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作業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仍然沒有許真的蹤影。
方救援隊已經放棄了,只有江懷瑾仍不死心,出高價讓民間組織日夜不停地找人。
出事之后,江懷瑾就搬回了江家莊園,親自照顧幾次暈厥的何玉,不吃不喝地守著。
一個月,何玉再不愿,也接了兒已經不在的事實。
黑夜、湍急、水期。
許真就沒打算活。
唯獨江懷瑾不相信。
他瘦了形,變得更加沉默冰冷,拒人千里之外。
到底,江彥明看不下去了。
“已經一個月了,你還不打算停嗎?”
這些天,何玉好了很多,江懷瑾就又開始沒日沒夜守在江邊。
江彥明今天還是假傳何玉暈倒了才把江懷瑾了回來。
江懷瑾空地看著他,“真真還沒找到。”
“當時那種況,本就不備救人條件。”江彥明嘆氣。
一個月以來,沒人敢在江懷瑾說這種話,如今,只能由他來打破他的幻想。
江懷瑾死氣沉沉的緒果然有了起伏,深陷下去的眼窩因為眼睛瞪大,顯得森可怖。
“懷瑾,接事實吧,真真已經不在了。”
江彥明憐惜地看著引以為傲的兒子。
“江家的興衰,你一手創辦起來的盛越,還有宋家,你外公一心將你視作接班人。”
“懷瑾,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你要振作起來!”
江懷瑾一言不發,起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就“噗通”一聲倒地。
繃了一個月,到底熬不住了。
醫院里,江彥明和何玉坐在辦公室里聽醫生會診過后的匯報,宋蘭和帶著江祖爾和謝伊匆匆趕來。
宋蘭和第一次當著江彥明的面失去理智,指著何玉大罵:“你和你兒一樣都是禍!你拆散我們一家人,你兒又來勾引我兒子,死了都讓他不得安寧,你怎麼不陪你兒一起死,你們都死了才干凈!”
出事之后,何玉的就垮了,聽了這話差點又暈過去。
江彥明連忙抱住,怒斥宋蘭和:“住!”
“兒子都快沒了,你還護著!”宋蘭和又氣又委屈,看著靠在他懷里的何玉,恨不得撕了。
江彥明只看著懷里的何玉,商量的語氣卻不容置喙,“趁著懷瑾住院,我們把喪事辦了吧!”
何玉早就知道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無助地伏在他懷里哭出聲來。
許真是小輩,沒有,還要瞞著江懷瑾。
因此并沒有大辦喪禮。
江彥明在西山陵墓,許清城的墓旁為許真置辦了一塊墓地,由何玉收拾了一些許真常穿的、喜歡的玩、用慣的東西下葬。
葬禮,也沒通知什麼人,何玉只給顧昊霖打去了電話,無奈他有事去了日本,沒辦法趕回來。
這天,下著小雨,超長夏天的江城似乎一夜了秋。
何玉懷抱著花束,冷得直打哆嗦,淚眼看著墓緩緩合上。
“住手!”
隨著冷沉的聲音,穿著病號服的江懷瑾踉蹌著跑過來。
“誰讓你們辦的葬禮!給誰辦葬禮!”
江懷瑾掙劉紀的攙扶,生熬了一個月又在病中,他虛弱得幾乎站不住。
江彥明心疼兒子,卻又不得不強勢,當即吩咐保鏢。
“把人給我帶走。”
江彥明邊的人都是練家子,更何況江懷瑾現在還虛弱,兩個人是架住他,他就彈不得。
“爸!”
江懷瑾著他,他很早以前就改口父親,“爸”這個稱呼此刻出來既無助又悲涼。
他朝江彥明跪下,虛弱卻猶如一匹不肯屈服的狼。
“爸,我真真,求您別把埋了,還等著我去找,我一定能找到!”
江彥明早就覺察到兒子對繼的,他睜只眼閉只眼,是因為相信兒子懂得其中厲害。
可如今,他不為了繼妹大干戈,還當著眾人的面宣之于口。
家丑外揚。
江彥明再容忍,也不免發怒。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真真是你妹妹,年紀輕輕就走了,難道你還想讓做孤魂野鬼,死了都不得安寧?”
“爸……”
江彥明冷聲打斷兒子的話:“都是死的嗎?趕把他給我帶走!”
江懷瑾卻突然發,一頭撞向旁邊的墓碑,頓時流如注。
“懷瑾,你這個孩子……”江彥明心疼得眼睛都紅了,上前將他抱住。
江懷瑾拼盡力氣揪住父親的袖子,“爸,您要埋,就把我和真真埋在一起。”
“你,你……”
江彥明氣的發抖,但他終不忍心唯一的兒子這麼毀了。
當兵的,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里,但兒子從小到大的樣子卻深刻印在他心里。
三歲的朝他撒的男娃,十歲的貪玩好的孩,十四歲的神采飛揚的年……
他常年不在家,兒子卻長了令所有同僚戰友都夸獎羨慕的年輕人。
他寄予厚的獨子,從來呼風喚雨,運籌帷幄,卻在路上跌了個大跟頭。
可,這畢竟是他的兒子。
天底下,就沒有能拗得過孩子的父母。
江彥明也敗下陣來。
他握住兒子的手,就如同牽住小時候的他。
“我答應你,但你也要趕快好起來,不然,真真等得太久,就了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