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瞇起眼睛,“看來你不知道這事。”
“當年你們周家落魄,聽說你打算去國外從頭開始,我和那幫兄弟提前埋伏在半路,準備新仇舊怨一起算。”
周越聽完眉頭鎖,去機場那一路,他并沒有到這群人。
中年男人外號毒蟒,人如其名,是有名的地頭蛇,仗著有點背景,手底下聚了一堆混混,游手好閑,到找茬敲詐。
當年他和顧林聰還在上大學,幾個朋友去學生街大排檔吃飯,這幫人坐隔壁桌,以為他們好欺負,各種挑釁威脅,言語辱罵。
氣方剛的年紀,誰也不服誰,顧林聰一拳過去,場面一團,周越也不好惹,回擊時卸了毒蟒的胳膊。
有人報了警,那幫人慌不擇路逃跑。
事本該結束,毒蟒卻咽不下這口氣,時常在校門口蹲他們。
葉方瑩知道這事心疼壞了,利用手里的人脈,直接讓人端了窩點,抓了他十幾個小弟以儆效尤,之后毒蟒再沒出現。
周越冷笑道:“還睚眥必報。”
毒蟒笑容不屑:“周家養尊優的小爺,還不是全靠人保護你,你媽是一個,姓沈的人是一個。”
“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敢攔下我們,愿意用錢買你一個平安。”
“我說我可不要錢,就要你還我一條手臂。”
“那人說來還。”
毒蟒對那天的事印象太深刻,邊的兄弟們哈哈大笑,本沒人把一個臭丫頭的話當真。
卻坐在椅子上,面容堅定出一只手。
“我提著鐵錘過去,警告,再不走就真廢一只手。”
他喜歡打架,但不喜歡打人。
人認真地跟他們這種人條件:“說話算話,我替周越賠你一只手,你們不能再去找他麻煩。”
真是天真,他高高舉起鐵錘,只當這個瞧著弱不風的人一定會在落下前收手。
毒蟒陷在回憶里,多年過去,口吻還帶著當年殘余的驚訝,“結結實實砸中的手腕,竟然沒躲。”
他力氣天生比普通人大,那個人恐怕腕骨都碎裂了吧。
那麼痛,人卻沒有哭,虛弱著反反復復詢問一件事——“這樣你們能放過周越了嗎?”
周越角的笑意無影無蹤,失去對周遭一切的知能力,耳側嗡鳴聲不斷,心臟頓停的沖擊差點讓他昏厥。
“我手腕過傷,當時恢復得不太好。”
“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聲音帶著電流穿過鼓,他繃著下頜線,抬起布滿紅的眸,出利刃狠狠刺進男人的肩膀。
每個字都痛不生:“你竟敢傷!”
毒蟒痛得咬牙悶哼一聲,額上全是汗,他反而笑了,眼中狠厲閃:“真是一報還一報,早知道當初就該反悔,直接弄死你。”
……
下了場薄雨,雨細,慢慢潤外套,等上腥氣消退得差不多,他去找了阿蘅。
阿蘅撐著傘下樓,憔悴了不,沈鴦失蹤這段時間,也沒能好好休息,靠喝酒才能睡。
“我不支持沈鴦去找那群人,畢竟是混社會的,看著就能把人嚇死。”
吐出一口霧氣,語氣像哭又像笑:“膽子大,說沒辦法為你做什麼,以后恐怕也沒機會再見面,想為你做最后一件事。”
阿蘅突然轉過頭去,抑著哭聲說:“那時候還懷著孩子呢,很多藥本用不了,痛就熬著,吃什麼吐什麼,沒幾天整個人都瘦相了。”
雨大了些,周越靜靜站著,睫掛上了水珠。
阿蘅著傘柄,恢復了一點平靜,“當年沈鴦想陪在你邊的,是沈富錢借了高利貸,金額太大還不上了,他發現孕檢單,想拿單子去勒索你。”
“沈鴦不肯,故意說那些話趕你走。”
“你一直耿耿于懷分手當年上的那輛車吧?”
“是沈富錢那個畜生知道沒法從你手里拿到錢,把沈鴦賣給放高利貸的當續弦,當時那種況,不上車就是個死。”
“之后沈富錢被捕獄,平安生下鯉鯉,算是過了段和平的日子。”
阿蘅這個述說者都覺得好累。
沈鴦一輩子太苦,好日子只有那幾年,
沈富錢被關沒幾年就出獄,到找沈鴦的行蹤,鐘梅君漸凍癥病發……
一切都在同個時間節點發。
那麼纖弱的一個人,是撐下來了。
“不欠你什麼,周越。”
“已經在能力范圍做到最好了。”
阿蘅轉回去了,這幾天流了太多淚,眼睛快要哭瞎了。
不知道沈鴦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電梯上行,抬手眼淚,門開了,走到窗戶邊,天又沉不,雨變了雨點往地上砸,男人無知無覺,形單薄,垂著頭站在蕭瑟的寒風里。
那樣高大沉穩的人,也有這樣支離破碎的時候嗎?
周越開車回家,渾都冷了。
葉方瑩在別墅門口撐著傘過來,似乎也剛到,連忙拿手帕給他拭,“下雨怎麼也不知道打傘?”
“你怎麼來了?”他蒼白發問。
葉方瑩不滿,“這是什麼話,我來看看鯉鯉,買了小蛋糕呢,小孩子肯定喜歡。”
周越面無表趕人,“回去吧,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就看看也不行?我可是親。”
“回去。”
知道他是為上次有隔閡,葉方瑩緩了緩語氣:“沈鴦又不在,我看一下也不會知道。”
恰好踩在周越雷點上,他眉目清冷,一字一句道:“就是因為不在,我不能讓任何不穩定因素靠近鯉鯉。”
他要好好護著他和沈鴦的兒,沈鴦盡苦頭生下的孩子,是他們珍貴的寶,誰也別想傷害。
葉方瑩一時氣短,“我還能害不?孩子現在沒有媽媽,你一個大男人專心工作,我過來幫忙照顧不好嗎?”
“閉。”周越臉比天更沉,“沈鴦很快就回來了,在那之前,我能照顧鯉鯉。”
說完,大步走進別墅,只留給葉方瑩一個背影。
人只能上了車,看著車后座的玩和零食,嘆著氣抱怨:“真是被那個人迷了心,連親媽都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