是皺紋和老年斑。
盡管他這些年仍然保持著健康的作息和鍛煉，鼻翼兩側深刻的法令紋還是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老態龍鐘的心酸。
他以為自己會就此老去，帶著對妻永生的愧疚。
他的抖著，手無意識地往前，茫茫然地喊：“懷恩？”
陶桃應下，又喊了一聲爸爸。
然而出人意料的，下一秒老爺子竟然搖搖晃晃地跌跪在地，以一個極其頹喪的姿勢。
談懷戎第一個反應過來沖過去，一面急促地吩咐人醫生來，一面把手指搭在老爺子的手腕測脈搏。
“我沒事。”
眾人聽到談老的聲音還算穩當，才堪堪放下心來。
樓上的談懷文和杜毓梅聽到靜早已趕下樓來，聽到父親和陶桃互相的稱呼頓時被驚呆了，不可置信的樣子。
陶桃也好像嚇傻了，不由自主地跟著跪下來，一邊哭一邊去扶談老，后者堅持不起，枯瘦卻有力的大手地攥住了陶桃的手臂。
他從嚨中發出一種古怪的息聲，臉上滿是痛苦和愧疚，艱難地說：“……對不起。”
偌大的房間里霎時一靜。
“懷恩，爸爸對不起你。”
談老的眼淚滾滾而下。
“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阿戎，也沒有把你們的媽媽留住。”
“是我對不起你們，爸爸給你道歉，但是你永遠不要原諒我，我應該帶著枷鎖去見你媽媽……”
談老反反復復地說著“對不起”和“不要原諒爸爸”，抓著陶桃不放，眾人圍著兩人七八舌地勸，卻也不敢強行將老人扶起來。
宋愉第一個發現了老爺子的不對勁。
老爺子半闔著眼眸，呼吸急促口蒼白，松弛的角怪異地痙攣著，明顯已經進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手上地拉著兒，生怕再失去。
宋愉連忙推談懷戎，“快，把爸扶起來放到床上去！他有危險！”
看老爺子的癥狀，應該是呼吸堿中毒了！
好在學過一點這反面的急救，立刻找來干凈的紙袋罩住老爺子的口鼻讓對方調整呼吸。
等家庭醫生趕過來的時候談老的呼吸已經漸漸減緩，搐的也有了放松的趨勢。
醫生在電話里已經得知了談老的癥狀，看診后當場配給談老掛上，安眾人。
“老爺子沒大事，只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他畢竟年紀大了，不住。”
又轉頭贊賞地看向宋愉，“多虧你及時采取措施，老爺子才沒更嚴重。”
宋愉禮貌地笑了笑，突然被人摟進了懷里，轉頭對上了男人黑沉的雙眸。
談懷戎輕輕吻了吻的額頭，輕聲道：“謝謝。”
談老睡著了，被他抓著不放的陶桃留下來陪護，眾人退出門外談話。
走在最后的談懷文關門前看了一眼床邊坐著的陶桃，后者若有所抬頭看過來，對上他的目后抿著笑了一下，眼睛還紅著。
關上門，談懷文拉過弟弟嚴肅地問，“你是怎麼確定是懷恩的？從哪里找到的？”
到底是市長，冷靜且嚴謹。
談懷戎原原本本地將事始末告訴大哥，后者安靜半晌，將臉埋在掌心里半天沒，脊背拱起來，彎出一個沉默的弧度。
談懷戎拍了拍大哥的背，以示安。
杜毓梅站在丈夫邊不說話，難得安靜。
對方才的形有些唏噓，又不知道該怎麼安丈夫，轉頭間無意和宋愉對視了一眼。
離正月十五那天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還沒忘記那個耳。
是有錯在先不假，但宋愉那一耳也徹底把的臉面打沒了，導致現在連門都不敢出，生怕那群貴太太笑話。
杜毓梅下意識地想要冷哼一聲，宋愉卻十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率先移開了目。
“……”
好氣哦！！
可是再沒腦子，也知道眼下這個形不允許鬧脾氣發作，只好咬著牙咽下這口氣。
談懷文終于整理好了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
“我們欠懷恩的太多了。”
談懷戎淡淡地“嗯”了一聲，沒錯過旁邊妻子和嫂子的‘互’，大手包著宋愉的小手了，以示安。
談懷文不愧能坐穩市長這個位子，心和接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很快就接了妹妹回家這個事實。
震驚、愧疚之后就是純粹的高興了，他對李叔吩咐下去。
“李叔，麻煩讓人給懷恩把房間重新裝一下，多添一些這個年紀的孩喜歡的東西。”
談懷恩之前的房間一直保留著，每天都有人仔細打掃，只是還保持著小時候的公主風裝修，現在的懷恩住起來已經不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