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鴦眼眸中寒意漸深，早知道沈富錢不是好東西，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
沒想過有一天親耳聽見，還是為此到惡寒。
真是夠可笑，這些年苦苦煎熬，什麼困難都撐住了，最后居然要被親生父親賣掉。
綁匪聽得哈哈大笑，“哎呀，怪不得你能過好日子呢。”
他隨手點了支煙，遞了支過去，“待會就送走了，不再說說己話？以后想見面可難咯。”
沈富錢不屑，抱著一大袋錢準備走人。
白昔昔聽到馬上就要被送走，拼命掙扎起來，“沈鴦！不是你親爸嗎！你求求他啊！”
沈鴦只覺得好笑，怎麼可能有用，年時曾經抱著他的大，下跪拼命磕頭，哭得嗓子都啞了，想求他拿出一點錢救救媽媽。
換來的是幾個掌，還有一記窩心腳。
連那時候的耳鳴頻率都還記得。
被狠狠踹開，頭磕到了茶幾，沈富錢罵罵咧咧：“他媽的凈是些賠錢貨，沒給老子生個兒子就算了，還敢得什麼鬼病拖后！”
他走了，沒留下一分錢。
年的在地上躺了很久才緩過勁，頭上鼓起很大一個包，很疼很疼。
都有，可沈富錢沒有。
媽媽沒錢治病，就這樣活活拖死了。
死的時候瘦得不人形。
除夕之夜，闔家歡聚的日子，拉著媽媽僵冰冷的手指，枯坐了一整晚。
沈鴦想起往事，控制不住地發抖。
平常都努力封鎖那些不好的回憶，但只要一想起，牽一發而全。
無邊無際的恨意如高大的海嘯撲來，咬牙切齒，字字泣：“沈富錢，我一定會看著你死！”
沈富錢頭也不回走了。
沈鴦躺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流，綁匪叼著煙過來，“省點力氣哭，我比你那個爸有良心，給你送到有錢人家里福去。”
他再次拿出那張銀行卡，吐出一口煙霧，“小妹妹，你這銀行卡碼是多？”
沈鴦報出了一串數字，男人似笑非笑瞧著，“不會有錯吧？”
“不會。”
之前以為是綁架勒索，所以想拖延時間。眼下已經要離開，姜以庭的銀行卡或許可以救一命。
問話的人走向外國男人，兩個人低聲商量一陣，他拿著銀行卡走了。
外頭黑漆漆一片，外國人把玩著手電筒，時不時就要看時間。
男人回來的時候，激的神難以掩蓋，“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錢。”
他掂量手里的兩疊錢，分一疊給同伙，“機子里只能取這麼多，拿太多估計條子要找過來。”
外國男人把錢塞靴子里，用帶口音的中文說：“時間差不多，該走了，船已經到了。”
說完，他朝沈鴦走來。
在絕之際，手機鈴聲像催命似的響起，男人接起后，臉突變，迅速走到窗戶旁邊，探頭往外看。
他明顯了口氣，表凝重地說：“老幺說警察馬上來了！我們趕撤！”
外國男人已經把沈鴦扛在肩上走出好幾米，事發突然他一臉震驚，像舍不得自己的錢包，“那這兩個人……”
中國男人不耐煩地催促：“帶著們走不遠！走走走，趕走！”
“可們知道我們的樣子，不能留下。”
外國男人像丟麻袋一樣把沈鴦丟回地上，拿膠帶將和白昔昔的死死圍住
打火機的火興地躍，迫不及待跳到周圍，點燃地上的舊服和木料，火勢瞬間蔓延一片。
兩個男人已經不見蹤影，沈鴦驚恐地掙扎，起火點離很近，煙霧滾滾席卷而來，瘋狂涌的鼻腔。
滾燙的空氣灼傷著皮，吸太多濃煙，意識漸漸渙散，無邊無際的絕將網住。
周越和警察幾乎同時抵達，這一片都是廢棄的廠房，占地面積寬廣，要找人并沒有那麼簡單。
“那邊起火了！快消防車！”
不知誰喊了一句，周越眼神一窒，以最快的速度往起火的建筑跑去，警察沒來得及攔下。
“沈鴦！沈鴦！”
火是從三樓燒起來的，通往上面的樓梯有兩個，他顧不得危險，一邊呼喚一邊往上沖。
在熊熊烈火中，他看見一個悉的影，人被黑膠帶捂住，他撕開后，白昔昔嚇得淚流滿面：“周越，你終于來了，我以為我要死掉了。”
周越迅速解開手腳的束縛，“沈鴦呢？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話音未落，熱浪浮中，他約看見不遠的柱子后面躺著一個人，毫不猶豫沖過去。
人倒在地上，雙目閉，不知生死。
他抖著用手指撕開膠帶，將人抱在懷里，仿佛天底下最珍貴之終于失而復得。
“你有力氣自己走嗎？”周越問。
白昔昔心里如被刀割，還是點了點頭，“沒關系，你顧著沈鴦就好，我跟在你后面。”
周越一路抱著沈鴦往樓下跑，白昔昔隨其后，突然驚呼一聲整個人重重跌倒在地。
“沒事吧？”男人聽見聲音回過頭。
白昔昔臉蒼白地搖頭，“我的忽然很疼。”
善解人意地催促：“不要管我，我緩幾秒就好，你帶沈鴦先走！我馬上就跟出來！”
想起傷的來源，周越眼中閃過歉疚，他看一眼懷里的人，再看周圍，火勢暫時威脅不到白昔昔。
他沉聲道：“我馬上回來找你。”
冷眼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白昔昔忍不住發笑。
“周越啊周越，既然你這麼專一，只能分給沈鴦，那就把愧疚和金錢都給我吧。”
看著高高的樓梯，一躍而下。
清楚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的疼痛令想死。
躺在滿是灰塵和砂礫的地上，卻緩緩咧開角，笑意猙獰。
這將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