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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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析擡手,了下林以檸的發頂,似是在安的震驚,繼而轉頭打量起小小的房間。

不是那種特別孩子的房間,素淨且整潔。一張木質的單人床,鋪著藍白格子的棉布床單,

一個櫃和一張書桌,便沒有再多的家了。

書桌旁了張A4大小的照片,顯然是這窄小房間裏最生明亮的一

晏析的視線凝在照片上。

五六歲大的孩子,穿著潔白的芭蕾舞,頭發挽起,笑得天真又無邪。

是小時候的林以檸。

林以檸被晏析過于專注的目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走過去,擋在照片前,“不許再看了。”

那個時候的照片畫質不夠清晰,化著厚厚的舞臺妝,笑得傻乎乎的,咧著,還缺了一顆牙齒。

林以檸突然懷疑,到底是誰給的勇氣,讓把這樣一張照片在了牆上。

晏析卻順勢欺近,將攬在前,視線仍然落在小小的孩子上。

“很漂亮,也很可。”

“胡說,明明很醜。”

“是什麽時候拍的?”

林以檸想了想,“第一次參加芭蕾舞的兒組比賽,拿了第一名。”

說完,還得意的彎著眼。

晏析的視線有些離不開照片裏的人,攬在林以檸腰間的手下意識收

“學跳舞是不是很辛苦?”

林以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好像也從來沒有人問過,學跳舞是不是辛苦?

有記憶以來,就在跳舞,似乎也應該要這樣。

“其實還好。”

有辛苦的時候,也有開心的時候。

有時候因為一件事鑽牛角尖,就會一個人在練舞房裏不停的跳舞,大汗淋漓之後,那些壞緒也就跟著消弭了。

“你好像很久都沒有跳過舞了。”

林以檸點點頭,圈上晏析的腰,“我媽媽過世之後,我就很跳了,學業和工作都很忙,能分給我跳舞的時間太了。”

“什麽時候,可以跳一次給我看看?”

“啊?”

林以檸擡眼,剛好上晏析低下來的視線。

“你……想看呀?”

“想。”晏析的手掌在腰後輕輕挲著,“上一次沒看到,憾至今。”

上一次,還是林以檸在京大百年校慶上的跳的。

林以檸進他眼裏的專注,茶黑的眸底,像海浪沖刷過的巖石。

不知道為什麽,林以檸想到要單獨為晏析跳舞,就有些恥。

“你……讓我練習一下,我很久沒跳了,要找找覺。”

“嗯,不急。”晏析吻的發頂,“我可以等。”

*

雖然只有三個人,老太太還是張羅了大半桌好吃的,其中一道菜最為特別,是老太太在一旁指點,晏析親自下廚做的。

就是林以檸最喜歡吃的那道糖醋魚。

林以檸說,外婆做的糖醋魚,最好吃。

糖醋醬淋好的時候,晏析轉頭去看林以檸,“以後你想吃,我可以天天做給你吃。”

林以檸滿心滿眼都是溫

原來,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心甘願為退下西裝革履,站在滿是油煙的廚房裏,圍著一條老舊的蘭棉布圍,說從今以後,為洗手作湯羹。

心尖像是裹了一層糖,林以檸一點不嫌棄晏析圍上沾著的油污,圈上他的腰,“那你呢?你喜歡吃什麽?我也要去學。”

晏析低著眼,眼底凝著笑。

林以檸不妨,上被輕啄了下。

“我最喜歡的,已經吃到了。”

林以檸著他眼底的笑。

赧,也喜歡。

農歷新年的第一頓飯,林以檸吃得無比滿足。

飯後,兩人幫著外婆一起收拾了廚房,本想陪老太太聊聊天,卻被老太太一起攆了出去。

“小晏難得來一次,這兩天傍晚街上有廟會,你帶他去逛逛,守著我個老婆子做什麽。”

老太太找來桂圓和紅棗,“外婆給你們煮糖水,回來喝。”

左右廚房已經收拾幹淨,林以檸沒再客氣,笑盈盈央求道:“那我等會兒要多加一顆蛋。”

“好好好。”

林以檸帶著晏析出門,小巷子的傍晚依然熱鬧,正逢新春,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有頑在大門口放鞭炮,一陣噼裏啪啦,驚起遠遠近近的犬吠聲。

老舊的木門前,幾個阿婆圍在一起閑話家常,一籃土蛋,你推給我,我推給你,盡是喜氣與客氣的話。

路邊一個豆芽高的小孩子,穿著緞面的紅棉襖,一頂可的虎頭帽,正在蹣跚學步。

小朋友的爸爸媽媽蹲在不遠,雙雙張開手。

“寶貝,來爸爸這裏。”

“乖乖,媽媽抱。”

小鎮一個平凡的傍晚,充滿了煙火氣。

“你在看什麽?”林以檸見晏析一路走來,都神專注。

“看很多,覺得很有意思。”

“不就是普通的過年嘛?”

