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說到底都是因為錢的事。”
徐彌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鋼，悶聲說：
“他老婆現在才發現，老孟嗜賭，在外面欠著上百萬賭債，還以他們夫妻倆的名義借錢賭。
債主聽說他出事了，一起上門來，離婚賭債不分割，他老婆不兜底，老孟一下子就崩潰了。
你說這什麼事？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孟洲海的妻子在國外是學金融的，回國之后立了自己的私募公司，整天跟錢打道的人，在錢的問題上最敏。
廖云丞倒沒覺得離譜，孟洲海上發生什麼事都不意外，他沉聲問：
“現在還覺得我揭發他是錯誤的嗎？”
這幾天，徐彌對廖云丞拉著他翻舊賬這事頗有微詞。
他一貫是個和事佬，秉承著吃點小虧大家都開心的原則，就算知道孟洲海什麼秉，也不愿意跟他攪在一起，只想敬而遠之。
加上當年他的論文被孟洲海剽竊的時候，他剛剛參加工作，還是個職場小菜鳥。
不事業不順，后方也不安定。
尚新雨孕期的緒需要照顧，父母又反對他們的婚事，徐彌整天忙著兩頭說好話，自己的事就顧不上了。
徐彌這人磊落，打電話罵了孟洲海說他不地道，孟洲海請他吃了頓蒼蠅館，聲淚俱下的訴苦，徐彌一心就把這事擱下了。
“唉，誰能想到他有這病，以前不都省錢寄回家麼。”
徐彌嘆了口氣,撓頭說：
“丞子，我現在怎麼辦？他讓護士給我打電話的。我這...走了吧覺得自己不仗義，不走吧...他老婆都不管，不著我善后吧，催繳的手費不呢！”
廖云丞沉了一會兒，沉聲道：
“住院號發過來，我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他才發現肖麗麗和念正看向這里。
尤其是肖麗麗，已經從簡短的幾句對話中猜中了出事的是孟洲海。
“是...他嗎？”
廖云丞點頭：“剛搶救過來。”
肖麗麗誰在側的雙手攥起，很快松開，僅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我想去看看他。”
“肖麗麗，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念意圖制止。
肖麗麗著帽檐往上抬，出烏黑黝亮的眼睛，回著理工學院那座白的發亮的實驗樓，回看著念坦然一笑：
“如果看了他心里還有波瀾，我就繼續流浪。如果心如止水了，那就找個城市安頓下來。”
“我只是去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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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夜晚并不比白天清冷多，尤其是急診室的護士臺前，烏泱泱了一堆人。
急診室門口剛來幾個因工傷等待包扎的傷患，漬了工作服，臉上、上都有大片傷和浮腫的痕跡。
廖云丞看見的第一反應是轉，捂著念的眼睛，帶著往急診手室里走。
徐彌在病房門口踢正步，抬眼看廖云丞來了，松了一口氣。
饒是徐彌這樣能獨當一面的人，遇上事，也會想著要從廖云丞這里找點安全。
“怎麼樣了？”廖云丞聲音穩穩的。
徐彌指了指病房里：
“剛下手臺，據說吞藥劑量大，幸虧120送來及時，不然真就嗝屁了。人不太清醒。”
肖麗麗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樓道里消毒藥水刺激得腸胃反酸，幾作嘔。
念看到了狀態不對，牽住的手：
“不想進去也沒關系，我們現在就走。”
“不。”肖麗麗反手握住念的手，使勁攥了一把說：“我不走。”
深呼吸了一口氣，握住門把手，沉了幾秒鐘，鼓足勇氣推門進去。
怕肖麗麗一個人應付不來，念也跟著閃進去。
屋外，徐彌還在搖頭嘆氣。
“剛才下病危通知，他老婆一聽說那些后癥立刻簽署放棄搶救。你說男人過到這份上是不是悲哀？”
徐彌細細思忖，往廖云丞邊挪了挪，好心叮囑說：
“我得對小雨好點，你也對念好點，這樣人家簽署放棄的時候說不定還能猶豫個幾秒。”
徐彌抬眼，只見廖云丞正用無比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
“別太樂觀，”廖云丞說：“說不定熬不到進ICU。”
好的，這樣老婆就不用辛苦抉擇。
老婆的男人覺得半路嗝屁的自己真的很棒，死都沒崩好丈夫的人設。
“通知他家人了嗎？”
問出口，才覺得這個問題太多余。
孟洲海老家那個境況，不指他幫忙就是好的了，聯系上又能怎麼樣。
“他老婆都沒他老家人的聯系方式。” 徐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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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病房，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
廖云丞眉頭蹙起，電似的立刻推門進去。
孟洲海穿了一藍白格子病號服，松松大大的掛在他上，顯得他瘦削薄弱。
頭頂的頭發灰白一層，毫沒有前些天見他時那種發立、意氣風發的樣子。
落水狗都比他要好看些。
孟洲海扯掉了氧氣面罩，輸管也被蠻橫扯下來，有些驚恐的看著面前這個死而復生的人。
“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過我吧！別魂不散！”
孟洲海一下一下打著自己的臉頰，他把肖麗麗當死而復生的鬼。
肖麗麗就這樣看著，有些陌生，面無波瀾。
很快，孟洲海的神志開始錯，他停止掌摑自己，半跪著往肖麗麗邊爬，試圖想牽肖麗麗的手，被躲開。
“麗麗，我過你，其實一直都著你，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回去就離婚，你看，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孟洲海抬起手臂給看涔涔冒出的，念別過臉去，頭一次不覺得那驚悚，只覺得骯臟。
怎麼會有這種人，裝瘋賣傻的時候，還能準確判斷自己的勢。
他的婚姻走到頭了，反而又想拿肖麗麗。
肖麗麗往他前走了幾步，抬起手來，重重甩在在他的臉上
“啪！”
孟洲海頭偏過去，半晌才轉回來。
“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肖麗麗仔細打量這個脊背微彎的人，說：
“我希你好好活著。讓大家看看，心不正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