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的心重重一跳。
不問,田中太太也自告訴。
公司擴大之后,一些高薪聘來的執行人員頻頻出錯,合同條款錯誤甚至給合作的船東造不小損失。
“得罪船東是大忌。”田中太太說,“可蔣桑的合伙人竟然還賄賂租家易員,被經紀人同行直接告到了租家總部。”
田中太太嘆氣:“船舶市場本來就不大,他們這樣一下就失去了買賣雙方的客戶。”
禍不單行的事,接連幾個談妥的易,都在執行過程中接二連三出現問題。
就連蔣遠喬自己經手的易也問題頻頻。
一單是船舶延遲出港,造煉廠斷供,港口又查出該船有船員走私違品。
另一單,算錯了裝量,送到貨又不夠量。
“現在各種突發事件趕到一起,公司里已經一鍋粥了。”田中太太說道。
許真不由想到之前,蔣遠喬也是在順風順水的時候,遭遇船壞堵河道的事。
好像,每每他得意忘形時,總會迎來現實的毒打。
“那現在他們想到辦法解決了嗎?”許真問。
“難了。”田中太太又是一聲嘆氣,“聽說他們那些長期穩定的客戶也翻臉不認人了,在暫停代理合作后,直接拉進了黑名單,短的停三個月或者半年,長的要停一兩年。”
許真吸了一口冷氣。
蔣遠喬的公司才剛立,缺資源卻資金,哪經得起這樣停擺。
“那……他呢?”許真忍不住問。
“聽說每天借酒消愁。”田中太太說,“我先生應酬時遇到他一個人在酒館里喝酒,看上去過得非常不好。”
“你和蔣桑的事,他都跟我先生說了。本來不應該來打擾你,但蔣桑現在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這才冒昧給你打這個電話。”
結束通話后,許真想了很久,撥通了蔣遠喬的電話,一連兩次電話都打不通。
下班后,許真去了蔣遠喬家。
房門半掩,許真小心地推門進去。
“遠喬……”
喊了一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蔣遠喬。
他呆呆靠在沙發上,遠遠去,背影單薄又落寞,待走近,才看清他利落的短發已經斑白。
他今年才二十五歲,比還要小一歲,卻已早生發華,可見力有多大。
許真心里酸楚不已,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同。
“遠喬……”輕輕喚了一聲。
蔣遠喬像突然被空虛中拉了出來,愣愣回頭,定睛看著幾秒,然后向張開雙手。
“寶寶,你終于肯來看我了。”
他要哭不哭的,脆弱的像個孩子。
許真走上前,讓蔣遠喬撲進腰間。
像終于歸航的游子,蔣遠喬埋在腰間,抑地哭出來。
“寶寶,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他哭得不能自已,許真停頓了許久,慢慢抬手著他的頭,默默陪著他。
等到哭聲下去,許真才問:“我買了蛋三明治,要不要吃點?”
“好。”
蔣遠喬坐直,不好意思地低頭眼淚。
許真當沒看到,從袋子里拿出三明治,打開給他,“多久沒吃東西了,了吧!”
蔣遠喬“嗯”了一聲,接過三明治狼吞虎咽塞了幾口,突然說:“真真,你說……人死了會不會更輕松些?”
許真拿著水瓶的手頓時僵住,難以置信地瞪著蔣遠喬。
“有時候,我覺得好累,下輩子,我不想當人了。”蔣遠喬麻木地看著,“你說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呢?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奔波一輩子最后還不都只是一捧灰?沒意思。”
“遠喬,別這樣想。”許真擔心地說,“誰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打起神來,積極面對,我相信沒什麼難題是解決不了的。”
蔣遠喬苦笑著搖頭,“你不懂,這次我是真的完了。”
“公司已經撐到極限了,這周不開始裁員,就連合伙人也要撤資,開始找下家了。”
公司開業之初,許真就把蔣遠喬放在手里的錢全給了他,蔣遠喬這人容易耗。
他過去的人生太平順,學習好,長得帥氣,永遠被贊賞,以至于難以承挫折。
真心往一場,許真實在不忍看他走向末路。
“如果是缺資金,我這里還有點。”許真說道。
人最重要,如果能讓他重振旗鼓,許真不介意花點錢。
蔣遠喬搖頭,“是遣散費就是筆不小的數字,不是你能承擔的。”
許真勸道:“總要試一試,你別灰心,我們一起想辦法,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