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秋分再次開車回到警局的時候,正上市局那輛白的途觀開進來。
柏楊率先下車,還是跟幾天前見到的那樣子一樣,黑T恤,黑工裝,黑馬丁靴,萬年不變的酷哥樣兒。
看上去有些疲憊,頭一直低著,肩背還是拔的,魁偉得讓人想一頭扎進去,被他牢牢拷住。
還是跟他同車的人先看到了董秋分,指了指的方向,打趣似的說:
“柏副,桃花運旺啊!昨天是勞斯萊斯,今天是瑪莎拉,你捅了富婆窩嗎?”
柏楊有些不明就里:“什麼勞斯萊斯”
小孫剛想起來,解釋說:
“哦,你這兩天在縣里分局,不知道吧?昨天有個勞斯萊斯在這里等你一個多小時。人沒下車,司機進來問了三次,也不報案,就說找你。”
柏楊有些不耐煩,直接回絕說:
“應該是害人家屬,再來就帶去找胡春麗安,別什麼事都等我回來。”
他把手頭的文件遞給小孫,示意說:“你先上去。”
董秋分見人過來了,落下鏡子,整理了下劉海,補了個口紅,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八顆牙笑容。
許是因為剛剛哭過的緣故,芙蓉面上嵌了雙水汪汪的杏眼,更加楚楚人了。
柏楊在車前站定,敲了敲車窗,董秋分落下車窗,將方才演習多遍的笑容隔空傳遞過去。
“你有事?”出乎意料的,柏楊竟然沒有掏手銬。
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看向沒有任何虧心。
“你的手好點了嗎?”董秋分在車窗上問。
柏楊抬手看了一下,那個食指長的刀口就這樣敞著,創口剛開始結痂,還未完全愈合。
“呀!你怎麼都不個創可!”
董秋分連忙翻找車置箱,拿出兩個紅兔子頭的創可沖他晃了晃,說:
“手過來,我給你上。”
柏楊冷眼瞥了下那個創可,嗤笑一聲:“娘炮。”
“創可怎麼就娘炮了”
“這兒娘炮。”
董秋分嘟了嘟,翻了翻置箱里,就沒別的了,有些沮喪。
柏楊沒什麼耐心跟扯閑篇,皺著眉趕人:“有正事嗎,沒事趕走。”
董秋分著車窗,眉眼含笑地著柏楊說:
“柏警,我是來還錢的。那晚咱倆開房的費用是2600吧?加個微信好友,我轉給你?”
柏楊嘆了口氣,知道在故意換概念,沒打仗,直接掏出手機,弄了一個二維碼過去。
董秋分掃了二維碼,竟然是個付款碼。
“老同學,微信好友都不加,生分了吧?”
“趕付,付完走人。”
董秋分撇了撇,眉間一挑,轉了個數字過去。
柏楊看了轉賬記錄:
【1314】
【1314】
董秋分倚在車門上,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挑逗著說:
“柏警,多好的緣分呀,你的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被我預定了。”
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攝魄,看得柏楊嚨發。
那晚喝高了,掛在他上,也是這樣眨著眼睛,麻的話一句一句往外蹦。
說救命之恩,只能以相許,說著就開始子。
他哪里知道,孩子的子那麼好,鏈子一拉,一秒落地,眼底的風想抹都抹不去了。
柏楊當時實在摁不住,把兩只手臂鎖在一起,都沒怎麼用力,雪白的上浮起一灘紅暈。
他都納悶了,孩子是面團的麼,怎麼這麼,這麼不。
一松手,人又撲上前來,將他抱住強吻了一通,搞得他現在還能聞到自己上沾著口紅味兒,甜的,水桃味的。
他最后是一掌把人拍暈了,扔床上用被子卷起來,才倉皇逃過一劫。
眼下,是清醒的,又用這種含脈脈的眼神看著他...
“柏警,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吧?”
董秋分嚶嚶細語,沖他的手機界面挑了下眉。
任他再鋼鐵直男,也知道姑娘給你轉這個數字是什麼意思,你呢。
想到這招數都不知道在別的男人上試過多次了,柏楊只覺得火。
他轉過頭去嘆了口氣,沖車窗里的人勾了勾手,一副要跟人茬架的姿勢說:
“董秋分,你給我下來!”
董秋分果真推門下車。
柏楊從袋里掏出錢包,找出兩張十塊的,一張五塊的,還有兩個幣,抖了半天還是差一塊,將湊出來的27塊錢拍到董秋分手心說:
“欠那一塊就當利息了。”
董秋分也不氣不惱,別著雙,將那27塊錢輕輕在手心拍著說:
“柏警,算這麼清楚,我那晚沒有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吧?”
柏楊冷冷睨著他,結滾了一下,面淡淡:“沒有”
“哦,那你有沒有對我做過分的事啊?”
董秋分往他前湊了一步,將那27塊錢折好,塞在他的腰帶上,還圈起手指彈了下他腰帶的金屬扣,抬眼仰著他,一副含不得語的態。
柏楊是真的把持不住了,又氣又惱,抬手摁著的額頭,把人得往后退了一步:
“董秋分,我就不要求你自強自立了,一個孩子,起碼自尊自吧?”
董秋分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耐著子問:
“我哪里自尊自了?不是,我怎麼不自尊自了”
柏楊嘆了口氣,垂首睨著:
“對著一個陌生男人,能把自己剝得跟個白條似的,你管這自尊自?”
董秋分嚨一,紅暈從臉頰炸開:“你又不是陌生男人。”
“吃過一次飯見過幾面,這就不陌生了?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會有多種方法讓你無聲無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董秋分嚇得臉都變了,柏楊還是聲俱厲:
“你想玩游戲隨便找誰,只要不犯法律,我懶得管你。離我遠一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有正經事干。”
柏楊剛要轉離開,董秋分乍開雙臂將人攔住,眼睛執著的盯著他問:
“什麼正經事?”
柏楊睨著,認真說:
“在我看來,對著鏡頭描眉畫眼,搔首弄姿,講述你跟你那些男朋友們如何周旋,沉浸在別人對你的贊賞中洋洋自得,那不正經事。你哪怕去鞋墊廠納一雙鞋墊,那也算為社會做了貢獻。”
董秋分翻了個白眼,抱著胳膊,不服氣道:
“起碼我幫助很多孩規避了渣男。這不算對社會有貢獻吧?”
柏楊往前近了一步,俯向前,雙手環住,迫近,將人在車上:
“你以為自己很懂男人?你真遇見過渣男嗎?那些讓人活不下去只能尋死來解的渣男,都在我們這里關著呢。”
兩人的姿勢...實在不像是在流這麼沉重的人生話題。
還是柏楊率先意識到不妥,直起來,冷冷地說:
“董秋分,目放長遠點,10年后,你沒有了現在的貌,還剩什麼?”
“你承認我有貌。”董秋分直起來說。
“是,你很漂亮,那又怎麼樣?哪個孩子是靠臉活一輩子的?你怕是沒見過子監獄里關了多。”
柏楊取出腰間的錢,拍在車前蓋上,沉聲說:
“以后不要在警局門口晃,我真的很想把你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