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燕嘉允這些時日的表現確實殷勤了些。
除了每日固定時間和喬蘅一同去老兩口那裏聊天打卡, 其餘大部分時間都與待在一,正好他還沒恢複指揮使去衙門上值,兩人幾乎一天到晚地見面。
讓喬蘅忍不住懷疑,燕嘉允難道是丟了職務了嗎?怎麽天天都沒事幹。
沒事幹就算了, 他還總是在邊打轉。
比如——
燕嘉允:“喬蘅, 你了嗎, 我幫你燒熱水。”
喬蘅:“不用,婆子燒好了。”
燕嘉允:“喬蘅, 你月事還疼嗎?”
喬蘅:“……多謝關心, 幾乎不疼了。”
燕嘉允:“喬蘅, 你吃糖炒栗子嗎, 我去給你買。”
喬蘅:“不必,戚叔會差下人去買。”
燕嘉允突然覺得燕府怎麽那麽多下人, 一個個的都能給喬蘅做事,偏偏就他不能。
喬蘅正在給窗邊的阿雲喂食,手指探水中逗著它玩,小烏腦袋往指尖一頂一頂的。忽然擡眸注意到書房那個悉的狗狗瓷盞,裏面似乎放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順口問在側打轉的燕嘉允道:
“我送你的那個杯盞,你用來放什麽了?”
燕嘉允順著的視線擡頭, 看到書房裏被自己用來放抹布的杯盞。因為常年墨臺,本就髒的抹布變得更加烏漆麻黑,與杯盞格格不。
……他怎麽忘記這茬了。
喬蘅的一句話功讓變得聒噪的燕嘉允閉了。
大抵是燕嘉允變得太殷勤, 傳老兩口耳朵裏, 在忙于理燕京剩餘瑣碎朝務的他們忙裏空心了一回, 燕老爺把燕嘉允拉到書房暗示說:
“兒啊,小兩口甜歸甜, 但不可縱啊……縱傷,還容易鬧出人命來……”
燕嘉允:“……”
燕嘉允回屋反思了一下,覺得喬蘅那等玲瓏心應該不至于看不出來他的變化,那為什麽還無于衷?
難不他暗示的不夠明顯?
燕嘉允心虛求教,給從前玩的好的狐朋狗友去了一封信,尚書兒子很快回信過來,言辭激烈地批判了一番他只不錢財的做法,并言之鑿鑿:人的都是用金錢砸出來的!
于是燕嘉允一連出了好幾日的門,喬蘅每晚都會收到一堆莫名其妙的禮。
發釵、金簪、手鐲、頭面首飾這種還算正常,尚能從中挑出好看的戴一戴,但是蟈蟈玉雕、螳螂檀木筆、青蛙鑲金帷帽……這都是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等喬蘅終于把這些值錢的垃圾清理掉,燕嘉允也沒再出門了。
原因無他,皇上拖著病開始上朝,恢複燕嘉允指揮使職務,命他開始上值,接著為大縉鞠躬盡瘁。
一句也沒提燕嘉允為何會在圍獵中傷,以及春獵出現的事。
皇上還突然地給昭寧賜了婚,杜絕再去糾纏燕嘉允。或是說讓徹底死心,杜絕日後可以用皇室權利為燕嘉允行便的可能。
昭寧一陣哭天搶地,哪怕是去求了封璋幫忙說話都沒用。
燕京其他事不關己的人也嗅到其中不對。
有種風雨來的覺。
燕嘉允終于沒時間在喬蘅邊打轉了。
喬蘅還有點不適應,幾乎習慣了黏人的燕嘉允。
燕嘉允去上值前一天,燕夫人和燕老爺在馬車上給燕府衆人告別。
燕夫人眼角帶淚:“蘅兒,我們此次過來就是想看你們過的好不好,你們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老宅距燕京并不近,需要走小半個月的路程,你們無事就別來了,在燕京好好過日子。”
