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滿意的答復,志國面好看了一點。
“爸,你覺得這個東西能退嗎?”念低聲音問。
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案是把這批貨退回去,可是理智告訴,這基本不可能,只是抱著僥幸的心態問了一句。
畢竟志國也是做生產管理的,雖然行業不同,但是工廠大概的運作還是相似的。
果然,志國給了否定的答復:
“這種定制枕木,尺寸都是按照你們公司要求來的,退回去人家就得報廢或者折價,換你能同意?”
玩完了,這就沒得談了。
聽念興致不高,志國也沒有繼續苛責,輕聲說:
“當然也未必。我打電話問問你齊叔叔,商量一下這個事怎麼辦。”
“我們公司的耗材是部門單獨采購,不歸采購部管。”念私心不想讓志國去找人。
齊建軍是采購部的部長,經手的設備都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級別的,為這點蠢事開口,覺得丟人。
再加上他每天忙的跟廖云丞一樣,給人家添麻煩干嘛,公事公辦,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好了。
“你別管了,我問問,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老語氣漸漸沉穩,莫名還有一些安的意思。
事還沒有頭緒,念不想回辦公室看周欣芯那個得意的臉。
在幾個車間的隙里找了臺階,抱著膝蓋等志國的電話。
這個位置很好,待會兒陳寺行如果從辦公大樓里出來,一抬眼就能看見。
過了約莫有10分鐘,志國回電話了:
“你齊叔叔正在跟小廖討論這個事,你先等會兒。”
“哦。”好,領導們正在商量著給量刑呢。
志國“嗯”了一聲:
“那你等著吧,我這也一堆事兒忙著呢。”
志國剛要掛電話,被念攔住了,言辭還有些懇切:
“爸,要不然你再陪我聊會?”
這種把頭掛在刑架上,還不知道誰來殺、怎麼殺 的覺可太差了。
“行了,多大點事兒就慌這樣,哪有一點像我!”
念不是怕事,主要是自責。
覺得自己來新公司后做事一直謹慎細微,前期的統計井井有條,怎麼最后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簡直無法原諒自己。
恨自己愚蠢,接著也委屈,索跟志國也不用見外,沮喪地說:
“我哪知道大公司花40萬跟4塊錢似的,都沒人審批,唰的一下就出去了。”
要知道以前在老胡公司里,花200塊買個帶加熱功能的水龍頭,老胡都得親自審批。
甚至特別想讓時倒流回去,在那張采購單上加一個 【單位】的欄目,這樣就能順理章的填寫上:PCS(件)。
這樣就算周欣芯再作妖,也不能把這個鍋甩到頭上。
志國并沒有順著的話寬,而是趁機說出了他前段時間想說,卻沒找到機會說出口的話:
“念,這就是你干自己不擅長的事兒會遭遇的后果。爸爸早跟你說過,你對數字不敏,理科思維也差,遇見這類問題你沒有警惕。
人在社會上混飯吃,要認清自己的優缺點,揚長避短。你想好了,以后要麼足夠細心,要麼就趁早放棄。”
這些道理志國說過,但是從來沒都沒往心里去。
年的自己哪允許別人說半個不字,總是固執的認為時代變了,父母的觀念都是陳舊過時的,自己接了最現代化的教育,看問題才是高瞻遠矚的。
忽然想起前幾天廖云丞在車頂上跟說過的話。
即使沒有預見今天,他也在委婉的表達,你不適合這份工作。
也真的只有在經歷了事后,才會認真停下來反思。
但現在不是考慮職業規劃的時候。
念想了想,認真說:
“就算放棄,我也得把這事兒擺平了再走。”
“這個你自己決定。”志國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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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電話,念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兒。
手機上有一個剛撥過來的未接來電,是車間孫班長打來的。
這人是周正義的狗子,他打電話,肯定是代表著周正義。
念盯著跟孫班長的通話記錄,上一個電話是上周五下午打來的,靜下心來回憶了一下。
那天孫班長忽然打電話給,說替換枕木的事比較著急,讓趕去車間一趟。
念當時覺得不對勁,因為車間的枕木以前都是吳莎莎去統計替換,但是車間說著急,吳莎莎又請假了,橫豎都是售后服務部的事,以前遇事往上沖都習慣了,便沒推辭。
再聯想今天,這邊剛出事兒,車間就傳的沸沸揚揚,老陳還能聞風趕回來。
要說這一切跟周正義沒關系,鬼都不信。
恰在此時,孫班長的電話再次響起。
念深呼吸一次,把電話接起來。
“念,你有時間來周部長辦公室一趟嗎?”他言語間倒是客氣。
“行。”
念將手機里的錄音功能打開,揣進口袋里,往車間的方向走過去。
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周正義還是坐在那天的沙發上。
今天的茶比那天的茶要濃香一些,他臉上的紅也更甚,有些得意。
“念來了呀,快坐。”
好悉的開場白。
念還是遠遠的站在一角,跟他保持距離,不失禮貌的說:
“不用了,周部長,我站著就行。”
周正義笑了,斟了一杯茶,端著往邊來,聲音還有些曖昧,像哄小孩似的:
“你看你,嚇壞了吧?上次我怎麼說你來著,小丫頭做事不能不懂變通,肯定要犯錯誤的。”
周正義著個杯子往念邊遞,他手指上有淡淡的煙熏火燎的痕跡,是常年吸煙的人才會有的焦油臭味。
念往后退了一步,手將他的茶杯推遠,客氣又禮貌的說:
“周部長,您不要靠我這麼近。既然是工作失誤,后果我會承擔,沒什麼好怕的。”
周正義收了杯子,眼睛貪婪地在上掃來掃去,言語間不停恫嚇:
“承擔?你用什麼承擔?我跟你說,這個事非常嚴重!”
見念始終面無懼,周正義遂加了磅:
“往輕了說,你這是工作失誤,我可以開除你,往重了說,你這是惡意侵害公司財產,法務可以告你的!”
念面上著,心里冷哼一聲。
這牲口,是在欺負不懂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