話落,林以檸才想起,晏析從前是不過年的。而這樣有煙火氣的年,他可能甚至都沒有見過。

扣在一起的手指不自覺收

林以檸反握住晏析的手,“帶你去個地方。”

小巷臨著路口的地方最是熱鬧。

從前每天這個時候,巷口就會有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支起糖水攤。林以檸上一次回來,還特意吃了一碗桂花酒釀湯圓。

只是,糖水攤已經變了糖水店。

一碗桂花酒釀湯圓從兩元漲到了三元。

賣糖水的也不是老婆婆了,變的兒媳。幾年前他的孫子考上了大學,是這洄水鎮中學的狀元,這間糖水鋪便取名“狀元糖水鋪。”

林以檸領著晏析進到狀元糖水鋪的時候,老板念正在吧臺後刷小視頻。

“你好,我要一份桂花酒釀湯圓,多桂花糖。”

“好。”老板娘起,按滅手機,在看到來人的一瞬,又微微怔了一下。

視線落在晏析上,凝視了片刻。

小店面積不大,四張桌子,窗明幾淨。

林以檸拉著晏析在臨窗的桌子邊坐下,“晏總,請停止散發你的魅力。”

晏析搖頭笑笑。

片刻,老板娘端來一份酒釀湯圓,金黃的桂花浮在最上面,薄薄的一層,淡淡的花香滿溢。

老板娘又看了晏析一眼,終于還是沒忍住,“您是那位……”

晏析點頭,“是我。”

“我就說,看著眼。”老板娘又看了眼林以檸,端著笑,“您這是……”

“跟朋友回家。”

“哦哦,恭喜。”

老板娘已經走開,林以檸還是一臉懵。

“晏析先生,這是洄水鎮吧?是我老家吧?”

晏析著淨白的瓷勺,輕輕將桂花和開。

“我幾年前來過一次。”

“嗯?”

晏析想起那一次來洄水鎮,還是林以檸去岳平村支教的那個冬天。

從火車站到桂溪巷,他一路走過來,從午後走到日薄西山。

在桂溪巷的巷口,看到了林以檸曾經說過的糖水攤。

擺攤的是位老婆婆,桂花酒釀湯圓兩元一碗。

林以檸說過,那是吃過的最好吃的酒釀湯圓,還說下一次,帶他一起來吃。

食言了,所以他一個人來了。

蕭索的冬日裏,晏析站在桂溪巷的巷口,買了一碗湯圓。

白的小湯圓裏包了黑芝麻心,一口咬下去,香甜就能溢滿整個口腔。

可那個時候,他咀嚼出來的只有

一碗湯圓吃完,晏析才發現上沒有單錢,他了一張一百元,老婆婆喊的兒媳幫忙去換零錢。

小攤前圍了許許多多的孩子,鬧鬧哄哄。

晏析沒有等人來找零,最後又深深看了眼這個巷子。

這是林以檸從小生活過的地方,他來吃了的桂花酒釀湯圓。

雖然,只有他一個人。

見晏析似是陷了沉思,林以檸沒有打擾,只是非常意外晏析居然來過洄水鎮。

他來這裏做什麽?

是……因為嗎?

林以檸轉頭向窗外,金的夕將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片溫裏,遠矮山延綿,渲染片的青黛被鑲上了一層金邊。

腦中忽然有悉的畫面閃過。

林以檸點開手機屏幕,找到微信裏晏析的頭像,又對著窗外夕裏的群山比了比。

難怪當時看到這張照片覺得悉。

原來,真的一模一樣。

林以檸看向晏析,“你……”

甫一開口,眼眶就忍不住發酸。

“被發現了。”晏析角勾起笑,似是不在意。

“什麽時候來的?”林以檸吸吸鼻子。

只要一想到,曾經某個不知道的時候,晏析獨自一人來過洄水鎮……心中五味陳雜,難過、酸、慶幸、喜歡。

還好,他們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帶著他,又來了一次。

“再不吃,湯圓就要冷了。”晏析舀了兩個小小的湯圓,喂到林以檸邊。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想你因為這些再哭鼻子。”

