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鼻間越發酸。
但在聽見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後, 這段時間心裏某些悶脹發沉的東西終于盡數消失，某些懸而未決的心也像是終于踏踏實實落到了地面。
心裏倏然一輕。
“好。”溫寧環在他脖頸上的手一點點收，臉埋在他肩上，“我原諒你了。”
江凜擡手輕輕了腦袋, 低聲音哄：“那不哭了好不好？”
溫寧鼻子：“誰哭了。”
“好。”江凜順著意思, “你沒哭。”
“我當然沒哭。”溫寧趴在他肩膀上又反駁一遍。
男人沒再說話, 那只手卻輕緩又有節奏地在後背輕拍，似是安。
溫寧也沒再開口。
好像也不必想得太悲觀。
他這麽厲害，連碎數塊的小瓷貓都能找人修補得幾乎完好如初, 只要他願意，他們這條小裂，應該也不會變他們之間的一刺吧。
起碼現在再想起來，已經不再純粹是欺騙，還有那條錯過的微信, 和他剛才在耳邊低聲說的那句話。
緩過這陣緒，溫寧在某人這件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裝上蹭蹭潤的眼角, 才又擡起頭。
重新盯著那條再晚兩幾分鐘刪除他就不會錯過的消息看了幾秒, 目才緩緩往上。
溫寧剛剛就看見他給的備注了，只是被下面那條消息吸引走了注意。
“這個備注又是怎麽回事？”溫寧看著面前的男人, 不滿地鼓了鼓臉頰, “什麽小野貓。”
江凜見緒像是終于又恢複過來，心裏一松，他朝出手：“手機先給我。”
溫寧小手立即一，不肯把手機給他, 還警惕地看著他：“你要手機做什麽，你不要妄想著改了就可以當不存在。”
“不改。”江凜垂著眼，索和剛才一樣握住的手, 帶著點開右上角，輕松通過關鍵詞找到了當初發過來的那張照片。
照片中，小姑娘歪著腦袋看向鏡中的鏡頭，頭發呈淡金，黑連勾勒出的形，在外面的一截腰線白得晃眼。
溫寧：“……？”
溫寧看了幾秒才想起這是當初染發後，在商場逛街時，發給他的那張照片。
“你給我看這張照片做什麽？”溫寧不解地問他。
江凜朝手機屏幕擡擡下：“這不像只小野貓。”
溫寧：“？”
溫寧又盯著照片看了看。
完全沒看出哪裏野了。
溫寧指尖他肩膀：“這就野了啊？”
他堂堂一個投資界新任大佬，怎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江凜握住的手，空著的另一只手輕輕了臉頰：“那你還想怎麽野？”
溫寧：“……”
發現不是他沒見過世面，而是順著他的話給自己挖了個坑。
溫寧不接話了。
溫寧開始轉移話題，把手機遞回去：“給你個機會再改個備注。”
江凜接過手機。
溫寧低頭看見男人低頭點開的備注，薄薄的眼皮垂下來，遮住了那雙深潭般的眼，廓分明的臉上不見什麽表。
他指尖落上去，只是刪掉了其中一個字，隨即保存，將手機又遞過來。
“小野貓”變了“小貓”。
“就這個？”溫寧不太滿意地看向他。
江凜目落回臉上，點點頭：“不滿意你可以自己再改。”
溫寧重新接過手機。
不知怎麽，忽然又想起剛剛咬他時，男人在耳邊輕笑著說的那句“還真像只小貓似的”，帶著一縱容的寵溺。
算了。
比起“朋友”、“寶貝”之類膩歪又大衆的稱呼，這個昵稱自帶一段獨屬于他們的記憶。
仿佛終于約回憶起了當年那個孤單的小年從手中接過小瓷貓時的畫面。
就這個吧。
以後帶著那只小瓷貓一起陪著他。
溫寧從的對話框退回到微信主界面。
的對話框置頂在最上面，往下一個看著像是沈明川的，最新一條消息也是在三天前了。
其他的消息框就更不用說，第一頁最下面一條都是一個月前了。
“怎麽都沒什麽消息。”溫寧擡眸看向他，“你是不是提前刪了一堆東西才給我看的。”
江凜：“指紋不都給你錄了，你以後可以隨時檢查。”
“那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刪了呢？”溫寧說。
“不會。”
男人語氣仍平靜，溫寧卻莫名聽出了幾分篤定的意味。
可能是因為撇開他用別人份騙這件事，在一起那一個多月，甚至是追他的那段時間裏，他對確實都好得無可挑剔，答應的事，也從無食言。
“先勉強相信你吧。”
溫寧說著從微信退出來。
翻了翻他手機裏其他的小分類，除了專業件，就是新聞件。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無趣。
溫寧連他微博也懶得打開了，估計裏面也不會有什麽容，他把手裏遞回去：“沒意思。”
江凜卻沒直接接過去，他連手機帶的手一起握住。
溫熱的大手包裹住的手。
溫寧心跳快了一拍。
“寧寧。”江凜低聲，“都原諒我了，也該把我加回來了吧。”
溫寧：“……”
對。
