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死寂。
浴室里靜得可怕,水龍頭早已停止滴水,瓷磚上凝結的水珠無聲落。
陳苻嵇第三次叩響磨砂玻璃門,指節與玻璃相的聲響在空的衛生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依然沒有回應。
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在耳上重重敲擊。
“謝泠?”他提高聲音喚道,結不安地滾。
回答他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陳苻嵇眉頭鎖,額角暴起青筋,后退半步猛地撞向門板。
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在第三次撞擊時終于破開。
蒸騰的熱氣早已散盡。
冰冷的空氣裹挾著沐浴的余香撲面而來。
謝泠蜷在浴缸與墻壁的夾角,發凌地在蒼白的臉頰上。
環抱著自己的雙臂,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浴缸邊緣還殘留著水跡,看著頹廢又落寞。
陳苻嵇的瞳孔驟然。
他一把扯下掛架上的浴袍,膝蓋重重砸在的瓷磚上也渾然不覺,用浴袍包裹住謝泠發抖的軀。
“沒事了……”破碎的聲音哽在間。
——不知道是安,還是安自己。
陳苻嵇頓了頓,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謝泠冰涼的臉頰順勢在他頸側,沒掙扎,安靜地窩在他懷里。
這作讓他心臟短暫地痛。
“叮咚——”門鈴聲突兀地劃破室的寂靜。
助理站在門外,手里提著致的紙袋,里面是當季最新款的士套裝。
門開的一瞬間,他瞳孔驟然收——陳總懷里抱著的,竟然是謝泠?
那位自父母雙亡、一直被謝家二房夫人程玉養在膝下,跟謝總一起長大的謝家二小姐,此刻正著頭發,蒼白著臉,被陳苻嵇以保護的姿態攬在懷中。
兩人的服都不算整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陳總……謝小姐?”助理的聲音卡在嚨里,完全沒想到會突然窺見這種豪門私事。
他怎麼記得……謝小姐結婚了?
陳苻嵇面無表地接過紙袋,單手抱著謝泠轉就往里走。
助理識趣地沒有多問,只是在關門時,余瞥見謝泠垂落的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像傷痕。
臥室里。
陳苻嵇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床上。
謝泠一接到的床鋪,整個人就像被走了所有力氣,深深陷進枕頭里。
被子上淡淡的薰草香讓恍惚想起,自己在醫院里照顧白億,已經熬過好幾天夜了。
蜷著,把臉埋進被子里。
今天發生的一切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回——那個錯誤的決定,導致了現在的一切,如果最后……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在心里無聲地問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悉的腳步聲去而復返。
謝泠覺到床墊微微下陷,溫熱的手指輕輕撥開額前的發。
“醒醒,”陳苻嵇的聲音比平時和許多,“這樣睡會頭疼。”
吹風機的嗡鳴聲在耳邊響起。
溫暖的風拂過發間,他的手指穿梭在的長發里,作輕得不像話。
謝泠閉著眼睛,在吹風機的暖風里漸漸放松下來。
覺自己像漂浮在溫熱的湖水中,意識一點點下沉,最終墜夢鄉。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長。
夢里時倒流,看見年的自己躲在陳媽媽后,拽著陳苻嵇的角。
陳媽媽笑著:“小嵇,讓著妹妹些。”
年時的陳苻嵇雖然板著臉,卻還是會默默把糖果塞進手心。
夢境忽然扭曲,回到了父母航班失事那一夜……鋪天蓋地的哭聲,機場人員面無表的臉,沒有的葬禮……
謝泠猛地睜開眼睛。
晨過紗簾灑在陌生的床單上,房間里已經不見人影。
只有昨晚陳苻嵇給準備的服,疊得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頭柜上。
謝泠回到和程予安的婚房。
玄關的拖鞋還保持著昨天離開時的樣子,客廳里靜悄悄的。
餐桌上前天的鮮花已經有些蔫了。
主臥的床鋪平整得沒有一褶皺,顯然昨晚沒有人回來過。
傭人們都搖頭,表示沒看到先生。
謝泠站在空的房子里。
手機屏幕亮起,是程予安發來的消息:【我的東西,過幾天,會從房子里搬走。】
不是商量。
是告知。
———
謝斯衍在慕嘉的公寓里留宿。
他傷得不輕。
昨夜事發突然,三更半夜找私家醫生太過矚目,為免遭人議論,慕嘉只能就近帶他去醫院的急診門診。
醫生包扎時,叮囑了后續隔六個小時要換一次藥,后續的換藥任務順其自然落在了慕嘉上。
“疼……”謝斯衍突然皺眉,手臂無意識地了一下。
慕嘉這才回過神來。
發現自己方才竟盯著紗布出神,手下力度過重,藥水已經滴落在床單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棕黃。
“在想什麼?”謝斯衍突然開口,黑沉沉的眸子直直進眼底,仿佛想要看穿的心思。
“沒有,”慕嘉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低頭繼續理傷口。
他手臂上的傷猙獰可怖,合的線頭在燈下泛著冷。
可見程予安也是下了狠手,就是不知道,他的傷勢是不是也如此嚴重……
“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謝斯衍突然手,一把將撈到懷里。
他傷的一邊手臂使不上力氣,卻用另一只手牢牢箍住的腰。
嗓音里帶著不容逃避的追不舍。
慕嘉被迫在他的前,手中的棉簽掉落在床單上。抿了抿,短暫掙扎,到他膛傳來的熱度,和空氣中碘伏的味道。許久,才輕聲開口:“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斯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放松力道,力度依靠在上,閉著眼睛。
窗外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襯得房間越發安靜。
“是,或者不是,有什麼分別?”
再睜開眼時,他目灼灼,手抬起的下,神有兩分,“難道你準備離開我,跟他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