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秋分回看著董冬至,眼神不帶緒,甚至有些陌生。
念剛見到董冬至的時候也沒敢認,這小子還真的竄到了一米九,看上去比廖云丞還高個頭頂,頭發聳立著,又很瘦削,在高大壯的柏楊邊顯得孱弱不堪。
董冬至小時候長得有些相,白細,眉尾一顆淚痣跟他母親一模一樣。
就因為這樣,董秋分沒來由的討厭他,再加上他總是跟在屁后面唯唯諾諾喊姐姐,就更討厭了。
自從前段時間搬離家后,跟董冬至再也沒見過。
盡管知道,董冬至經常去的直播間控評,始終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對著的冷臉一遍遍上來。
“姐,對不起。”董冬至挭著嗓子喊了一聲。
董冬至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后,那顆淚痣被遮住,倒是有點,看著順眼點了。
董秋分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
“最討厭別人跟我說對不起,不是害了我,就是準備要害我。”
“姐...”董冬至心懷愧疚,低了低頭。
董秋分冷著臉,語氣也是不像一貫風格,冰冷,欠缺耐心。
“董冬至,我從來不指你能給家族帶來榮,因為我也沒有。可你在抹黑董家的時候,能不能別拿我墊腳?我已經搬離你們家了,放過我。”
董秋分掐斷了視線流,側向著柏楊,認真道:
“柏警,作為此事的害者,我懷疑董冬至跟穆曉澤是同謀,麻煩您仔細調查,確認他沒有嫌疑再請他的家人接走。羈押48小時...應該夠了吧。
對了,麻煩您把調查結果知會我,我準備訴狀的時候,好知道要不要帶上他的名字。”
“姐...”董冬至話里話外帶著哭腔,董秋分更煩了。
聯想到他母親那時候哭唧唧兩面三刀的樣子,董秋分一刻都待不下去。
董秋分鄭重沖柏楊頷首示意,回看了念一眼,說:
“先走了,家里等你。”
柏楊了一把后頸,有些無奈,皺著眉頭跟念說:
“你把手續辦了,人送回去。”
說著便拉開辦公室的門,三步并做兩步往樓下跑。
董秋分已經坐在了車子上,出一盒不知擱在這里多久的煙,沒有火,便在指尖里邊打電話便把玩。
咨詢完母親所里專門負責權益方面的律師,一抬眼,柏楊雙手揣兜立在車前,出食指沖比劃了下:
“下車。”
董秋分沒理會,發了車子,轟了一腳油門,白的瑪莎拉往前拱了一頭。
柏楊還是穩穩立在車前,面如常,蜷起手指比了個三的手勢:
“襲警三年。”
董秋分要裂開了,因為他說的對。
柏楊從車頭繞到車前,猛拽了一下沒開,數秒之后,車玻璃緩緩降下。
董秋分探出頭來,仰著柏楊說:
“你要是來替他說的,就算了,我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
“不是。”柏楊說:“放人沒必要經你同意,我已經讓念把他領走,送回家了。”
“柏楊你大爺!”
董秋分惱怒,出手來想錘他肚子,柏楊預判了的作,輕輕一閃,打了個空。
孩子的拳頭小小的,攥得很用力,都不夠他一把碎的。
柏楊不怒反笑,似乎把人惹急了就給發勛章似的,還頗有些得意:
“我大爺是戍邊烈士,一輩子都在為邊防奉獻,死在工作崗位上,容不得你詆毀。”
柏楊再次敲了敲車門,語氣比剛才要強:
“下來給我大爺道歉。”
聽他說這個,董秋分真覺得自己理虧,連忙推門下車,紅著臉說:
“對不起你大爺。”
柏楊認真點了點頭,調侃著說:
“看,你也會跟人道歉。可你既沒害我大爺,也沒打算害我大爺,剛才跟你弟說的話是不是極端了點?”
說完還蜷起手指一個腦瓜崩。
董秋分捂著額頭瞪他,只見柏楊收了笑容,認真點頭說:
“行,我代表我大爺接你的道歉。”
董秋分抿了抿,倒是第一次在柏楊面前被他牽著鼻子走,有點負氣,沒好氣的問:
“有什麼事趕說,我忙著呢。”
柏楊低頭笑了下,征詢似的問:“忙著寫訴狀?”
“這個你就別管了吧,跟你又沒關系。”董秋分沒好氣的回懟一句。
“你怎麼知道沒關系?”
柏楊解釋說:
“你當我吃飽了撐的,那堆山的報告不用寫,管你家這點破事?是你舅舅,覃檢察拜托我的。”
董秋分一愣,反問道:“我舅舅知道了?那我媽...”
“覃阿姨不知道,要知道的話,董冬至真就走不了,”
柏楊說:
“覃伯伯不希你媽媽再牽涉到和你爸那邊的事里去,當年為了他,離開公職去開律所報復你爸已經夠離譜了,他希上一輩的恩怨停在那里,你們姐弟倆不要再摻和進去。”
董秋分不服氣:“我舅舅看誰都是好人。”
“別污蔑我尊敬的前輩,覃伯伯在起訴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可是黑白分明,寸步不讓,你有空真應該來目睹一下他的風采,帥了。”
說道值,董秋分可有話說了,還頗為驕傲:
“那當然,我舅舅年輕的時候號稱華港費翔,我家筐里沒有爛杏兒,個頂個好看。”
出乎預料,柏楊接了話,還打趣似的問了一句:
“那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好看嗎?”
董秋分了下肩膀上的碎發:“無時無刻,比如現在。”
“還有更好看的時候,”
柏楊抿一笑,說:
“前段時間念攤上擾,你利用平臺的影響力替張正義的時候。”
董秋分撇了撇,還在記掛著念,人家心里可從來沒有你的位置,剃頭挑子一頭熱。
“你那天沒化妝,眉還是一半的,但那是我見過你最好看的時候。”
柏楊自顧自的說:
“你全程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即使害人是最好閨,這就讓事件很有可信度,而不是噱頭。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擁有作為律師很難得的潛質,公正和客觀,這個特質會讓你無限接近真相,不至于盲從,不被假象迷。這是你的天賦。”
董秋分錯愕住。
真沒想到,柏楊會說的這麼深。
認識的所有男人,都只懂得看皮相,只有柏楊跟一再說,漂亮不是看臉,是看潛質。
柏楊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皺眉摁滅,匆匆地說:
"董秋分,真要當網紅就做個真能為人民服務的吧。妝博主太多了,不差你一個,普法律師再多都不嫌多。"
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角浮起一笑容:
“董秋分,什麼時候開庭通知我一聲。不出任務的話,去給你打氣。”
西落的月影搖著,照著那個魁偉的人,拖著修長的影子回到燈火通明的長廊,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