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整棟房子燈火通明,何家四口人聚集在客廳里,傭人們則避得遠遠的,誰都沒那個膽子湊上前去挨刀。
他們從未見過一向溫潤沉穩的何縉云臉差那個樣子,語氣也很冰冷,像是隨時要發一樣。
何安樂垂著頭站在客廳中央,臉頰微微腫起,紅著眼睛一言不發。
何母攬著,心疼地兒的臉,連發數道疑問。
“怎麼了這是?你們兄妹倆這是在鬧什麼?寶貝這是被誰欺負了?”
“沒人欺負,我打的。”何縉云了眉心。
“什麼?你打的?”
何母十分震驚,這個兒子對妹妹可是一向縱容有余嚴厲不足,這次竟然舍得手,看來真的發生不得了的事了。
和丈夫對視一眼,何父嚴肅道:“安樂闖禍了?”
“今晚去山路騎機車了。”
一想到自己趕到時,這丫頭竟然還敢故意騎車跑遠,何縉云怎麼也忍不住怒氣。
“那機車積有三個那麼大,馬力和重量都很足,一旦控不好,車毀人亡。”
他心不好,話也刺耳,何母嗔怪地看兒子一眼,卻沒有說話。
何安樂的朋友來取機車的時候是同意的,以為兒只是把車借出去玩玩,沒想到是自己上陣。
何母一陣后怕,還好沒出事。
何父聞言也是心驚跳,厲聲責問:“何安樂!還有沒有下次!你的生命是拿來做這麼危險的事的嗎!”
他可能是年紀漸長,對兒的在意和依賴也倍增長,想想兒這麼叛逆簡直連肺都要炸了,忍不住重重拍了下茶幾。
“你知不知道你能長到現在這麼大本就不容易,你小時候……”
“咳咳咳咳!!”
“爸!”
何母和何縉云同時出聲打斷了何父的話,何母連形象都不要了,猛地大聲咳嗽企圖下丈夫的聲音。
咳得臉通紅,拼命給丈夫使眼,何縉云也不贊同地搖頭。
何父恍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虎著臉道:“縉云,我和你媽上樓去,你好好管教管教安樂,再敢闖禍,就不止今天這麼簡單了!”
“知道了,爸。”
大家都諱莫如深的樣子,只有何安樂,一頭霧水。
“乖乖,好好聽哥哥的話,等會兒讓他給你上藥。”
何母說完拉著丈夫上樓,夫妻倆因為心虛走得更快,沒幾秒鐘就不見蹤影。
不對勁,很不對勁。
反常的現象讓何安樂一時忘記了心里的委屈。
奇怪,剛才爸媽的神作都很不對勁,還有那句說了半截的話。
小時候?小時候怎麼了?
何安樂努力回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小時候出過什麼事。
客廳里只剩下兄妹二人,何安樂低著頭不看哥,何縉云獨自站在窗前平復心,轉過看到妹妹委委屈屈地在摳手指,終究還是不忍心。
他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疲憊道:“安樂,過來。”
何安樂一聽哥哥這種無奈的語氣就知道不會再挨罵了,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哥哥的神,看到對方臉上的倦后心里一酸。
知道大家都是在擔心的安全,因為類似的事故真的層出不窮。
但從小到大,哥哥從來沒對自己過手,今晚這一掌,著實讓害怕了。
還有點慌,不知道為什麼,從心底里涌出濃濃的不安,生怕自己會惹惱了何縉云,從此再不管。
可是現在,他仍然用最悉的寵溺語氣喊過去。
何安樂小跑兩步撲進哥哥懷里,在他肩膀上用力蹭了蹭臉頰,把眼淚都蹭到他的西裝上。
“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我……不會有下次了。”
“知道就行,我相信你不會有下次,去把藥箱拿過來,我給你涂點藥。”
何縉云順著妹妹的長發,聽著的哭腔,心疼得不行。
到底還是自責自己打的那一耳,當時緒上頭沒忍住,現在想來無論如何都不該手,皮之苦尚且能忍,怕就怕打傷了他們兄妹二人的。
“不用了。”
何安樂把臉埋在哥哥肩膀上,甕聲甕氣地吐槽,“你打得又不重,我等會冰敷一下,明天早上就看不出來了。”
何縉把從肩上拉起來,看了看的臉,有點泛紅,但皮都是好的。
他放下心來,靠進沙發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叮囑一些開學后的注意事項。
何安樂乖乖地應,沒一會兒發現他哥的聲音越來越困頓,再抬頭時對方已經睡著了,臉上還有揮之不去的疲憊。
心里有點后悔,今晚為了,哥一定費了很多力和心神吧。
……
“所以,你跟你哥和好了?”
