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看向他們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的聲音逐漸響起,姜且只覺得如芒在背,可不想在這里被人當猴一樣看。
下頜線條繃得發,齒間出幾個字:“起來,換個地方說。”
陪護不過是去拿個單子的時間,怎麼姜小姐就和醫院保潔鬧了這麼一出。
趕跑過去想要去把蒼慧琳拉開。
“你先松手。”姜且現在是真不爽了。
陪護也在一邊掰蒼慧琳的手,一邊勸:“這位士,您還是松手吧。”
惹誰不好惹眼前這位。
那老公冷起來臉嚇得人大氣都不敢出。
還有那天天守在門口的保鏢,跟個煞神似的,駭人的要命。
蒼慧琳的指尖終于松開。
姜且悄悄提了提自己的子,看向滿臉淚痕的人。
明明哭得凄慘,配上憔悴的模樣,更人容易生出憐憫之心來。
但是姜且沒有。
三人走到一人的地方,陪護站得離們要稍微遠一些,給們倆說話的空間。
姜且抱臂靠著墻壁看向,語氣平淡:“說吧,你怎麼會在這里。”
蒼慧琳也開門見山,“我兒子生病了,我需要錢,你能不能借我一些?”
拼了命生下來的小兒子,竟然在半年前查出來了白病。
高額的醫藥費他們本無法承。
家里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太好。
兒子突然被查出來患病,對他們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們苦苦支撐了四個多月,家里的房子都已經賣了,還欠了一堆外債。
當年蘇岳邇最后還是心幫了他們一回,這一次,又把希寄托在了他的上。
可是在京市待了將近兩個月,蘇岳邇除了最開始見了一面就再沒見過。
本想故技重施,去公司樓下哭鬧。
可是蘇岳邇似乎已經猜到了會這麼做,警告了:“你敢鬧,就別怪我狠心,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那一家子人生不如死。”
這句話把蒼慧琳嚇住了,確實不敢再去鬧了。
但依然不死心。
為了留在京市,找了份醫院保潔的工作,一邊維持生計,一邊尋找機會接近蘇岳邇。
畢竟也是自己親生的,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兒子,知道蘇岳邇不是心狠的人,就像上次一樣,到最后還是不會對他們坐視不理。
自己是他的母親,他對自己肯定是有的。
但是能接到姜且屬于是在意料之外。
“借?”姜且聞言輕輕笑了笑,“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啊?”
皺了皺鼻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和蘇岳邇也是說借錢的吧,那后來有還嗎?”
姜且心里明鏡似的,那些錢必然是有去無回。
畢竟可是五十萬,那放在普通人家里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且,要是真的想著有借有還,這麼有骨氣,當初恐怕也不會做出在公司樓下道德綁架蘇岳邇的事來了。
“我......”蒼慧琳的臉白了白,囁嚅了兩下,沒能說出話來。
“既然沒打算還,就別說得好聽,明要就是明要,還借呢。”姜且遇上不喜歡的人,說話向來不太會留面。
就算蒼慧琳按理而言是的婆婆。
但是蘇岳邇都已經不愿意和來往了,自己也沒必要和虛與委蛇。
蒼慧琳往前走了一步,又想來拉姜且的手,被姜且制止了,“有話就好好說,不要對我手腳。”
人僵在原地沒有再靠近,但是眼眶又紅了,神悲戚。
“姜且,我求求你,我兒子真的很需要錢,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啊。他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岳邇的親弟弟,你們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去死嗎?”
“忍心啊。”姜且的面上沒有什麼神,說出來的話卻人有些發涼,“去死就去死啊,是蘇岳邇害的嗎?不是他害的你還想怪到我們頭上來不?”
一個素未謀面的所謂的弟弟,就想要來綁架蘇岳邇,做夢呢?
“如果我沒記錯,你和蘇岳邇的父親只生了他這麼一個孩子對吧?那他哪來的弟弟啊?別的人我們可不認。”
“你......”蒼慧琳不可置信地看著,有些微微發抖,似乎是沒有想到姜且會說出這種話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怎麼不可以?”姜且冷笑了一聲,向前近一步,從后斜過來,在蒼慧琳腳前投下一道銳利的影。
“你當初不也是說拋棄他們父子就拋棄了嗎?蘇岳邇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也是照樣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現在遇上事了就想到他了,想來吸他的了?還真的想得。”
遇到事,需要錢的時候就想起來的大兒子了。
可當他們一家人和和的時候,有想到過蘇岳邇嗎?
當初要不是自己的父母,蘇岳邇恐怕連給蘇父辦一場面葬禮的能力都沒有。
不顧蘇岳邇接下來的生活,要他自己獨自去面對未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才剛剛經歷了些什麼呢?
姜且后來也從父母口中聽說過,蘇岳邇當年都不打算去上大學了。
欠下的外債就足以得他不過氣來,那個時候他只想賺錢還債。
他連活下去都要拼盡全力。
至于曾經想象過的未來,已經蒙上了一層冰霜,他不敢再去奢了。
“那時候,你這個當母親的,在哪呢?”
蘇岳邇從來沒想過要委屈蒼慧琳來和他一起還債。
他只是希別那麼狠心,他沒想到真的會對自己說出那一句:“我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以后你就別來找我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媽吧。”
蒼慧琳的眼淚斷了線一般往下掉,面蒼白,那副模樣任旁人看了都會覺得是姜且怎麼欺負了。
姜且只是別開眼去,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當年的事蘇岳邇他早就已經不想計較了,他只是不想再和你們有牽扯,你就不應該來找我們。”
蒼慧琳搖頭,“我只要八十萬,真的,給我八十萬,幫我這最后一次,我再也不會來找你們了,真的。”
姜且冷冷看向,還真是敢開口,上一次一開口五十萬,這一次一開口又是八十萬了。
“你覺得我們像冤大頭嗎?”
“不是的,八十萬對你們而言本算不得什麼,你們就當隨手施舍給我的,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隨手施舍?八十萬做隨手施舍?姜且真的覺得可笑。
蒼慧琳見無于衷,直接跪在了的面前,朝磕頭。
額頭砸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不輕,就連陪護都聽到了聲音回頭來看,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姜且垂眸看著,手暗暗握了。
這人永遠知道如何用最卑微的姿態,別人忍著惡心吃下苦果。
“我求你救救我兒子,我以后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們了。”
人抬起頭來時,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珠,紅腫一片。
“都是我的錯,我當年對不起岳邇,我知道。所以我從來不奢他的原諒,我只希他能看在從前的份上,幫這一回。我對不起他,我真的對不起他......”
姜且中干。
腦海中記起當年蘇岳邇抱著對說:“歲歲,為什麼真的不我了?”
如果從小到大對他都不好,不曾讓他到過母,或許就不會這麼難過,不會時常惦念。
但是明明以前對他那麼好,那麼他,讓他以為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卻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選擇將他拋棄。
說不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