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玩。”蘇予微端著水杯就想走人。
周硯深見沒怎麼發脾氣,心還算不錯,自顧自地說:“天天一個人在房間里待著會悶,出來玩玩也好,幫你解解乏。”
他就站在蘇予微后,高大拔的影子傾覆下來,將囊括其中。
微苦的冷杉氣息有意無意闖進的呼吸。
“你們兩個,還不快來陪嫂子。”陸遠朝剩下兩人招手。
沈義枝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挪過來,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秦修也走過來,在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
陸遠邀功似的,一臉笑瞇瞇地對說:“嫂子知道怎麼玩嗎?要不先讓深哥給你講一下規則?”
秦修簡單說了句:“其實不難,玩兩把就學會了。”
陸遠手上作很快,一看就是玩慣了的,洗牌的作花里胡哨,“我先說規則啊,嫂子不會玩,頭幾把大家都識趣兒讓著點兒。”
沈義枝乖順認同,點點頭。
“——砰”一聲,一沓整齊的牌被放在桌上。
陸遠朝蘇予微看一眼:“嫂子,您先牌。”
深哥前陣子還惱他忽視了嫂子,那他就著臉捧著唄。
誰讓他是他們這一堆人里主心骨,離了他這群人就散了。
他們五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二十多年的友誼,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鬧掰。
如果不是周硯深沖他發過火,他才懶得搭理蘇予微。
為了他自己和小枝,先修復關系再說。
剩下的事,以后再想辦法。
蘇予微看著陸遠故作諂的笑,只覺得很割裂。
三年前,兩人就算遇見,出于禮貌跟他打招呼,他都不帶搭理的。
一個一直看不起,高高在上藐視的人。
如今卻一臉虛偽的笑,費盡心思想討好。
前前后后,判若兩人,像被人奪舍了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心里泛起一惡心。
這就是之前耗糾結、日思夜想想混進去的、所謂的周硯深的朋友圈子嗎?
現在只覺得當年的自己太稚,如今看來真的很諷刺。
“我說了不玩。”蘇予微語調冷下來,不顧站在后的周硯深,拿上杯子起。
紅漆木的凳子在地上“刺啦”劃出一聲響。
繞過周硯深,朝門口走去。
周硯深的笑淡下來,薄抿一條直線,不解,“已經讓你進我的圈子了,怎麼還不高興?”
結婚之后他變得很忙,不是工作就是飯局,每天只剩下一點零碎的消遣時間。
很晚,知道不好,沒過。
選擇跟同樣忙碌到這個點的玩伴們喝酒排遣。
蘇予微好像因為這個生他的氣,三年前離開的時候,兩人緒崩潰地在機場大吵一架。
跟他提起過這件事。
可他現在不正在試圖打開他的朋友圈,讓進來嗎?
怎麼還是不高興?
周硯深忽然有了種無力的覺。
好像無論怎麼哄都哄不好似的。
“以前我你,所以想,現在不想了。”蘇予微邊走邊說。
人的認知和需求會隨著年齡改變。
以前周硯深,當然融他的世界、他的圈子。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看著他們帶著功利想討好的樣子,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蘇予微,控制點緒,病著不能生氣。”
眼看著蘇予微就要關上房門,周硯深在最后一刻快步追了上去。
“——砰”門被風吹得閉,將里外兩個世界隔絕。
陸遠臉上的笑完全消失不見,猛地把牌一推。
碼好的紙牌頓時七零八散,落了一地。
“我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他雙手疊枕在腦袋下,后背一仰倒向沙發,“有嫂子在的場子就這麼冷,以后咱們都別想好好玩兒了。”
“是,以前是我對不禮貌了,沒搭理,現在我主跟破冰,給臺階下,還高高掛起的?”
他從小鐘鳴鼎食被溺著長大,都是別人著他,就沒過這種委屈。
沈義枝出焦急地表,急忙拉了拉陸遠的袖子,又心有余悸地盯了眼門外:“陸遠哥,我求你別說!”
“你沒看見我剛才話都不敢說一句嗎?我就怕哪里做得不對又得罪嫂子,惹大哥遷怒在我們上。”
陸遠一腔火氣非但沒能平息,反而更氣了。
他是誰?小枝是誰?蘇予微又是誰?
他們憑什麼這麼憋屈啊。
看著小枝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出錯的樣子,他就心疼。
以前沒蘇予微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天混在一起,什麼玩笑開不得?
就算誰一不小心得罪了深哥,他也從沒跟他們計較過。
為了討好蘇予微,他們都謹小慎微什麼樣了?
枝枝一個京圈大小姐,站出去都有牌有面的,怎麼在面前就連話都不敢說?
沈義枝笑著在他背上捋了捋,幫他順氣:“好啦,陸遠哥,別氣了。”
“嫂子生著病嘛,有緒我們要理解。”
“這次好不容易幫嫂子教訓了個人,才讓大哥對我們稍微看順眼了些,我不想再去大哥的霉頭了。”
陸遠煩躁得把一蹬,心依舊差到,“就誰弱誰有理唄?”
“萬一嫂子只是單純想休息了呢?下次再好好邀請嫂子不就好了,多邀請幾次,總有一次嫂子愿意跟我們玩的。”沈義枝說。
“還有下次?”陸遠臉一黑,他還不愿意伺候了呢,“我可不是什麼狗。”
沈義枝笑笑,沒說話。
隔了會兒,陸遠忽然輕聲嘟囔:“難道就一個人會甩臉嗎?我也會。”
“其實依我看,都要離婚了,咱們還不如深哥一把,快刀斬麻。”
“和深哥那幾年算什麼?我們和深哥可是二十年的,真跟撕破臉皮,不信深哥真會舍棄我們選。”
沈義枝一臉崩潰:“唉,我反正已經勸過你了,大哥生氣的話,可不關我的事。”
陸遠安地摟住的肩:“妹妹,咱們幾個是什麼?別怕,哥給你打個樣,以后別這麼憋憋屈屈的。”
說完,他抬眸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靠在沙發上假寐的秦修,問:“你呢,你怎麼看?要不要跟我一起?”
秦修了太,緩緩睜開眼。
視線里是神急迫的兩人,仿佛在急于向他尋求認同。
“他快刀斬麻?”秦修平淡無波地笑了笑,“我真怕你一不小心把自己脖子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