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丞抿了下,神態還輕松的,輕聲問:"你認識張乾吧?"
“這批貨是他們公司的?”念想說,世界也太小了吧。
上次散伙飯時跟小張聊過,他說去了一家供應原材料的公司,將來也會負責常天的業務,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
廖云丞拿出手機,調了一段語音出來,是趙奇奇和張乾的通話。
趙奇奇平時說話顛三倒四,關鍵時刻還是很掛得上檔:
“沒看出來,你們公司還喜歡強買強賣呢?我可不敢讓你們供格柵,直接判技不合格了啊。”
聽這話的意思,他們公司的格柵正在趙奇奇這里接技評審。
甲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可真是直中乙方命門了。
“別呀趙經理,”張乾聲音有些急躁:“這批枕木發貨前我們核實過的,真不是強賣!”
“跟誰呀,我怎麼不知道?”趙奇奇裝高冷。
張乾嘆了口氣,頗為無奈:
“實話跟您說了吧,我聯系過下單的周經理,周欣芯。”
張乾事圓,以前一口一個欣芯姐,現在就轉換角喊周經理了。
“我跟周經理之前是一個公司的,關系不錯,拿到訂單當時就給打電話問了,是不是128【】,畢竟搞錯了再退庫,我們也麻煩。
周經理說訂單沒錯,就是128立方米。我覺得可能不懂,畢竟以前做財務的,我又去問了車間的孫班長,結果他也說沒錯,就按照128立方米供。”
念吸了一口冷氣。
趙奇奇可沒被他帶跑偏,還是冷言冷語,質疑說:
“別往我們公司推卸責任,我剛才去清點了,后面那五車枕木的尺寸,厚度,材質都不對,你這不是強賣,還以次充好!”
"趙經理,這我們就更冤枉了!"
張乾聽上去真是一肚子委屈,敢怒不敢言:
“孫班長說務必按時送貨,沒有庫存就用其他庫存來湊,后期再替換。咱們兩個公司是到貨后結算,沒道理甲方要貨我們還拒絕是吧,我們乙方也不容易的 。”
往后就是張乾的大段訴苦。
廖云丞掐斷了對話,徑直說:
“趙奇奇出面調停好了,尺寸合適的256枕木留下,不合適的換車間能適用的格柵。雙方都合適。”
聽到問題解決了,念長出了一口氣。
回味剛才,果真是場彩的局。
“大爺的!”
念氣得跺了跺腳。
知道了這些,心頭的憤懣并沒減半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
下達料申請單不清晰,周欣芯在系統作時才會有機可趁。
真要是自己從頭執行到尾,這個問題就不會出現了。
按照以往的習慣,訂單打印出來簽字的時候,一定會把每個細節都看清楚。
但是現在說這些就很徒勞,這里是常天,不是那個人人說句話都能當回事的千鈞科技。
現在說自己叮囑周欣芯下128,空口無憑,沒落在紙面上的證據,口頭通知都是屁。
但大公司就是這樣,工作被切割的一塊一塊的,你只能適應。
小孩又蔫頭耷腦下去,還是在自責。
廖云丞用肩膀輕輕了下的,像兒時小朋友之間鬧惡作劇似的,在耳邊說:
“知道生產部之前因為采購單上面沒寫單位,出過多回紕嗎?”
念搖頭。
"新來的幾乎個個中招,因為大家都是在機械的填表。"
廖云丞笑著攤了攤手:
“這樣說心能好點?”
念搖了搖頭:“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別人錯不代表我也應該錯。”
廖云丞撓了撓眉頭,有些無奈,沒想到孩子倔起來這麼難哄。
“念念,人無完人。你如果非要用完來要求自己,人生會很疲憊的。要知道,在我們寫程序的時候,試錯也是在解決BUG。”
念知道廖云丞說這話是在寬,可是每次試錯的本都太高,讓不由得聯想起陳淵和肖麗麗的事,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廖云丞嘆了口氣,抓過的手來,輕輕攥在手心,頗為疼惜:
"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了,你對自己更狠。"
“我對你狠? ”念抬眼看他。
廖云丞用力攥著弱無骨的小手,眼神和語氣都有些幽怨:
“ 約兩周都不出來。這不狠?”
氣氛尷尬了一瞬。
廖云丞的電話響了很多次了,他再次進口袋里摁掉,重新把的手抓在手心里。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寬厚,結實的男人氣息籠罩著,說不心是假的。
但現在談心,又有些不合時宜。
“你先去忙吧,我再坐會兒。 ”念出手來。
廖云丞起,覺得念的表不太對勁,睨著笑:
“念念,你是不是腳麻了?”
剛才氣得跺腳的時候就麻了,跺完那一腳后,一直沒過。
“來,我扶你。”
廖云丞手攬著的手臂將人扶起來,力量一下集中在腳上,陣陣酸麻呼嘯著從腳底往上走。
“別急別急,慢點慢點,啊,疼疼疼....”
念一,趴在了廖云丞的懷里,一口口著冷氣。
廖云丞索站在原地不,等慢慢復原。
頃,雙手使勁抱著他的胳膊,慢慢往前挪,步履蹣跚,抬眼著不遠的白集裝箱房子,怎麼還那麼遠。
“覺看到了我們的將來。”廖云丞攬著,不不慢的走著,輕聲說。
“什麼?”念抬眼他。
廖云丞結了下,認真的說:“我扶著老態龍鐘的你,逛公園。”
念臉登時了下來。這人真不會說話。
哪有孩愿意聽別人說自己老,還是走不路得人攙著那種。
直了腰桿,忍著腳底的酸痛,不服氣地反嗆:“你大我四歲,是你先老好嗎?”
廖云丞笑著攬的肩膀,頭輕輕低了下,聲音的,眼神澄澈到了極致:
“念念,哥哥陪你一起老行不?”
四目相視,似有火飛濺。
他眼神里表出那種直白的,毫不遮掩的愫。
念覺得,這應該就是武俠小說里寫的那種,一眼誤終吧。
這些年即使忍住了不想他,不聯系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過跟別人在一起。
見過很多人,優秀的,拔的,家世顯赫的,但他們都不是他。
這一刻,心墻潰塌,欺上來,住了理智。
“哥哥,”念大膽回他,認真的說:“你辦公室里缺一盆綠植。”
廖云丞角一彎,眼尾也跟著上揚:“周末你陪哥哥去挑?”
“好。”點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