又對燕嘉允道:“蘅兒沒有爹娘,你多護著些,別跟置氣,別欺負。無人可護,如今邊只有你。你們兩個在燕京如過獨木橋,縱然側千軍萬馬而過,橋上相依而偎的仍舊是你們兩個。”
燕老爺子沒什麽囑咐的,只對燕嘉允說了一句:“燕府昌盛從此與你。日後你若是想好了,來老宅拿東西。”
像打謎語的一句話,燕嘉允卻聽懂了,嗯了聲,目卻落在他爹腰間的茶白鶴紋香囊上。
原來他爹竟然有他娘親手做的香囊。
真他好生羨慕。
喬蘅被燕夫人一番話說得眼睛發紅,依依惜別,看著馬車的影子都消失了才回去。
燕嘉允明日上值,這會回到正房整理飛魚公服,不放心地囑咐喬蘅:
“我收到宮中眼線的消息,老皇帝在中嚇怕了,再加上本就年壽已高,裏早已病弱不堪,上朝只是強撐。等我去衙門可能會很忙,甚至時不時要離京搜查抓捕,還要關照燕京朝勢,邊沒有己的娘子看著,只怕會心神不寧,無法集中神……”
一番胡言語之後,他忽然低頭去看喬蘅,一雙黑眼珠又又亮:“你給我做個香囊唄。”
他討好地喊了聲:“夫人。”
喬蘅怔了下:“你要香囊做甚?”
燕嘉允了鼻子:“別人家的男子都有夫人做的香囊。”
生怕不答應,他道:“我明日下值給你買城東老巷口田字鋪的栗子。”
他發現喜歡吃栗子味。
喬蘅被他湊近的腦袋弄的連連後退,不小心到後的床沿,趔趄著坐在床榻邊,擡頭看到燕嘉允正看著自己等待答複。漆黑如星的眸子分外明亮,漉漉的。
輕輕彎了彎:“燕嘉允,你是在取悅我嗎?”
燕嘉允沒好意思承認,蹲在床榻邊,低頭用腦袋蹭了蹭的頸窩。
確認自己是喜歡的,那就沒什麽不能豁出去的。取悅人這種事,一回生二回。
喬蘅被弄的,躲進床榻裏拉起棉被把他隔開,嗔道:“你怎麽像狗狗一樣撒啊。”
燕嘉允追著上了床榻,暗示說:“夫人,快到我的生辰了。”
他把的子掰正,仰頭看:“我想要你給我送生辰禮。”
喬蘅作一頓,順著他的話題思考要給他送什麽,燕嘉允見目一直落在上的飛魚紋,作勢去牽的手。
連忙撤手道:“你做什麽?”
燕嘉允道:“你不是在看飛魚紋嗎?我給你。”
喬蘅瞪他一眼:“你不是不許我你的公服嗎?”
燕嘉允底氣不足:“……誰說的。”
見喬蘅不答,燕嘉允頓時不確定起來,道:“我的生辰禮,你會給我送吧?”
喬蘅看著他烏黑潤的桃花眼,心下一,在他帶著期待的眼神中說:“好。”
沒來由地,又問:“燕嘉允,你及冠生辰想喝酒嗎?”
燕嘉允一怔,喝酒做甚?喝酒……壯膽嗎?他心跳一陣急促,了,說:
“城西有家酒肆賣的桃果酒味道清冽甘甜,不醉不嗆……我嘗過,也很適合子喝。”
喬蘅若有所思。
-
燕嘉允沒喜歡過姑娘,這人生頭一回做什麽都不練,什麽親的事都想對喬蘅做。
次日他起得早,看到床榻上喬蘅還在睡著。燕夫人和燕老爺走後,喬蘅也沒提回去睡的事,燕嘉允就裝聾作瞎地把繼續留在正房。
的睡相很規矩,平躺著不彈,燕嘉允看著,總是覺得心裏,低頭端詳,片刻後,用鼻子輕輕了的鼻尖,彙報行程似的低聲說:
“喬蘅,我去上值了。”
等他換好袍離開後,喬蘅眼皮了,輕輕睜開眼。
四周環顧,房已經沒有燕嘉允的影了。
忍不住手了自己的鼻尖。
方才他起來時就醒來了,只不過還瞇瞪,燕嘉允忽然湊這麽近把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只是了的鼻尖。
想,家裏養的狗狗似乎都很喜歡主人的鼻子?
