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煙緒穩定,鮮有這樣激的時候。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怔住了——
不過是很多年前,送給裴晉的一枚玉佩罷了。
姜明煙手指幾乎僵在半空,想要收回,聞湛卻以為還要搶,徑自揚起手來。
臥室拉著窗簾,線晦暗。
那枚玉佩吊墜用紅繩綁著,勾在男人修長的無名指上,輕輕晃了晃。
紅配綠,當時裴晉嫌丑,可還是從不離地戴著。
最差、吵架最兇的那段時間也一樣。
姜明煙甚至沒注意到裴晉是什麼時候摘下來的,更不知道他摘下后放在了哪里。
緩緩將手握了起來,視線從那枚吊墜移到男人臉上,咽了咽干的嚨,問,“你在哪兒找到的這個?”
姜明煙緒無比復雜。
不知道自己嗓子不舒服是因為久睡,還是純粹只是因為看見了這枚玉佩,嚨眼干得發,還沒等到聞湛回答,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聞湛就笑了,他一把將那枚搖搖墜的玉佩握在掌心,手住姜明煙的下:“你送裴晉的?”
姜明煙微微一愣。
也是。
他那樣聰明,怎麼可能會猜不出來。
姜明煙嗓子得厲害,可下被著,只能生生地把到了邊的咳意咽下。
咳嗽難,眼淚頃刻間就涌了上來。
但姜明煙不想哭。
這兩天已經哭得夠多了,要干脆利落地往前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天懷念過去。
已經過期的而已。
沒了,也不是就活不下去。
姜明煙一把推開聞湛的手,背過,咳嗽起來。
因為剛剛忍的那會兒,咳得越發厲害,反胃的勁兒也不控地跟著上涌。
姜明煙起,徑直沖向了浴室。
好在只是干嘔,中午又沒吃什麼東西,抱著馬桶吐了會兒,什麼都沒吐出來。
但力氣卻像剝繭,一下子全沒了。
過了許久,姜明煙扶著墻壁,慢吞吞站了起來。
一轉頭,聞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姜明煙現在的模樣很狼狽,臉白得嚇人,黑長發凌,活一個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鬼。
聞湛角半勾著,視線直直地落在姜明煙臉上:“許的什麼愿?”
這人慣會以上位者的姿態打量,用目攻城略地,可這會兒,他眼神居然前所未有的冷冽干凈。
姜明煙不免有些詫異。
轉而一想,很大可能是現在太丑,激不起他的.吧。
姜明煙平靜地他一眼,沒說話。
知道聞湛問的是什麼。
那枚玉佩是尊佛,只有靈麓寺能求得到。
而求佛,自然是要虔誠許愿的。
不算什麼,但姜明煙不想告訴他。
跟聞湛躺在一張床上,可除了.關系,沒有任何牽扯。
說那麼多有的沒的做什麼。
偏偏聞湛不肯放棄,他角還勾著,幽深的眼底,卻噙起一抹沉冷的乖戾,“許你們,百年好合?”
姜明煙抿了抿。
高考前,國傳染病肆,向來弱的姜明煙被裴晉心呵護著,安安穩穩地熬了過來,而強力壯的裴晉卻倒下了。
病很重,還一度下過病危通知書。
陳秀蓉急得雙目通紅,恨不得撕了。
最后還是被裴鄴和裴青峰攔下,姜明煙才免遭一頓暴打。
裴晉昏迷那幾天,姜明煙挑了個好日子,爬了萬節臺階,登上了靈麓寺。
京都那天雨綿綿,寺廟里無比冷清。
姜明煙虔誠地在佛祖前跪了很久,閉著眼睛,雙手合十,許愿裴晉歲歲平安,日日歡喜。
唯有跟裴晉百年好合,沒有在腦海中出現過。
這些年來,裴晉健康,事業有,為了萬人欽慕的存在。
卻唯獨……沒有和姜明煙百年好合。
那個愿,仿佛了伏筆。
姜明煙有些自嘲地彎起,“不……”
話音還未落,“啪”的一聲。
玉佩被男人摔出去,砸向瓷磚墻面,眨眼間便四分五裂。
就像跟裴晉的,死無全尸。
聞湛角帶笑,說:“這樣,愿就沒辦法真了。”
姜明煙心居然奇跡般的毫無波,閉了閉眼,沒說話,走到盥洗臺前,擰開水龍頭。
正要洗把臉,腰忽然被人從后抱住。
姜明煙剛才照過鏡子,知道自己現在有些不忍直視。
作一頓,說:“聞湛,你是真的了。”
“對啊乖乖。”
男人并不反駁,薄輕啟,在白皙的肩頭落下兩排清晰的牙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