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四十,比之前約定的時間還早二十分鐘。
蘇予微裹著厚厚的羊絨外套,走在這條悉的梧桐樹葉鋪滿的小道上。
綴著珍珠的小包被挎在腰側,顆顆飽滿的珍珠在日下發出彩的。
很意外地在道路盡頭看見周硯深的影,看上去像是等了很久。
沒想到周硯深會到得這麼早,臉上一閃而過驚異的神。
剩下幾步路快速走過去,“等很久了嗎?”
“不久。”周硯深回答說。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希能一直等下去。
但來得很早,連這一點點奢都沒留給他。
“要取號牌的,你取了嗎?”蘇予微問。
周硯深盯著沒回答。
蘇予微料想他一個錦玉食的大爺,無論什麼事都有人替他去辦,大概率是不知道辦事要取號牌的。
“你先等等吧,我去取。”很平靜地說。
從周硯深邊路過的時候,他出一只手輕輕拽住的袖子。
到阻力的蘇予微腳下一頓,不解地回頭看向他:“周硯深,你拉住我干什麼?”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不會又不答應了吧?”
周硯深看著兇暴暴質問的模樣,無奈地手了的頭,把手心里攥著的一頁紙不不愿遞出去:“取了。”
蘇予微看著他手上的號碼牌,皺皺的,像是被人抓握了很久,“23號”這幾個字大醒目。
知道自己剛才有些著急,沒控制住脾氣誤會了人,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
前面還有十個人在排隊,兩個人無聲地坐在大廳。
離婚登記和結婚登記分別設立在大廳的左右兩側,兩邊的人臉上的表完全不同。
他們這邊是氣沉沉的,而另一邊則是洋溢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
周硯深無聲看著對面的一對新婚夫婦。
兩人剛領完結婚證出來,正對著外頭的日,把結婚證舉得高高地,咔咔拍照發朋友圈宣。
男人摟著他旁邊的人,滿眼寵溺,趁不注意,輕輕在額頭親吻了下,生反應過來后直接吻了上去。
“蘇予微,我們當年是不是也像他們那樣,沒沒臊的。”周硯深忽然悄悄指著他們說。
蘇予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回憶了一下后否認道:“應該沒有。”
“……是嗎?”周硯深笑容淡淡的,又轉而指向另一邊:“那我們以后會變那樣嗎?”
蘇予微又順著看過去。
離婚調解室的門大大開著,里面有兩位差不多五、六十歲左右的夫妻,互相怒目而視,對著對方破口大罵。
罵著罵著,阿姨氣得隔著桌子扯住叔叔的頭發,另一只手握拳頭往叔叔上砸,把一旁的調解人員嚇得不輕,急忙站起來拉架。
看來那對叔叔阿姨之間的矛盾,比他們還要嚴重很多。
想離婚是真的,但從心底里覺得沒必要鬧得那麼難看,到這種要打要殺的地步,就沒意思的。
“只要你不來招惹我的話,就不會。”說。
“……”周硯深沒話說了。
“請23號到3號窗口辦理業務。”
“請23號到3號窗口辦理業務。”
廣播響了兩聲。
“走吧。”蘇予微站起來。
工作人員很快準備好材料,讓他們簽字。
蘇予微很認真地翻到最后一頁,一筆一劃簽下自己的名字,把資料遞給工作人員。
回頭看向周硯深,他一蕭然肅目,英的一張側刻滿了落寞。
最終,他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周硯深狼狽地自嘲笑了笑,簽對賭協議的時候,心里都沒這麼難過。
工作人員收好材料后謹慎地核對。
周硯深忽然轉過,正對著蘇予微,喊了聲:“老婆。”
蘇予微一驚,“都領證了你瞎什麼?”
“證在哪兒?還沒到我手上。”周硯深就連眉宇間的氣都著可憐味兒,“沒拿到證之前,一聲,我都虧了。”
“而我,從不吃虧。”
蘇予微:“……”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周硯深又接連了很多聲,像是要把剩下大半輩子的“老婆”都在這里一口氣喊完似的。
蘇予微眼皮跳了:“周硯深!”
“兩位,你們的離婚證已經做好了。”工作人員一臉的汗。
從業這麼多年,見過離婚打打鬧鬧的,見過一方哭求另一方不要離婚的。
幾聲老婆就虧了的,還是第一次見。
把紫紅的兩個小本本遞給兩人:“請收好。”
蘇予微禮貌地沖工作人員笑笑,接過兩個本子,把其中一個分給周硯深。
周硯深眸暗淡了下,在接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收起了戲謔的笑,“蘇予微,我送你回去。”
“不用。”蘇予微把離婚證放包里,“時間還早,這里離年年家近的,我走回去就行。”
周硯深了下,想挽留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予微跟周硯深道別后,回家把離婚證放置妥當。
一直想做的事終于得償所愿了,也形容不出來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心。
隔了會兒,下樓,走到停車場,開車去南山寺。
發生了這麼好的事,當然要跟寶寶分。
車沿著那條歪歪扭扭的盤山小道一路向前,快到寺廟的時候,蘇予微才發覺有點不對勁。
整個寺廟沒了來來往往的人,很安靜,口的幾個黑保鏢神威嚴肅穆。
停車的時候,白特助眼尖地發現了,走過來親切地沖打招呼:“太……真巧,蘇小姐您也來了?”
蘇予微下了車,有白特助在,就說明……和周硯深想到一塊去了。
離了婚,都來看寶寶。
沖白特助友好地點點頭,蘇予微從小道繞進去,周硯深果然在里面。
他背對著站著,廓被影切割,線條冷銳無溫。
蘇予微下午還要去上班,沒多時間留給。
走進去,走到和周硯深并肩的位置,把手里提著的小零食放在蘇寶寶的往生牌前。
之后又拿出紙巾,仔仔細細地拭那塊牌子,整個過程像把周硯深當了空氣似的。
周硯深靜靜看著做這一切,沒出聲打擾。
蘇予微做完后,往后退了兩步,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著“蘇寶寶”的那塊往生牌輕聲說道:
“謝謝寶寶在天之靈保佑媽媽,媽媽今天終于得償所愿離了婚,很開心……”
周硯深:“……”
他神復雜地盯著蘇予微。
他還在這兒呢。
能不能管管他的死活?
蘇予微接著又跟寶寶說了些其他的話,最后在寶寶的往生牌前立了幾炷香。
走的時候,也沒看他一眼,就像他這個人是明的似的。
周硯深一個人默默把蘇予微立得歪歪扭扭的香扶好扶正,他眼神深暗晦,“寶寶,爸爸今天有點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