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年不太靈的腦子沒太反應過來。
差點以為剛才的那句是瀕死危機下大腦自給出的幻覺。
周硯深在謝?
哼,怎麼可能?
但是面前的周硯深說完這句話后就陷沉默,舌尖抵著腮幫,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好像他忍辱負重、承著萬般屈辱才將這句話順利說出口似的。
唐雨年:“……”
這下震驚的人換是。
周硯深和白特助都離開了,都還沒從緒中緩過來。
吃錯藥了,周硯深今天絕對是吃錯藥了。
不然沒殺了都不錯了,怎麼可能謝?
魚亦爾跑過來,用手了發呆的唐雨年:“蘇律師都走了,我們還玩嗎?”
唐雨年從驚訝的緒里回過神,“太詭異了,可能撞鬼了,我們今天還是早點回家吧。”
“鬼?”魚亦爾跟的對話明顯沒在一個頻道上,“什麼鬼?你能看見鬼?”
唐雨年不想解釋,敲了下的腦袋,拉著往更室走。
……
清晨,第一縷冬日的霞刺破黑暗,過古古香的雕花窗戶,照在金熠熠的佛像上。
幾聲貓伴隨著鐘鳴,層層跌宕,卻意外地和諧。
南山寺往生堂。
“嗚嗚嗚……嗚嗚嗚……”
“好了,別哭了,給別人看見了小心給你拍下來放新聞上。”周漸啟摟著林靜姝的肩,不會安人的他只能這麼笨拙地說道。
林靜姝抹了把淚:“所以我才挑這個時間來的呀,這麼早不會有人的,你就讓我再哭會兒吧。”
周漸啟無可奈何,只能把傷心的林靜姝摟得更了些。
他們畢竟是整個京城里能得出名號的人,有時候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認出來。
林靜姝也只是放肆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收拾好緒。
練地戴上墨鏡,離開周漸啟的懷抱,走到不遠的男人面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兒子,天都亮了,我們該走了。”
再過一會兒,這里就會有人來。
無論如何他們也該走了。
不然不知道會被外面那些傳什麼樣子。
可不管林靜姝怎麼拉扯,面前的人卻一不。
他正死死盯著墻面上掛著的一個往生牌。
無神的目變得自責、悔恨,最后又溫和、無可奈何地看向上面的一排小字。
“上 母蘇氏哀立”
“蘇寶寶”
“歿于 甲辰年三月初五”
這短短的幾行字,他已經看了無數遍。
每看一遍,心都跟被小刀剜過似的疼。
他心疼這個還未出世的寶寶,更心疼蘇予微。
他當年什麼都不知道,去醫院看的時候,是用什麼樣的心來面對他的呢?
在國外的三年,又是怎麼一個人消化這件事的呢?
周硯深忍不住手,指尖到冰冷的玉牌,在上面一遍遍描摹。
“我真該死。”
“我真該死……”
“我真該死!”
林靜姝嚇了一大跳,剛止住的眼淚又齊刷刷往下流:“兒子,媽求你別這樣說,不要嚇媽媽好嗎?”
真的被周硯深的這副樣子嚇住了。
聽白特助說,昨晚周硯深去找了蘇予微之后,就一個人來了這里。
一站就是一晚上,連白特助都被他打發走了。
和周漸啟擔心了一晚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聯系司機送他們上來。
周硯深果然就站在往生堂里。
森宵的月落在他的臉上,他什麼表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個犯錯罰站的小孩。
周漸啟也擔心地走過來,一臉凝重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說道:
“硯深,事已經發生了,過多的自責、埋怨是沒有用的,你要想的是自我反省以及怎麼補償微微……”
“爸爸小時候教過你,要像個男人一樣,遇到事就解決事,不要讓緒掌控自己。”
周硯深在他們面前,痛苦地蹙眉,過了很久很久,才輕輕出一個“好”。
當初選擇和蘇予微結婚,他的耳邊有太多太多反對的聲音。
就連林靜姝和周漸啟,剛開始也是不支持的態度。
見他堅持、態度強,周家長輩和企業東聯合起來向他施。
他們齊刷刷在他耳邊說:婚吧……
整個上流圈子,婚的人又不是沒有,一抓一大把,是司空見慣的事。
他懂他們的意思。
婚后,就算以后婚姻不合離了婚,在外界看來,他還是一張白紙。
對他來說,這的確是個既能和蘇予微結婚,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利益的做法。
可是他不愿意。
他拿生命去的人,憑什麼要跟他過見不得的生活。
他要堂堂正正做他的人。
為此他不惜簽下長輩和東們給他施加的最后一道難關——對賭協議,要在一年讓公司的市值翻三倍。
這件事他一個人扛著,沒告訴蘇予微。
因為不想讓承力,不想讓自責、擔心。
做無憂無慮的周太太就行,剩下的,他會搞定。
他親手策劃了一場轟世界的婚禮,下定決心要跟過一輩子的時候,就沒想過會離婚。
在他眼底,沒有和離婚的這個選項。
他很自信地認為他和蘇予微會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但現在……
他沒資格了。
他連卑微挽留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不問自己,這些年,他到底在忙什麼?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真的值嗎?
林靜姝見周硯深答應,松了口氣,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一遍遍給自己順氣:“硯深……”
周漸啟搖了搖頭,拉住林靜姝的胳膊往外走,“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想吧。”
“可是……”林靜姝焦急地回頭,看向往生堂里的那一抹影,很不放心,“不行,現在不能留他一個人,讓我去陪著他。”
到底是當媽的,看不得自己的孩子變這種頹喪消極的模樣。
“聽我的,別管他。”周漸啟堅持說。
當爸的也有自己的原則,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
不管這個錯誤導致的后果對他來說有多嚴重,該承擔的,就要承擔起來。
“周漸啟!”林靜姝惱了,正要板著臉輸出的時候,后傳來腳步聲。
兩人同時回頭看去。
“兒砸!”林靜姝驚喜地喊道。
周硯深已經從往生堂走了出來,渾都帶著一冷冽不可侵犯的氣度。
“你要去哪兒?”周漸啟蹙眉問。
周硯深路過兩人時腳步一頓,眸很深,“去解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