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丞臉上的愁容再次漫上來,低頭沉了下,說:
“立墾項目剛通知,船超重,我們的橇塊需要減重,有點麻煩。”
這個念懂一些,橇塊的尺寸、重量信息在設計完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這兩個信息無論哪個,設計都要隨之大改,說不定要全盤推翻。
念面一:“會取消合同嗎”
廖云丞搖了搖頭:“不會。解決方案有,但是本增加太多,工期也不能保證。”
本增加要利潤,工期延后有罰款,他負責技卻還要擔心商務問題,確實麻煩。
這一刻的廖云丞,跟之前不一樣了。
只要開口問,盡管聽不明白,他也盡量用聽得懂的話來解釋。
忽然覺得他好可憐,別人都在開開心心假期,他作為領導還要應對這個棘手的問題。
可惜幫不上忙。
念抬眼著他,認真的說:
“我男朋友如果解決不了,那這世界上就沒人能解決。”
“對我這麼有信心?”廖云丞抬眼看,角總算有了笑容。
念使勁點了點頭,毫無猶疑。
“我總覺得,你是個特別有超前意識的人。”
念說:
“別人想不到的,你都能想到;別人能想到的,你都已經做到了。所以,只有你可以。”
孩子一番有理有據的恭維,聽得他心頭的愁緒通通散開。
廖云丞笑了笑,方才攥的拳頭也隨之松開,輕聲說:
“給你單獨留了箱葡萄在前臺,自己拿到房間去。我在這等你。”
念放完東西,幫孫佳寧協調其他人換完房間,又組織大家去餐廳吃午飯。
忙完出來的時候,廖云丞還在跟徐彌討論事,兩人在地上比劃著。
徐彌甚至點了一煙,夾在指尖燃了長長一段,可見只是在烘托氣氛,好久都沒有一口。
“實在不行,鋼支撐換加強鋁合金。”
廖云丞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聲音穩穩的:
“可以建模試試。就算重量能控制住,本太高,采購不會同意。”
徐彌悶了一口煙,暗罵了一聲:
“艸,干脆就說做不到。反正其他家也做不到,大家還是在一個起跑線上,大不了重新招標。”
廖云丞沒應允,抬手了眉心:“別急,我再想想。”
重新招標變數太大,對于萬事求穩的廖云丞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念走到前,徐彌自覺掐了煙,出手機看了看念發在群里的午飯就餐通知,問了餐廳的位置,離開了。
“你不?”廖云丞問。
念搖了搖頭:“剛吃了好多葡萄,飽了。”
廖云丞沖了手,輕聲問:“陪我走走?”
他的目明亮,且堅毅,拒絕他是件很困難的事。
念環顧四周,大家這個點都在吃飯,沒人看見他們,遂拉上他的手,踩著的草坪,往來時的方向去。
兩人也并不說話,廖云丞一直在盯著的臉看,眼神看上去尋尋覓覓的,像在挑剔什麼似的。
“你老看我干嘛?”念下意識抹了一把臉,以為自己臉上藏了灰。
廖云丞一笑,著的臉轉向自己,啄上額頭一即分開:
“看看你,整理一下思路。”
方才腦子真的太了,各種模塊的排列組合,卻都找不到最優解。
看著白微紅的小臉,心里的憤懣果真消失殆盡,短暫息了片刻。
兩人牽手往前走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剛才那個小岔路的口,忽然想起來大姐說鳴凰寺許愿很靈的事。
“男朋友,要不要給你點力量加持?”
廖云丞還以為要跳起來強吻他,沒想到抬手指了指那條小巷,里面有個小小的柵欄門,門上寫著標志:【鳴凰寺】
“他們都說這里很靈,我們去拜拜,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嘛,說不定拜完就迎刃而解了。”
這麼個加持法啊。
廖云丞哂笑一聲,是他想多了。
工作上的事他只信自己,但是能陪著走點人跡罕至的路也不錯。
他點了點頭,拉著的手往那個小徑里走。
許是因為要去寺廟,他忽然記起幾個月前他在新橋時給打電話時說過的話,用力了下的手,輕聲說:
“你不是會背倉央嘉措的詩?背首來聽聽。”
念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眼神,想了想,找了首最應景的說:
【看曾相見便相知
相知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決絕
免教辛苦作相思】
廖云丞的眼睛深如秋水,飽含深意地著,像是聽進去了。
“是不是很骨” 淺笑著問。
廖云丞搖了搖頭,垂眸看著,攥了弱無骨的小手說:
“到濃時,更骨的都有,我給你背一首?”
沒等念點頭,廖云丞徑直來了:
【二八佳人似,
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念沒聽明白,撓了撓頭,猶疑著問了句:
“這也是倉央嘉措寫的?我好像沒看過。”
這段詩俗氣的很,沒半點跟佛法相關的詞語。
“不是,”
廖云丞搖了搖頭,看著笑:
“這是我國第五大名著,金瓶梅里寫的,描繪的是...”
“你別說了!”
念這才反應過來“似”“骨髓枯”那幾個詞是什麼意思,一時間得耳朵都紅了。
剛才是看他心不好,才背首詩哄他開心的,這人怎麼三兩句就繞到床笫之間。
“想歪了吧?金瓶梅可是明代四大奇書之首,不去品味文化價值,怎麼凈想里面的圖?”
廖云丞點了點紅的耳垂,面坦然的看著。
真的很難想象出來,他是怎麼用這麼一副清冷的臉,說出那一段令人面紅心跳的句子的。
“你背這種詞艷曲,不就是想讓我想歪嗎?”念有些氣惱。
“不是,想讓你往正想。”
廖云丞了下滾燙的耳垂,臉頰的酒窩嵌了出來,不疾不徐地說:
“飲食男人之常,我沒必要藏對你的心,我也只對你這樣。我說我的,你理解你的,但那件事我不會強迫你,等你做好準備了告訴我,一定要保證你心同時愉悅,我們又不趕時間。”
廖云丞就這樣坦地,直接地,把兩人復合后最難以啟齒的事說清楚了。
廖云丞方才看到民宿住清單,把自己和孫佳寧安排到一個房間,還把廖云丞安排在另外一棟民宿里,很明顯就是沒做好心理準備,還在防著他。
兩人才復合,新鮮還沒過去,孩子本就是,這時候他隨便使點花招就能把人弄上床,但那樣未免太不磊落。
男,本就是之所至才能水到渠。
孩子想什麼時候付,怎麼付,應該由自己決定。
廖云丞已經做好等到結婚才發生的準備,反正這事不會太晚,他有這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