完全忘了要把他微信加回來，還有他兩個手機號和微博號也都還躺在黑名單裏。
“行吧。”
溫寧出手，打開他微信二維碼，又拿出自己手機，掃碼加上。
微信主界面上終于又跳出了一個悉的對話框。
只是悉對話框裏如今只剩一片空白。
只有一條系統消息：“你已添加了J，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溫寧心又低落下來，抿抿：“聊天記錄都沒有了。”
“我這還有。”
江凜扣在背上手稍稍收，溫寧口瞬間往他寬厚的膛上又近幾分，聽見他低聲繼續道：“以後也會有新的。”
也是。
以後還會有新的。
那就當今天是個全新的開始吧。
溫寧正想退出微信，指尖又停頓住：“對了，你頭像到底是什麽，黑乎乎的。”
想問很久了。
江凜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屏幕：“你那只瓷貓。”
溫寧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愣了愣，盯著屏幕看上半天，反正是沒看出貓在哪裏。
也不知是他拍照技太差，還是這張照片是在線極暗的況下拍的，那只瓷貓本就是黑的，就與黑暗融了一。
但溫寧心裏卻忽然輕輕一：“那你公司名？”
“也是。”他說。
溫寧其實前些天有在網上搜索過他和CM資本。
不人大肆誇他，也有不人在猜這個名字的含義，一個比一個猜得更高大上。
結果卻是送他的一個不值錢的小玩。
溫寧也說不清現在心裏是什麽。
就像是有只無形的手將那條小裂又合上了一小段。
誤會了他那麽多年，他們也算是扯平了一點點。
溫寧退出微信，又把他兩個手機號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隨即點進微博的屏幕名單。
將他認證過的號拖出來後，溫寧才發現這個人竟然不知不覺就已經有200萬了。
都只有200百多萬。
溫寧酸了下，指尖又停住：“不然微博就算了吧，你現在好多，太高調了，我就不關注你了叭？”
江凜目在屏幕上落了一秒。
“我高調，別的男人就不高調了？”他語氣淡淡。
“什麽別的男人啊，我關注的絕大部分都是些可小姐姐——”溫寧頓了頓，忽然想起還關注了《》劇組的人，“你是說商默啊，你怎麽還介意他，不是都說了我跟他不的嘛，而且大家都知道我關注他是因為他演了謝杭，又不會多想的。”
江凜：“……”
這姑娘一向聰明，也不知這次怎麽這樣遲鈍。
遲鈍也好。
“別人又不知道你和他不，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多想？”
溫寧眨眨眼。
好像也是。
商默一向跟所有合作明星界限劃得清清楚楚，但他居然給點贊，還轉發過一次，要不是知道商默對確實搭不理的，只怕也可能會多想了。
可能就是因為不是他們圈的吧，不容易傳緋聞。
不過上次喻佳說過評論區好像有人在瞎嗑cp，雖然就一兩個，多半也是鬧著玩，但經過那次“緋聞事件”，溫寧已經不想再跟這樣堪比頂流的雙料影帝扯上什麽關系了。
某人現在高調就高調吧，畢竟是正經男朋友。
關注他一下算了。
溫寧指尖懸到“關注”上面，又停住，擡頭看他：“關注你可以，但你不準再給我點贊了。”
經常在微博上放飛，其實不是太希其他圈子裏的人關注到。
“就這麽不想跟我扯上關系？”江凜了臉頰。
“哪有啊。”溫寧跟他撒，“我不是都說了會關注你嘛，只要不點贊就行了，好不好嘛。”
江凜仍落在臉上手指頓了一瞬。
他自認記憶力不錯，但竟然想不起上次這樣跟他撒是什麽時候。
也可能是不敢想。
江凜目稍稍往下，小姑娘細白的指尖還將落未落地懸在“關注”二字上。
他從手上出手機，點下關注。
溫寧：“？”
“你幹嘛搶我手機，都說了不許給我點贊，我才關注你的。”
“你跟我撒，我哪次沒答應。”男人嗓音低緩，他把手裏另一個手機也走，跟的手機一起隨手丟到了餐桌上，發出兩聲清脆響聲。
他這是做什麽？
溫寧不明所以地循著聲音轉過頭，剛看了眼被丟到餐桌上的兩只手機，後頸就重新被一只大手扣住，半強迫式地轉過頭。
隨後裹挾著悉又溫熱氣息的吻瞬間落到了上。
溫寧愣了愣。
男人輕輕吮吻了下瓣，又退開，扣在後頸的大手仍帶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力度，語調卻是溫的。
“乖，張。”
溫寧發現這個男人不管哪一面，都還是讓十足迷。
無論是他用那種習慣的命令式語氣和半強迫式的作，還是低聲音溫哄，都令無法招架。
前者會讓有一點點又恥的興，後者會讓心髒漲滿得發。
此刻卻是兩者合一。
溫寧好像再顧不上兩只被他扔到一邊的手機，乖順地張開，由著男人再次把舌尖探進來，同齒纏。
