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明,窗邊的紗簾輕輕飄,在窗前的地板上投落下一片斑駁。
安靜無聲的病房里,乍然響起的高跟鞋的聲音使得床上的中年男人睜開了眼。
可當他看清楚了立在門邊,笑容乖巧注視著他的人時,瞬間就想起來了那晚在山中過夜的景。
驚懼順著脊背往上攀爬,渾汗倒豎,“你……你……”
姜且似是本沒有看到他的害怕,徑直邁步走進了病房里。
臉上的笑意不減分毫:“我的好大伯,怎麼住院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啊?”
那天王瑜警告的話言猶在耳,姜智哪里還敢去聯系姜且。
只怕到時候真把蘇岳邇惹急眼了,下場會更慘。
但是現在看到姜且他就怒火中燒。
看這死丫頭現在的模樣,那天的時候肯定是知的,肯定就是和蘇岳邇一伙來騙他們的。
如果不是他們人打了自己,自己現在至于這麼狼狽不堪地躺在這里嗎?
只是沒有想到的,短短時間里,這死丫頭真的大變樣了,還和蘇岳邇一條心。
這對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事。
姜智順手拿起一個放在床邊的杯子。
“你滾……”話還沒說完,門口倏然出現的高大冷峻的影瞬間讓他啞了火,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就連原本想砸向姜且的杯子都被他默默收了回來。
王瑜雙手疊在前,站立在病房門口,高大魁梧的軀就像是一堵墻一樣,將整個房門都堵得嚴嚴實實。
他不過是斜睨了姜智一眼,姜智就跟只落敗公一樣頭腦不敢說話了。
姜且輕笑,走過去自己拉過椅子緩緩坐下。
欺怕,貪財好,沖無腦,看著眼前容貌和自己的父親有五分相似的男人。
姜且其實覺奇妙的。
同父同母,打一個娘胎里出來,也是在相同的環境下長大的親兄弟倆,為人世,脾氣秉卻是截然不同。
從小就不喜歡自己這個大伯。
那個時候爺爺還在,也沒有分家。
大家都同住一個屋檐下,大伯和大伯母在爺爺面前對自己好,卻在暗罵賠錢貨。
小時候姜且就不明白,怎麼就是賠錢貨了呢?
爺爺都說是姜家的小福星,自從生下來開始,姜家就蒸蒸日上。
而姜智做什麼賠什麼,虧了多錢都不知道,要不是有爺爺和自己的父親托底,只怕姜智早就該睡大街去了吧。
要論賠錢貨,姜智才是。
自從父母去世以后,起初看到姜智總不免容易勾起的緒。
因為在姜智的外貌上能看到父親的影子。
可他的一舉一、一言一行都在告訴姜且,這個人除了是自己名義上的大伯以外,和就再沒有任何關系。
從他上去思念已故的姜父,是對父親的。
恐怕在自己失去記憶的這六年的時間里,姜智沒從中挑撥吧。
畢竟上回就夢見了,姜智拿著別的人的照片來告訴蘇岳邇在外面有了人,還有了孩子。
按照那個時間算來,那個孩子比蘇清桉還要年長些。
但是不相信,尤其是姜智,最不可信。
姜且往后靠著椅背,架起二郎神閑適地看著他。
“姜智,你覺得我真的會傻到白給你們五百萬嗎?”
嗤笑一聲:“也就你們倆這樣的傻子才會相信。”
姜智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但是礙于門口那人跟著門神似的站在那兒,他連想開口罵一句姜且的膽量都沒有。
“你要是來看笑話的,現在就可以滾......走了。”他說的咬牙切齒,姜且卻無于衷,只是抬手看著自己上午新做的甲。
這要是撓在蘇岳邇背上,恐怕得留下不淺的痕跡吧......
姜且收回自己逐漸飄遠的思緒抬眼看向了姜智。
“怎麼,醫院你家開的啊?我想來就來,你管我?”
姜智死死瞪著姜且,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化作實質,仿佛會刺穿的。
手也握拳,用力到微微發抖。
心里把罵了千百遍,最惡毒最難聽的話語都加在了的上。
“你到底來干嘛的?”
姜且聳了聳肩:“我看看你啊,不可以嗎?”
怎麼可能會是真心實意來看自己的,來看笑話倒是真的。
“不需要。”姜智看都不想看到。
“什麼態度啊大伯?”
姜且朝王瑜投去一個眼神,他瞬間會意,邁步朝床邊走來,姜智下意識往后,“你別過來!”
“那侄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冷著個臉是什麼意思?”
像個旁觀者一樣雙手環抱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姜智。
姜智是真怵王瑜,那真的跟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一拳頭下來,覺自己的頭蓋骨都能碎掉了。
他勉強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姜且看了一眼就別看眼去。
實在難看的要命。
沒意思。
揮了揮手,王瑜又退回到了門邊站著。
姜智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晚夢中的事在姜且心頭縈繞不去,如同一縷揮之不散的薄霧。
后來沒忍住直接問過蘇岳邇當初從他車上下來的人是誰?
那個孩子又是誰的?
可那天蘇岳邇聽完只是一臉的疑不解,不知道在說什麼。
“什麼人?什麼孩子?”他的聲音里帶著真切的茫然,“除了你和平安,我心里哪還容得下別人?”
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自己除了和平安以外就沒有別的人和孩子。
姜且選擇相信他。
但這份信任并沒有解開心中的疑竇。
如果蘇岳邇沒有騙自己的話,那麼姜智的那些照片又是哪里來的?
有清楚看到,照片上的車就是蘇岳邇,不可能會認錯。
難道自己的夢只是夢,和現實并不符合?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昨天早上在蘇岳邇出門之前,姜且對他道:“蘇岳邇,我想吃那家的蛋糕了。”
蘇岳邇沒察覺什麼異常,自然應下:“等會兒我就人給你送來。”
但是姜且搖頭道:“我不要別人買的,我要你親自去買,我要鋪滿蔓越莓果醬的,就像我懷平安的時候你給我買的一樣。”
男人在聽到的話以后,就僵住了。
定在那兒愣愣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一幾不可察的慌,瓣翕合,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姜且走上去環住他的腰:“很好吃,我現在又想吃了。”
他的結上下滾,聲音突然變得干,覺都有些凝固,“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