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自從懷孕以后胃口一直不好。
最嚴重的時候，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
姜家的廚師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劉嬸到來，姜且好像才能勉強多吃幾口做的東西。
那段時間，蒼白的臉頰總算出些。
可是蘇清桉出生以后，姜且又開始吃什麼吐什麼，就連劉嬸做的飯菜也沒有了用。
所有人都急的團團轉，劉嬸更是絞盡腦想每天該做些什麼，只希姜且能多吃上一口。
蘇岳邇把從前喜歡那些吃的一樣一樣買來，希能吃一些。
無論是還冒著熱氣的蟹小籠，還是玻璃盞里冰鎮著楊枝甘，都是從前最的。
可姜且著琳瑯滿目的吃食，只覺得那些曾經看到就會令歡喜的香甜，此刻好像都在散發著令人反胃的膩。
“人總是會變的。”推開男人遞過來的吃食，裝有食的食盒撞在桌沿，當啷一聲響，蘇岳邇的手也有些微微發。
“從前喜歡的，不代表現在還會喜歡。”
蘇岳邇連勸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能看著消瘦的臉龐，“好，不喜歡我們就不吃了。”
可他還是會想著法兒去買可能會喜歡吃的東西，只不過最終姜且自然都不會多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老宅，看到姜且正坐在沙發上。
家里的傭人都站在角落里，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來。
蘇岳邇邁進客廳的腳步都不自覺放輕放緩了許多。
“歲歲。”
姜且聞聲抬眼看向了他，對上男人的視線，很小很小地牽了一下角。
“蘇岳邇。”
男人立馬加快了腳步走到面前蹲下。
“怎麼了？”
姜且看著他，忽然道：“我想吃荷包蛋燜面了。”
蘇岳邇覺心臟就快要跳出腔，起時都有些不控地踉蹌了一下，下外套扔在沙發上，“好，我現在就去做。”
他一邊往廚房走，一邊挽起袖。
打蛋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姜且很安靜，就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等面條做好，蘇岳邇的聲音傳來，才起往餐桌邊走去。
蘇岳邇滿臉期待和小心翼翼地看著，將那碗面推到了的面前。
姜且無聲吃著面條，蘇岳邇就這麼看著，眼底浮出滿足。
“味道沒變。”吃了幾口以后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想吃我就給你做，你想吃什麼都告訴我，我都給你做。”
就像從前一樣，只要姜且開口，就算是他從來沒接過的，沒吃過的，他也會想辦法去學，去做出來喜歡的味道。
他喜歡看笑得眉眼彎彎，對自己說：“哥哥你好厲害啊，太好吃啦！你下回再給我做好不好？”
那時候心里生出來的滿足比其他任何事都更加強烈。
這一次，姜且沒笑著應好，只是搖了搖頭，“這一次，夠了。”
蘇岳邇的眼眶瞬間紅了。
此刻平靜的搖頭讓他心如刀絞，仿佛這就是最后一次了，像極了某種告別。
但是，很幸運，一切都在變好。
蘇岳邇端著熱騰騰的面條走出來，姜且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真的太了。
以后還是不能帶著蘇清桉在飯前吃別的東西了。
姜且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這個是什麼時候了。
但是一口就知道，還是原來的味道。
“好吃！”滿足地晃了晃，問蘇岳邇，“你不吃嗎？”
蘇岳邇好像只做了一個人的份。
“我不。”
話雖如此，姜且還是讓他吃了半個荷包蛋才作罷。
一邊吃一邊抬眼看向正坐在自己對面盯著自己看的男人。
“蘇岳邇。”出聲他。
“嗯？”蘇岳邇堪堪回神，“怎麼了？”
姜且思忖了幾秒，還是道：“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蘇岳邇輕嗯了一聲，然后靜靜等開口。
“這第一件事，就是，最后我還是把錢給了。”
男人面上的和消散了些許，看著姜且的眼神里，翻涌復雜。
他大概能猜到姜且為什麼會愿意把錢給蒼慧琳。
因為自己。
“謝謝你，歲歲。”
不是謝幫了蒼慧琳，而是謝謝眼前這個為他著想的姑娘。
姜且有些小得意的噘了噘，“跟我還這麼客氣啊？”
“但是。”神認真了幾分，“這錢給得也是有要求的，以后和你之間再無瓜葛，算是徹底斷掉了。”
雖然心中已有答案，還是輕聲問道：“你接嗎？”
蘇岳邇點頭，回答斬釘截鐵：“早就該斷了。”
或許從自己大學去找，而被警告不要再來找，就當沒有這個母親的時候就該斷了。
亦或者是當年以那種方式來自己，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的時候也就應該斷了。
只是他始終狠不下心斬斷這最后的執念。
他難以做出的決定，姜且幫他做了，反倒像是卸下了在心口多年的巨石。
窗外夜沉沉，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第二件事呢？”
姜且咀嚼咽下里的這口面條，“這第二件事啊，就是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誰？”
蘇岳邇在桌面上無意識輕敲的指尖微微一頓，薄吐出三個字：“韓君明。”
“真是一點也不驚喜，一點也不意外呢。”怎麼忘了，邊還有王瑜這麼個通風報信的人在。
還沒等姜且繼續往下說，蘇岳邇就道：“王瑜說你給了韓君明一樣東西。”
姜且眼底倏地閃過狡黠的。
停下了吃面的作，單手托腮，蔥白的指尖在臉頰輕點，“那你猜猜，我給他的是什麼？”
蘇岳邇垂下眼睫，結滾了一下，聲音有些沉：“我猜不到。”
“是電話號碼哦。”故意拖長尾音，如愿看到男人抿的瓣。
“歲歲......”男人眉頭蹙，眸暗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你還真信啊？我給他的是銀行卡號啊，傻瓜。”
怎麼可能真把電話號碼給韓君明。
蘇岳邇聞言一愣。
瞧見狡黠的笑意，心里剛才的那點不舒服和酸立馬就沒了。
姜且：“就是你之前給我的那張，我今天剛好帶在了上，我覺得他嘰里呱啦煩的，就想讓他閉。”
“我他隨時打給我，你到時候記得看看有沒有進賬，要是沒有的話那咱們以后都別和這個人來往了，摳門死了。”
“他要是打來的話我們剛好可以拿這筆錢捐出去。”
一想到韓君明打開那張紙看到上面寫著的是一串銀號卡號的時候，那張沉難看的臉，姜且就覺心里痛快。
反正給了號碼，又沒說是電話號碼，還是銀行卡號碼。
銀行卡號碼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