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佛堂,外間已經沒小沙彌守著了,許真探頭探腦地往里看。
江懷瑾和方丈還在喝茶說話,就像有應似的,那雙籠在熱茶水汽下的眼,忽地緩緩看過來。
墨眸明凈,璀璨清澈。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撞個正著。
許真愣了一下,躊躇著幾秒,將整張臉探過門框,用口型喚了他一聲。
“哥哥。”
江懷瑾將茶盞輕輕擱在旁邊的桌案上,朝一側偏偏頭,示意進去。
許真雙手疊垂在前,規規矩矩走進去,向方丈合十施了一禮,得到回禮后回到江懷瑾旁邊的位置坐下。
到這兒本來就是個陪襯,他們說話就安靜坐著,左耳進右耳出的聽。
不過,之前還只有一盞清茶的小幾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上了瓜果點心。
下意識就抓起幾顆瓜子,正準備嗑,突然覺得自己這樣不好。
人家品茗論經,坐一邊嗑瓜子算什麼。
于是放下瓜子,向果盤,盤子里裝著當季枇杷,一看就是野生的,個頭不大,品相也不好。
不過聽說這種水果都好吃,許真挑了一顆出來,了皮丟進里,被酸得直閉眼。
還不好吐出來,趕囫圇個吞下,再也不敢吃。
寺里資有限,小幾上就剩下一盤核桃了,這個更吃不著。
許真默默坐著,低頭扣著茶盞邊緣的青花,就見一只大手過來進核桃盤子,揀出一個,進手心。
“咔”一聲,核桃就碎了。
許真瞠目結舌地看看核桃,又看看江懷瑾。
他什麼時候這麼大手勁兒了,竟然能徒手核桃。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方丈說著話,手里還慢悠悠地剝著核桃,沒幾下就剝出幾瓣完整的核桃仁兒,放到許真面前。
愣了一愣,才將核桃仁兒撿起來吃。
江懷瑾的注意力仍在方丈上,一只手繼續拿核桃、核桃、剝核桃,把仁兒放許真面前。
許真就閑閑吃著,干了就喝茶,沒一會兒就飽了。
再喝下去就要找廁所了,幸好江懷瑾和方丈的品茗論經也到了尾聲,大家客套了一番,散了。
一出佛堂,沁涼的夜風迎面而來,許真反保住胳膊往后躲,這會兒更冷了。
“冷?”江懷瑾張臂略微環住。
“有點。”
許真抬手了頭發里的發簪,甩甩散下來的長發,試圖用長發保保暖。
之前不見的小沙彌這時候跑過來,手里拿著一件外套。
“江施主,這是你要的服。”
江懷瑾道了聲謝,接過來,抖開披到許真肩上。
“山里夜涼,小心冒。”
外套上都是他上慣有的沉穩木質香,就像是被他抱著。
他明明跟人喝茶說話,還考慮到了會冷,專門讓人回去拿服。
許真有被這樣的細心打。
忍不住猜想,他心里其實有。
這晚,許真睡得并不好,索天剛蒙蒙亮就爬了起來。
沒想到一出客房,就到了從隔壁客房出來的江懷瑾。
兩人皆是一怔。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江懷瑾先開口,“山里睡不慣?”
許真還念著他昨晚的舉,眸熱了許多。
“好的,你為什麼也這麼早?”
“我習慣了。”江懷瑾角有著淡淡笑意。
是了,這麼多年他將盛越做大做強,早起晚睡已是標配。
“早飯還要一會兒,后面有個好玩的地方,去不去?”江懷瑾問。
許真沒加思索,“好。”
早知道江懷瑾不是第一次來,但當他帶著稔地穿過重重木門,還是有點吃驚。
尤其是,他帶來的,是一棵高大的黃角樹下。
“這是一棵許愿樹,聽說在這里寫下心愿,掛上枝頭,會很靈。”
江懷瑾看著,黑眸中有某種緒在流轉。
有點……殷切?
許真也看著他,很驚訝自己居然會從他眼里看到“殷切”這種緒。
“去試試?”江懷瑾示意許真。
“你還信這個?”
“反正沒事,試試嘛,萬一有用呢?”
江懷瑾已經先一步去旁邊的小店付錢拿紙筆了,剛開門就有生意上門,老板娘笑瞇了眼。
許真了四周,不這大樹上掛滿了紅飄帶,樹干另一邊還設了一圈欄桿,上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鎖。
仔細看了,這基本都是熱中的掛上去的。
永結同心、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最俗氣不過的愿。
只是,江懷瑾帶來這里干什麼?
他難不還想讓也許個這樣的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