手環在他脖頸上，也由著他掌控這個不如剛才剛才那次溫的吻。
直到他終于放過。
溫寧頭抵著在他肩膀上，閉著眼細細地氣。
男人指腹仍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角挲。
隔了片刻。
可能是呼吸終于平穩之後，溫寧才聽見他低聲開口。
“不？”
溫寧這才又想起他們今天是來吃飯的。
擡起頭：“好像還好。”
江凜垂著眼，不疾不徐地幫把蹭的發頭整理好，才又開口問：“那再等等？”
溫寧還有點沒從那種缺氧中完全緩過來，反應有點遲鈍：“等什麽？”
男人指腹又落到邊，幽深的眸也是，嗓音不知是剛接過吻，還是得低，莫名：“等這裏沒那麽紅了，再讓人進來。”
溫寧：“……？”
這家店也是一道道上菜的，因為餐前耽擱了不時間，他們這頓飯最後吃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吃完最後一道清口的菜，溫寧拿紙巾。
聽見對面的男人又低聲問：“是想下去走走，還是坐著再休息一會兒？”
大冷天的，才不外面吹風。
“坐會兒吧。”溫寧說。
江凜朝招招手：“那過來。”
溫寧：“？”
對面就一個位置，過去還是只能像剛才一樣坐他上。
他今天怎麽這麽抱？
但他好像已經很久沒用這種略帶命令式的語氣跟說話了，溫寧其實一直覺得他這樣說話蘇的。
配上他那氣場，就很大佬本佬。
看在這頓飯也超好吃的份上，乖乖起去對面，像飯前那樣，又坐到他上。
但還是很小聲嘀咕了一句：“還說我是粘人呢。”
“什麽？”男人嗓音落在耳邊。
溫寧忙搖搖頭：“沒什麽，我過來做什麽呀？”
江凜目落在臉上，嗓音低：“晚上跟我回家？”
溫寧心尖輕輕了下。
他從來都是跟說“回家”，而不是“回他家”。
溫寧對上面前男人深邃的目，下意識想答應，溫教授的臉不知怎麽忽然又在此刻竄進了腦海。
“不行。”搖搖頭，“我們家現在有門了。”
“現在？”江凜停頓兩秒，“你跟你家人說了？”
“當然啊。”溫寧理所當然地道，“不然我難道每次跟你約會還要，或者是騙他們嗎？”
說著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8點01分。
溫寧忽然又有點開心。
他不是算嗎，是不是也沒算到昨天回去就和家長坦白了，然後他們家大家長還立即給立了個門。
溫寧指尖他肩膀：“哥哥，你還有59分鐘送我回家。”
江凜：“……”
這姑娘真的沒以前粘了。
換了以前，上這種況，多半是要粘在他懷裏哼哼唧唧抱怨兩聲，再撒個，此刻面前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卻只有藏不住的高興。
“不急。”江凜把頭發撥到耳後，“那明天中午我接你回家吃飯？”
誒？
回家吃？
“你做嗎？”溫寧問他。
男人像是還在認真幫整理頭發，于是說話時就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上次賽馬贏了翟寒，他不是答應要把廚師借我們一天嗎，明天讓他家廚師去家裏給你做飯？”
溫寧：“……”
溫寧發現這個男人就真的很有心機。
他每一句看似隨便的話裏，可能都藏著一個或大或小的坑。
昨天問他是哪知道這麽多店子的，他大可以簡單說是跟朋友打聽的，只要不是跟什麽漂亮小姐姐打聽的，也不會多問。
但他向來話不多的人，偏偏沒等細問，就仔細跟解釋了是跟翟寒打聽的，說是翟寒弟弟吃。
翟寒那位吃的弟弟挑出來的店子——起碼至今他帶吃的這幾家，每一家已經都在心頭好的名單裏了。
翟家有這麽吃會吃的一個人，能在翟家的立足的廚師，想必一定也有不的看家本事。
現在他跟說翟家這位廚師要去家裏給做飯，拒絕得了嗎？
當然拒絕不了。
但溫寧也不打算答應得太輕易，免得他時時挖坑給跳。
歪了歪腦袋：“我想想啊。”
江凜略等了等：“想好了嗎？”
溫寧故意裝得一臉憾：“明天不行誒，明天我要陪我媽媽去看一個畫展。”
但面前的男人微垂著眼，也看不出有沒有失。
或者說，還是那副什麽緒都看不出來的冷靜模樣。
“那你下周哪天有空？”他問。
溫寧：“下周六吧。”
“周六上午十點去接你？”江凜問。
溫寧往他懷裏又靠了靠：“換下午四點半吧。”
江凜眼皮終于略略一擡，表沒變，目卻像是比剛才更深了幾分：“晚上不是有門？”
溫寧手摟住他脖頸，湊到他耳邊：“下周六我爸媽都要出差。”
小姑娘上來，故意輕的嗓音裹著幾分熱氣順著他耳朵像是直往心髒裏鑽。
江凜垂在一側的手指稍稍收了一瞬。
下一秒，溫寧卻忽然松了手，輕輕巧巧地從他懷裏站起來。
看了眼時間，歪著腦袋看向他，笑容狡黠，顯得格外地靈漂亮：“哥哥你現在只剩40多分鐘送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