宋愉翹著腳看電視,里叼著櫻桃桿,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是啊,他也辛苦的,我以后再也……呃,盡量不作妖。”
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何安樂沒把話說死,往里丟了顆櫻桃。
“也不知道咱們的項目怎麼樣了,聽說開學就能出結果,還張的。”
還有一天就要開學了,只不過短短一個寒假,宋愉覺得自己經歷的跌宕起伏,旁人可能一年都達不到。
談懷戎去上班了,宋愉和何安樂準備出去買點零食放在家里囤著。
們馬上要開始實習,到時候肯定會很忙,就不能像以前常出去吃喝玩樂了。
今年的春節過得晚,開學的時候溫度已經在回升了,校園里因全國各地的返校學生變得沸騰起來。
宋愉艱難地從水泄不通的學生會大樓出來,那里不僅有學生會員,還有不來詢問事的學生。
何安樂打趣,“你的外套都快五彩斑斕的白了。”
宋愉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絨外套,走到哪兒都小心翼翼不想和人到,就是想讓這純白多保持一會兒。
沒想到去學生會領了個工作牌出來,別說和人保持距離,外套上蓬松的都要被犁平了。
沒辦法,宋愉破罐子破摔,隨它去吧。
把何安樂的工作牌遞過去,“走吧,干活去,季習風呢?”
“沒看見,”何安樂撇撇,“說不定已經上趕著給學妹搬行李去了,每學期開學不都是咱們學校男生最興的一天嗎。”
們兩個被輔導員拉去干學生會的招新工作,掛一個工作牌站在學生會大樓下搭建的棚下,忙得不可開。
尤其宋愉,作為優秀學生,完全就是被當活廣告來用。
除了正兒八經來詢問的學弟學妹,還有目的更明確的。
有直接的——“學姐,請問你下午有空嗎?”
“學姐請問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也有老土的——“學姐我覺得你好眼,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學姐我也姓宋!我們太有緣了!”
還有死纏爛打的——
“學姐你就給我微信吧,求你了你就答應我吧,我保證不會擾你的,好不好學姐?”
宋愉和何安樂對此司空見慣,們也不是第一次理這種問題了,通常幾句“不好意思不方便”“抱歉不是單”就能打發走大部分見起意的薄臉皮男生。
只有一個百折不撓還自信心棚的男生,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在宋愉邊,搞得煩不勝煩,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甩臉子,勉強應付了幾句,然后就裝聽不見。
何安樂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大聲吐槽。
“阿愉你說有些人怎麼那麼不要臉,被拒絕了還不依不饒的,那臉得有多大,幅員遼闊的。”
“又用語。”宋愉不痛不地嗔了一句,顯然十分贊同。
那男生名馮殊,人高馬大的,臉上還帶著熬夜打游戲蹦出來的紅痘痘,被挖苦也不惱,仍舊嬉皮笑臉。
“宋愉學姐,我是真的想請你吃個飯,就當謝上學期你替我答疑解不行嗎?”
他今年大一下學期,去年高考后報專業的時候加了學生會搞的答疑群,沒在群里發言。
宋愉有時候看到了就回答兩句,但不拘誰的問題都會回答。
偏這個馮殊,自我覺良好,對此上了心。
這事久遠,之前也沒見這人出現過,宋愉早把這事忘去了九霄云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原委。
沒想到今天偶然上,馮殊竟然準確地出了的名字。
宋愉無可奈何,冷著臉強調,“學弟,我真的不差你一頓飯,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這就是直接挑明了說了。
什麼答疑,什麼謝,都是借口,而且沒用。
馮殊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裝模作樣地朝四周看看,“學姐這麼優秀,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單,但這和我請你吃飯不沖突啊。”
他十分油膩地眼睛,“反正他現在也不在,是吧?”
宋愉簡直被氣笑了,沒見過把引人劈說的這麼明目張膽的。
實在拿這種牛皮糖似的人沒辦法,手一直想揍人。
正在此時季習風來了,他天生不怕冷,又因為忙前忙后穿太多不方便,只穿了簡單的厚衛牛仔,活力滿滿地跑過來。
何安樂仿佛看到了救星,想也沒想就把還沒站穩的季習風一把推到宋愉邊,一邊說“宋愉你男朋友來找你了”一邊沖季習風眉弄眼,用口型暗示“幫忙”。
宋愉一臉懵,季習風卻迅速反應過來,他是人中的人,立刻進角,摟住宋愉的肩。
“寶貝,我忙完了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了茶。”
他很心地把吸管好遞到宋愉邊,叮囑一聲小心燙,實在是一個很心合格“男朋友”。
宋愉有些僵,可兩個好友都是好意,馮殊又實在討厭,只能半推半就地應下來,就著季習風的手喝了一口茶。
馮殊十分夸張,“哇哦,好恩哦。”
“是啊,”季習風平時總是笑瞇瞇的,冷著臉的時候還有點兇,十分不客氣。
“學弟,聽學長一句勸,你再擾我的朋友小心在學校里再也混不下去。”
他說話時腔微微震,剛好抵在宋愉的肩上,宋愉不自在地了下肩,從季習風懷里退出來,接過茶蓋彌彰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