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
紀秉謙是從屏風那邊過來的,那就證明,他本就一直在隔壁!
那他和崇明的對話……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進陳泉的腦子里。
完了。
恐懼瞬間將他吞噬,反而激出了一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陳泉猩紅著雙眼,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紀總,剛剛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紀秉秉沒有回答。
他徑直上前,彎腰,一把抓住陳泉的胳膊,不容抗拒地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陳泉一個踉蹌,幾乎是被他半提半按地,摁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男人依舊佝僂著背,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紀秉謙的臉。
紀秉謙淡漠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我確實聽到了。”
就是這一句,了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陳泉再也繃不住了。
哇的一聲,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像個孩子一樣,雙手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抑的,絕的哭聲,在寂靜的包廂里回,聽得人心頭發酸。
“對不起紀總,我對不起你……”
“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我不這麼做,我兒就沒命了啊!”
他語無倫次,聲音里全是淚。
“我找了好多家醫院,他們一聽我兒的病,一聽我沒錢,就把我往外趕!我能怎麼辦?我沒錢啊!我付不起那高得嚇死人的醫藥費!”
“是崇院長,是他說他以前都是做慈善的,見不得小孩子苦……”
陳泉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眼神空又悲哀。
“他說他愿意免費救我兒,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陳泉的聲音像是破了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風的嘶啞。
“可我把他當恩人,他卻把我當槍使!”
男人的緒徹底決堤,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狼狽到了極點。
“我兒住進去了,他才跟我攤牌,說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救我兒的命,就要我替他辦事。”
“他說紀氏集團家大業大,傾倒化學廢料,害得附近的人生了病,我兒就是害者之一,讓我去鬧,去散播謠言,去網上發帖子,去堵你們公司的大門!”
陳泉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脖子上的青筋一暴起。
“我不干!我怎麼能干這種昧良心的事!可我不答應,他就停了我兒的藥!”
“醫生說,那藥不能停,一停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說到這,陳泉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嚨,只剩下劇烈的息和抑的嗚咽。
他當然怕。
怕得要死。
紀秉謙是什麼人?京圈里只手遮天的人。
今天這事被他撞破,自己最好的下場,恐怕也是牢底坐穿。
可他要是坐了牢,兒怎麼辦?
誰來照顧?誰來看著?
崇明那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會信守承諾繼續救嗎?
不可能的。
一想到兒那張蒼白的小臉,想到躺在病床上,細聲細氣地喊爸爸,陳泉的心就像被刀子反復地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