林以檸就著瓷勺含住小小的湯圓,齒間輕咬,芝麻的醇香便混進了桂花酒釀的香甜中。

悉的味道,喜歡的人。

一份甜品吃完,洄水鎮的夜也徹底降臨,鎮中心有熱鬧的新春廟會。林以檸帶著晏析去逛了一小圈,到都是玩鬧的孩子。

路邊有小商販在賣各種各樣的小飾品,閃著亮亮紅的牛角燈發箍幾乎人手一個。

今年剛好是農歷牛年。

林以檸去扯晏析的袖子,“我們也買一個吧。”

晏析瞥了眼劣質的塑料燈,眼中是明顯的拒絕。

“買一個嘛,新年新氣象,我祝晏總牛氣沖天~”

“……”

林以檸也不再征求晏析的意見,徑直走到小攤邊,買了兩個。

紅紅的小牛角亮著燈,氤氳出朦朧的,林以檸自己把發夾戴好,又將另一只遞給晏析。

晏析看著牛角粘黏的膠水,還有紅塑料裏時明時暗的,眼中的拒絕更甚。

“帶一下……”林以檸的“撒”殺手锏還沒說完,晏析已經微微俯下,一副認命的樣子。

林以檸眉眼彎笑,踮著腳,將發夾戴在了晏析的頭頂。

不得不說,即便是這麽違和的可發夾,也被晏析帶出了一種男模走秀的時尚,仿佛頂著怪魔角的黑暗大魔王,又帥又冷又傲

可故事裏的大魔王會低下頭,給喜歡的姑娘他的小角角。

小角角上可能有大魔王的神,只要稍稍一,大魔王就會變“午夜場”大魔王。

林以檸被自己的頭腦風暴逗笑,在晏析略微不解的視線裏,沖他招招手。

“你再低一點。”

林以檸彎著笑,央求道。

晏析又弓下背,林以檸上他發頂上的紅小牛角,又笑瞇瞇地,卡在耳後的塑料發夾微微被帶得有些偏。

幾乎是同一時間,晏析整個人微僵了一下。

林以檸眨眨眼。

難道真的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神開關?

有小孩經過,氣道:“媽媽,悅悅要吃糖糖。”

一旁的糖畫攤邊圍了很多小孩子,排著隊去轉邊上的畫板,口中還念念有詞。

“龍、龍、龍,我要龍!”

“我想要蝴蝶。”

“明明公更酷更漂亮!”

“想吃?”

見林以檸有些發呆,晏析開口問道。

林以檸回神,笑著搖頭。

“就是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記憶裏,好像只有四五歲。

當時也是過年,梁琴難得帶出來逛廟會,看到許多小孩子都圍在糖畫攤邊,跟梁琴說,也想要一個。

後來,糖畫沒要到,被罰在寒冷的冬夜加練兩個小時的基本功。

手指倏然被

“想吃就吃。”

晏析牽著,直接排到了隊伍的最後面。長長的隊伍,只有他們兩個大人站在末尾。

排到林以檸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年逾花甲的老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圓形眼鏡,和著鐵鍋裏最後一點糖漿。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出攤,這是最後一份,小姑娘,你想要個什麽圖案,老頭子都給你畫。”

林以檸微訝。

定制來得太突然,一時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麻煩您畫一個跳芭蕾舞的孩吧。”

邊,晏析開口道。

老頭擡眼,隔著圓圓的眼鏡片看晏析,又點點頭,“行。”

片刻,一個穿著蓬蓬擺的芭蕾舞孩便畫好了,孩仰著脖頸,雙手舒展,栩栩如生。

晏析著糖畫遞到林以檸面前,林以檸卻仍然有些失神。

或許,從前的確錯失了很多,可如今握在手裏的,卻是最好最珍貴的。

旁邊有小孩滿眼驚嘆和豔羨,“這個糖畫好漂亮啊,像公主。”

側人流熙攘,他們四目相對,視線纏黏在一起。

晏析抓著林以檸的手,將細細的竹簽在林以檸指尖。

“嘗嘗看,是不是你小時候想吃的味道。”

林以檸沒說小時候的那件事,但晏析就是猜到了。

出舌尖,在薄薄的糖畫上了一下,好甜。

晏析低頭,兩對紅的小牛角撞在了一起。

“我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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