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話題了，你起開。”
慕嘉推開他，力道控制，不到謝斯衍上的傷口，慌地站起，“藥已經上好了，我要去洗澡換服。”
說完，轉頭也不回地往浴室走去，腳步略顯倉促。
謝斯衍著消失在磨砂玻璃后的影，眼神晦暗不明。
浴室的燈很快亮起。
水聲嘩啦啦地響起。
就在這時，擱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屏幕上跳的來電人名字顯示，讓謝斯衍眼神一沉。
他手接起，語氣恢復了慣常的漫不經心：“喂，媽。您找我有事？”
“謝斯衍，你現在給我回來。”
謝母的聲音過聽筒傳來，帶有罕見的尖銳，背景音里約能聽見低沉的腳步聲，“我跟你爸在家里等你。”
不等他回應，電話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
——
謝家老宅。
黑路虎剛拐進青石板巷子，老管家就急匆匆迎上來，花白眉擰結：“爺，夫人發了好大的火，謝先生都連夜趕回來了。”
謝斯衍單手解開安全帶，聞言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月描摹著他廓分明的側臉，包扎的傷口顯得格外刺目。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推開，迎面飛來一只青瓷茶盞。
謝斯衍偏頭躲閃，茶盞著臉頰砸在門框上，碎瓷片飛濺著劃破他的西裝領口。
他抬手蹭了蹭顴骨上新增的痕，竟低笑出聲——
反正今夜已經傷痕累累，不差這一道了。
“媽。”他喚得恭敬，眼底卻結著冰。
謝母攥著佛珠的手指關節發白，轉時沉香木珠串“啪”地崩斷，烏木珠子滾了滿地。
“你跟我過來。”聲音嘶啞，深旗袍下擺掃過祠堂門檻時簌簌作響。
小祠堂里檀香繚繞，祖宗牌位被得锃亮。
最上層除了謝家祖輩，還供著兩塊特殊的靈牌——黑檀木的，比旁的要新些。
謝斯衍的目黏在那兩個名字上，結了。
“給我跪下！”
膝蓋砸在青磚地上的悶響，驚飛了檐下的鳥。
謝母抖的手指指向供桌，目膠在他上，到現在都不敢置信，“你對得起……你死去的伯伯跟大伯母嗎？”
桌案上供著的長明燈突然了個燈花，映得面容忽明忽暗，“我平日里怎麼囑咐你的？你有把泠泠當親妹妹……？”
謝斯衍背脊得筆直。
祠堂穿堂風掀起他襯衫下擺。
“你瘋了。”
謝母倒退兩步，看著堂前跪著的高大影，一時間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個歷來乖順的兒子，“你為了一個人，把你妹妹送到程予安的床上？你還是不是人了？”
謝斯衍沉默不語。
但這沉默，更讓謝夫人心驚，“我看你是昏了頭了，”痛心地道，“最近三天你哪里也別去，就跪在這里反省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說完，轉離去。
——
陳苻嵇離開酒店后，獨自驅車來到一家蔽的酒吧。
霓虹燈在雨中暈染開來，將他的影拉得很長。
他坐在吧臺最角落的位置，要了杯最烈的威士忌，竟然就這麼坐到了天亮時分。
酒吧里白天沒什麼人。
不知道多杯酒見底，一道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陳苻嵇？”
陳苻嵇人醉了，此刻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喊自己，懶淡地抬起眼眸來。
蔣瑤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旁，紅連像團燃燒的火。
陳苻嵇修長的手指挲著玻璃杯，抬手了太。
腦海里閃過一個名字——
蔣瑤。
據說是謝泠的一位朋友，對他興趣。
他不由得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
杯子里的冰球已經融化了大半，他晃了晃，注視著，片刻后沉默地給自己又灌了一口酒，結滾間，酒順著下頜落。
“真的是你。”蔣瑤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之前請謝泠幫忙介紹，但后來兩個人加上聯系方式后，他便不冷不熱，回復都不及時，以為沒有機會了。
“蔣小姐，這是你的朋友嗎？”
酒保著玻璃杯，目在陳苻嵇上多停留了幾秒。
蔣瑤聞言轉過頭，紅微揚：“是呀，怎麼了？”
“讓你朋友喝點，”酒保低聲音，“他在這里坐了一整晚，已經喝不威士忌了。”
蔣瑤順著酒保的視線去，陳苻嵇的背影在昏暗燈下顯得格外孤寂。
心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端著酒杯走過去時，狀似隨意地問道：“謝泠……你最近見過麼？”
的笑容恰到好，仿佛只是老友間的寒暄，隨意撿拾的一個話題。
陳苻嵇緩緩抬起眼，點點頭，聲音因為酒而沙啞：“你找有事？”
蔣瑤從他細微的表變化中，得到了自己猜想的答案。
不聲地在他旁坐下，手指輕輕推開了他手邊那杯未的酒。
“這杯我替你喝了，”拿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后將玻璃杯放回到吧臺，“我們來聊聊天吧？”
陳苻嵇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卻屈指可數。
能讓他敞開心扉談的人，更是從未有過。
他盯著蔣瑤看了一會兒，最終只是疲憊地了太，沒有接招的意思，視線重新放回酒杯。
蔣瑤對他的沉默并不意外。
抿開紅，直接開口，“其實我喜歡你的。”
“記得在學校時，謝泠總有個很高很帥的哥哥來接，不管刮風下雨，永遠準時站在校門口那棵梧桐樹下。”
蔣瑤自顧自地繼續道，指尖在玻璃杯沿上畫著圈，似乎在回憶，“那時候生們都覺得，謝泠那位哥哥真高、真帥，不知道最后能被誰能追到，大家還打賭……請謝泠介紹，后來直到畢業，也沒有人有什麼進展……”
輕笑了一聲，“后來我才知道，那本不是的親哥哥……”
陳苻嵇的呼吸一滯。
轉而想到什麼，肩膀又松懈下去，他半靠上旋轉椅背，闔眸，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聽。
蔣瑤突然抬起頭，側視他，“陳苻嵇，你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