喬蘅起洗漱,收拾妥當後去了垂英閣,把自己的筆墨紙硯和一套繡針拿出來。
一向以繡藝為傲的,在香囊圖案上面猶豫起來。
普通人之間送香囊,一般會繡上鴛鴦之類……但繡鴛鴦給他,未免太骨了些。若換竹子蘭花之類,好像又不符合燕嘉允的行事作風。
那還能繡什麽呢?
喬蘅腦海裏閃過阿雲那雙黑亮黑亮的豆豆眼。
嗯……繡一只狗好像過于可了,那就繡個小王八吧,寓意壽比南山。
家裏養的阿雲是一只可的小,經常在逗它時會忍不住仰起烏腦袋,用豆豆眼盯著。
喬蘅心念一,畫了一只養著腦袋的青小烏,若配上玄、赭紅布匹,用青玉環扣的流蘇穗子作飾,掛在他腰間應當很好看。
至于生辰禮,喬蘅打算給他做一雙護膝,冬日出府巡查時好穿。
另外還有——
喬蘅從屜中拿出一枚江南閣玉牌端詳,此乃另一半東家令牌,能在錢莊支取所有鋪面掙的銀子,相當于鋪面半個主子。還記得自己欠他債務的銀子,激之餘,自願將心付出一些。
等他及冠生辰,這枚玉牌放香囊一起送給他,應當不算辜負他對的百般關照。
等燕嘉允下值回府時,果真拎著一包栗子給喬蘅,還把另一只手握拳頭放在眼前,問道:
“我下值路上看到給你帶的,猜猜看是什麽。”
喬蘅接過栗子,做出一副轉走的模樣。
燕嘉允連忙攔,攤開手,高高的馬尾辮都因為得意而甩出一道弧度:“好了,給你看,是錦衛衙門養的花,這幾日開花了,大家都說很漂亮。我趁著花農沒看到,摘了一朵送你。”
他打開手心,是一枚白玲瓏的小柰花,含苞放,楚楚可。*
喬蘅驚喜地接過來,連忙放水到花瓶裏,彎了彎眸子:“我很喜歡。”
燕嘉允頓時覺得被花農氣急敗壞罵的那幾句全都不是事兒。
于是此後的幾日,燕府正房花瓶裏堆滿了燕嘉允下值摘來送給的花。
香囊和護膝都是手藝活,喬蘅給他制之餘,忙裏閑去見了見錢富貴尋來的一個糕點師傅。師傅是江南人,會做描述的那些江南風味糕點,只不過無法久待燕京,一年後要回鄉。
李嬤嬤去人牙子那兒買了兩個小廝兩個丫鬟來給糕點師傅當學徒,其餘三個鋪子都已走上正軌,隨四個學徒一起跟著糕點師傅學做糕點。
喬蘅想盡快把糕點鋪子開起來,讓李嬤嬤當糕點鋪面的掌櫃,招攬引客。
做完這些,燕嘉允的及冠生辰也到了。
世家子弟加冠都比較早,正逢多事之秋,不人盯著他,因此戚叔的意思是今年不大辦了,只邀了一些臨近好友來府吃席。
又請了燕嘉允從前的啓蒙夫子來給他加冠,取表字“燕無歸”,這就算完了。
日頭落下,晌午來吃席的客人陸陸續續走了幹淨,喬蘅終于得閑,背著燕嘉允悄悄去城西取了桃果酒。
回府看到燕嘉允正出門送客,似乎沒注意到在做什麽。輕聲來到正房屋裏,掩上門,走到床榻邊,鼓起勇氣拉開床頭木屜。
看到裏面靜靜躺著一本“春宮戲圖”,心跳驟然加快。
喬蘅擡頭掃視一圈,周遭無人,深吸口氣,低頭做賊似的打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