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匆匆忙忙抱著一個箱子出門，正好遇見剛上樓來的小吳。
他張開雙臂，左右搖晃著擋住周佳的去路，沖歪了歪頭說：
“小雕兒妹妹，你先去占個雅座，哥哥隨后找你去啊！”
“屁嘞！誰要跟你坐一起！”
周佳抬腳踢了小吳一腳：
“我報到后第一件事，就是濫用職權，把你調到后勤給木頭椅子刷漆！”
小吳目送周佳氣鼓鼓走遠，笑著轉回來，看見念還站在樓梯口，抬手行了個禮。
“喝咖啡嗎？”念笑著開口。
小吳點頭，念做了兩杯拿鐵，兩人在茶水間坐著閑聊。
平時喧鬧的茶水間驟然變得這麼安靜，覺空落落的，不太習慣。
“念姐，你覺不覺得職場的友誼特經不起風浪？”小吳啜著咖啡，忽然開口。
念淺笑一聲，轉臉問他：“怎麼忽然說這個？”
小吳了把后腦勺，嘆氣道：
“昨晚銷售部聚餐，王總和胡總喝高了，就覺得他們曾經那麼好，走到這一步可惜的。”
念擰眉：“打起來了？”
“那倒沒有，讓你失了。”
小吳用咖啡勺心思憊懶地攪著咖啡，有氣無力地說：
“他們倆都喝多，王總一直在哭著道歉，胡總也哭，說早知道你是這個打算，我四年前就不會回來，還說什麼老死不相往來的。"
“老胡就是過過癮，他心。”念說。
王誠就未必了，他在人前的表演向來是影帝級別的。
念對兩人當年的事也不甚清楚，來職的時候，王誠整天出差跑業務。
只聽老胡提過一，兩人的父親是合伙人，公司瀕臨倒閉時兩人又接棒為合伙人。
或許這種被迫綁定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不穩固的。
“你知道嗎，我們的銷售群也解散了，”
說到這，小吳心有些煩悶，從茶盤里拿了一把薄荷糖，連撕六七個扔到里。
緒稍稍平復一些，小吳拍著心口說：
“我一直以為是群解散了，昨晚才知道，他們重新建了一個群，沒有拉我。”
看小吳眉頭擰疙瘩了，念覺得他有點太敏，淺笑著說：
“按照他們以前搶客戶的吃相，沒直接踢你真是夠善良了。”
銷售部員工明面上彼此客客氣氣，背地里明爭暗抗，念私底下沒調解這些事。
小胡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撇了撇說：
“ 昨晚他們番灌我酒，齊刷刷喊吳總，說什麼要飛黃騰達了，以后就是甲方什麼的，反正酸。”
小吳嘆了口氣，委屈的。
這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心思特別敏，會看人臉，也會因為別人甩臉而難過。
念沒著急寬，開口問道：
“反向思考，你愿意放棄常天的工作機會嗎？”
小吳搖了搖頭，幾乎是口而出：
“當然不愿意。我珍惜這個機會的。”
念飲了口咖啡，笑著點頭：
“所以呀，你又沒有做錯，那還難過什麼。”
“但他們話里話外那意思，就影我背叛了這個集。”
小吳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暗淡：
“并沒有好吧，他們不簽安置協議，不能道德綁架我吧。”
念低頭沉了下，抬眼反問：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不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為什麼不能？”小吳不解。
安置協議人人有份，小胡以為他們是在講沒用的意氣才故意不簽，還想籠絡他不簽。
念笑了笑，搖頭：
“常天實業的銷售，面對的是國外石化公司、造船公司、還有汽車廠，你覺得他們去了，靠王總教那些喝酒拿訂單的套路能應付過來嗎？”
千鈞的銷售團隊比較特殊，大部分人都是王誠招徠的草臺班子。
學歷低，對技一竅不通，拿訂單全靠喝酒送禮這些旁門左道。
客戶問點技相關的問題，他們為了拿訂單信口開河，說什麼都能做到。
技部門一直對銷售這種行為怨聲載道，說他們個個以為自己是頂梁的柱，實則是攪屎的。
小吳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所以他們寧愿放棄常天的高底薪，也要去原來那些競爭對手的公司。”
悉的領域，悉的目標客戶，比盲目轉換要穩妥得多。
畢竟大公司看業績說話，進了常天，實力都拼不過那些大學生，吃三年底薪坐三年冷板凳，等出來市場的天都變了。
刀子拉人是最疼的。
“那是他們自己不上進，沖我撒什麼邪火啊！”
聽他說這個，念笑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這就更不用氣了，見不得別人好，是人的劣。
看見鄰居家菜種的好，上去踩兩腳，看見孩子賺錢多，造謠說是靠賄賂領導，看明星拍電影賺了錢，就圍攻說賺這麼多不捐一個億就不是中國人，這種例子我能說上三天三夜不重復。
人不分三六九等，但是人的格局分。他們跟你當時翻臉還是秋后算賬都沒有區別，遮布總歸是要扯下來的。”
念從他面前了一顆薄荷糖，撕開丟進里：
“別去挑戰人，會變得不幸。”
小吳目瞪口呆聽念說完，覺得頭頂冒著智者的金。
以前總覺得，念每天笑意盈盈的樂天派格是與生俱來的，今天聊完才發現，愿意與人為善是一種選擇。
在看清人的殘缺和黑暗后，依然秉持初心待人。
小吳嘖，沖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小張他們拿不下你了。”
念皺眉：“小張想拿我？”
“你沒覺得他在你面前特別嗎？不小張，還有...”
“打住把你，”
念可不想這些混賬話，沖他晃了晃手機轉移話題：
“王者峽谷，來不來？帶你飛全場。”
“我想用你的號，你典韋段位高。”提到游戲，小吳愁容盡散。
“行。”念上號，把手機扔給小吳。
不忍心看小吳拿著自己的號作，便轉下樓，把廖云丞后備箱的葡萄拿上來跟大家一起分。
小吳著的手機玩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午休時間才送還回來，順便提了一：
“念姐，你有一條短信。”
“沒事，都是廣告推送。”念揪著葡萄吃，沒理會。
窗外天不好，大團大團的烏云在一起，從窗口吹進來的風也帶著涼意，一場大雨隨時要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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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橋的雨率先落下。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廖云丞立在窗邊，著手機等華港那邊的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