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臨沒轍了。
這會兒怎麼著也趕不回去。
離開電梯,杵在原地。
要不給自己挑塊好點的板跪著得了。
“怎麼不說話?”方絨雪尾音俏生生地拉長,機靈得就差腦袋上長兩只狐貍耳朵了,“一分鐘之,把定位打開,不然我認定你是在騙我。”
他沒,一本正經,“絨絨,你怎麼這麼聰明,我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聰明的寶寶,娶到你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就算夸我也沒用哦,你到底發不發定位。”
那邊顯然沒招了。
片刻,他理所當然:“我還用發定位嗎,我不是一直都在你心里嗎。”
方絨雪不自了耳朵,要被那邊的聲音麻死了。
到底是誰教他耍賴,說這麼麻的話。
“行了,你閉。”方絨雪猜到這人不老實,比起惱火更多的是擔心,“那你現在出院了嗎?有沒有再發燒?傷口怎麼樣。”
“沒事,都沒事。”
“你現在在哪?”
這時,那邊傳來中年男人渾厚的嗓音:“柏臨。”
方絨雪一下子聽出是柏梁。
意味著柏臨在公司。
那還是掛斷讓他先忙吧。
通話一結束。
面對眼前的人,柏臨態度瞬時冷卻寒涼,聲調混淆著懶倦,“有事嗎?”
“上來。”柏梁言簡意賅,喊人去辦公室。
柏臨原先的辦公室,現在是柏梁在用。
父子倆品味差不多,辦公室里的陳設沒有太大變化。
秋那陣子,這里會比平常多出淡淡的桂花香氣。
現在氣溫轉涼,桂花香氣越來越淡。
花團錦簇,香氣濃郁的秋桂是柏夫人最喜歡的花。
柏臨站在門口,遲遲沒進來。
清晰記憶涌上大腦。
那天,他拿著裁剪好的桂花枝歡天喜地探郁郁寡歡的母親。
那桂花枝快趕上他個頭高,他拿得很吃力,更別說放花瓶,是母親走過來幫忙放好,還給桂花枝添了營養水。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但氣氛因為濃郁的香氣而變得輕松。
柏臨始終不明白。
為什麼母親會在那天自殺。
總不可能是因為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桂花。
花是無罪的,他也是,大人們似乎也清楚,卻非要拿他們頂罪。
從此,柏臨了導致母親死亡的罪魁禍首。
桂花也了柏宅的忌,一夜之間連拔起。
度假村的桂花,是柏云忱擅自栽種,故意勾起不堪記憶。
“進來,我找你說點事。”柏梁扔出一沓文件,言簡意賅,“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你找個時機,把這件事捅出去。”
這是和度假村相關的文件。
柏云忱病重院,他策劃的項目變得薄紙一般脆弱,隨便都能捅出一些窟窿,輕而易舉探究本質。
柏臨主外,柏梁主,父子倆聯手,統共沒有幾句流。
“他婚禮快到了。”柏臨隨手翻了翻文件,“給他送一份大禮。”
趕在婚禮的時候送“大禮”,也只有他做得出來了。
柏梁偏淡的抿了抿,凝這個眉眼和自己有兩分神似的兒子許久,很難不想起另一種悉的面孔。
柏臨眉峰凌厲,冷顯著,像父親多一些,骨相又生得極致利落,完全傳到父母優越的值基因,瞳孔和發綜合了外公祖上的混基因,比起純粹的墨黑,深棕一定程度上中和上的銳氣。
不管是否人,這個兒子在柏梁眼里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玩世不恭。
所以理所當然認為,他是兇手。
去年郁家大小姐來國談判的時候,柏梁聽到反問,那如果,不是呢。
柏梁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這些年,是虧待乃至待了,摯之人的孩子。
柏家和孟家的婚禮定在柏盛。
如期舉行。
柏云忱并未完全調養好,側仍帶著淺淡的青,對外都說是火災的,但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像被人揍過。
方絨雪代表郁家來參加婚禮。
來了后不曾見到過柏臨。
“這麼重要的場合,柏臨沒有來嗎?”自言自語。
跟隨的郝特助高度警惕,不讓方絨雪吃這里的任何東西,時刻守護在側,“大小姐,你小心點,這里的保衛非常多。”
可能是因為婚禮所以增加防護。
但郝特助特工出,總有一種強烈的預。
方絨雪注意力被孟清落的婚紗吸引。
倒不是那婚紗有多漂亮,而是一直陪伴在孟清落邊的江梅,時時刻刻替孟清落提著婚紗擺,比伴娘還熱心。
“的婚紗還好看。”輕聲慨。
“婚紗定制要一年,的這件婚紗不合,不過是隨便從店里買的。”悉的男聲從背后傳來。
回頭,是姍姍來遲的柏臨,狐疑打量,“你怎麼知道這些。”
搞得他好像訂過似的。
柏臨攥過的手腕,“絨絨喜歡什麼樣的婚紗?”
“你打聽這個干嘛,我說要嫁給你了嗎。”輕哼,但手沒松開。
婚禮順序和尋常不一樣,不知是不是柏云忱不愿意面,沒有兩個新人換戒指和親吻的流程。
反倒柏老爺搖搖晃晃地發表演講。
無非是夸贊柏云忱和送祝福。
方絨雪聽完都有點同柏臨。
一個扭頭的功夫,發現他人不見了。
居然也去演講了。
西裝斯文,形筆,談吐優雅。
比柏云忱這個新郎存在還高。
沒有演講稿,柏臨空手,嗓音利落清晰。
“今天是大哥和孟家小姐的婚禮,很抱歉占用這麼重要的日子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柏盛的度假村計劃從現在開始終止。”
原本活躍的氣氛瞬間凝固。
臺下的柏老爺和柏老太都如同雕塑似的僵住。
柏臨語調不疾不徐,每個字音清晰利落,沉著目掃視全場,臺下的人再困也不敢竊竊私語,不由得屏息傾聽。
“去年柏云忱被東選為副總經理后,全面策劃度假村計劃,為了順利展開全國范圍的融資,合作,他聯合部分東高管在北城度假村的財務報告上作了假,并拿柏盛作為擔保,導民,投資商,融資機構投不該注的資金,私底下則開辦洗一錢業務,向國外轉移資產。”
“由于我們監管嚴格,他的計劃屢屢挫,除了某些急于功利的機構和同流合污的孟家,大部分人的資金安然無恙,柏盛將按照時間順序一一退還。考慮到他曾經是個神病人,還請大家不要過度苛責他,我作為柏盛前任總執行和他的弟弟,為我哥做出的事深表歉意,并愿意承擔后果,辭去執行一職。”
這話一出。
別人慌不慌不知道,柏老爺子徹底慌了。
現在令他震驚的已經不是柏云忱背地里做出如此之多違法的事。
而是兩敗俱傷。
柏臨這是掀了柏云忱的遮布,踢了他的碗,又把他這個老頭子的后路給斬斷了?
柏云忱的罪行揭就算了,柏臨再辭職,那柏盛怎麼辦?讓他一個土的人去管嗎。
“等一下。”柏老爺子喊話,“柏臨,什麼辭職不辭職的,有話好好說,你先下來。”
柏臨不為所,瞇眸掃視下去,“爺爺,我和你沒話說。”
“你哥的事暫且不提,咱們先穩住柏盛行嗎?”柏老爺子冷汗直流,“你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這些?別忘記你的份。”
“我什麼份?我是華爾街大亨的獨子。”柏臨淡淡抬眼,停頓之后,“也是郁氏集團的婿。”
就是不樂意做柏盛太子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