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初穗渾渾噩噩跟在顧淮深邊。
聽著他向邊的人明正大地介紹是他的妻子時,初穗也沒什麼多余的反應。
事實上,他們之間再過兩個多月,書房里那份吃灰的協議就該到期了。
見狀態不正常,顧淮深沒在宴會上多待,跟人淺淺打了幾聲招呼,宴會開場不到半個小時,就帶著初穗離開了。
上車之后,初穗從頭到尾都把自己藏在顧淮深懷里,不讓他看到自己即便是化了妝也難掩蒼白的臉。
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可顧淮深心底無端到一仿佛什麼東西即將被離,難以抓住的慌。
剛想出聲,卻被一陣鈴聲響起。
是初母的。
初穗接了起來。
“穗穗,最近忙嗎”
許夏知道前兩個月初穗在拍戲,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也或許是丈夫的悉心照料,這一年里釋懷的東西很多。
隨之而來的,心里對初穗這個大兒的愧疚也如水般襲來。
知道初穗前兩個月在拍戲,所以即便是臨近生產,也不敢打電話過去打擾。
至于顧家老爺子的葬禮,因為那個時候許夏還在坐月子,紀家那邊便派了人過來追悼。
一直到年后,打聽到初穗的電影已經拍攝完了,這下才敢打電話過來。
許夏的孕期比正常孕婦長了一點,兩個月前才生下了孩子,是個男寶寶。
這一通電話的本意是想讓初穗見見自己的親弟弟。
聽到母親已經生產兩個月的消息,初穗這才恍然想起年初懷了孕這件事。
自從留學過后,初穗和的聯系向來不多,一年基本上就打兩三次電話。
而在全心投拍攝這兩個月里,那個被父母著的小孩已經出生。
母親許夏的聲音過聽筒傳來,比記憶中許多:“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但是我怕影響你拍戲。”
許久沒聽到母親這般聲細語,初穗下意識攥了手機,指甲陷掌心。
許夏沒察覺到兒的異樣,繼續說著,背景音里約有嬰兒的哼唧聲,“穗穗,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看看弟弟?”
“我...”
初穗還沒回答,手機已經被顧淮深接過。
他作自然地將電話近耳邊:“伯母,我是淮深。”
男人聲音溫和得,與平時在商場上冷厲的形象判若兩人,“不好意思,前段時間比較忙碌,沒來得及祝賀您和伯父。”
“這周周末我便帶穗穗去看您。”
顧淮深這樣的回答自然得了許夏的心,開心極了。
后面又跟初穗聊了好久,一直到初穗回了別墅,兩人這才掛斷了電話。
莫名的,初穗心里原本的慌也因為剛剛跟母親的通話和聽著那位素未謀面的親弟弟咿呀咿呀的聲音,莫名消散了不。
.....
京北這兩天沒下雪了,氣溫卻不見升高
男人沒再追問初穗一晚上的不正常。
回到半山別墅時已近深夜,初穗剛邁出車門就被顧淮深攬懷中。
“小心臺階。”他低聲提醒,手掌在腰后,溫過單薄料傳來。
別墅里只亮著幾盞壁燈,像是知道主人不喜刺眼線。
廚房飄來溫暖的香氣,管家迎上來輕聲道:“按您吩咐熬了山藥排骨粥。”
宴會上,初穗沒怎麼吃東西,去之前也只是在別墅吃了幾塊甜點墊肚子。
顧淮深已經外套,卷起襯衫袖口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輕拍初穗后腰:“去換件舒服的服,我來盛粥。”
主臥的穿鏡映出初穗略顯疲憊的影。
剛解開盤發,就聽見帽間門輕響。
顧淮深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先墊墊胃。”他將托盤放在飄窗小幾上,手指靈巧地替取下殘留的發夾。
初穗的發如瀑垂落,他順勢了被發飾勒紅的頭皮,力道恰到好地讓發出一聲輕嘆。
初穗小口啜著粥,顧淮深就坐在對面看。
窗外忽然下起了細雨,雨聲漸,打在玻璃上形朦朧水幕。
他忽然手,拇指過角:“慢點吃,喜歡我再下去給你盛一碗。”
初穗搖搖頭,拒絕了。
顧淮深見此也沒勉強。
見吃完,顧淮深自然地接過空碗。
這般溫的顧淮深,初穗無疑是貪婪、依賴的。
可是下一秒卻腦海里卻涌起下午在書房看到的東西。
初穗發覺自己矛盾極了,無法說服自己,接這般窒息的...關系。
暗,時時刻刻被掌控著...
回想跟顧淮深結婚到現在,好像確實是在自救,又好像陷了一個更深的深淵里。
可是已經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浴室。
顧淮深試了試水溫,水珠沿著他小臂落:“你先洗。”
顧淮深說著,卻沒離開,私心里希初穗把自己留下來。
可是隔了許久,初穗都沒再開口。
男人眼神黯淡了下去,沉默幾秒,他便離開了浴室。
——
“咔嗒”的關門聲在浴室里格外清晰。
初穗單薄的肩膀仿佛一下子被卸了力,整個人沉水中。
溫水漫過下,淹沒,最后覆蓋整個面部。
耳邊只剩下水流沉悶的嗡鳴,和著自己放大的心跳。
太了。
需要時間捋捋。
水下世界的線扭曲漾,像是過魚缸看到的景象。
十秒,二十秒...肺葉開始到迫,意識卻異常清明。
那些監控文件,那些行程記錄,控制不住的貪,顧淮深繾綣的眼神...無數碎片在缺氧的大腦中重組。
在即將窒息的臨界點,猛地破水而出。
水面漫出浴缸。
初穗撐著浴缸邊緣大口息,水珠順著睫滾落。
協議里的婚期分明在即。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早已經在那個男人的溫中失去了判斷力。
一切,都等協議到期再說吧。
在這之前,初穗只想再抓住這最后的溫存。
...
“真是瘋了。”對著空氣說,聲音還帶著水汽的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