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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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夢

見衆人都出去了,衛姝瑤才急忙拽住了謝明翊的裳,想問個究竟。

“我兄長有消息了?”

可營帳厚重簾子放下的一瞬,衛姝瑤話還沒落音,子忽地一輕,被謝明翊驀地打橫抱了起來。

糲掌心扣的腰,他抱著往榻邊坐下,低下眼眸,

“在說你兄長的事之前,有另一件好事要告訴你。”他低聲說。

衛姝瑤神錯愕,慌忙低了聲音,“你,你先說呀……”

單是被他那雙灼灼的漆眸盯著,就覺得臉頰快要燒起來了。

“等會兒再說。”

尾音未落,他微幹的就覆了上來,堵住了衛姝瑤的抗議。

從不知,原來這人往日裏看著冷靜克制得很,卻在此事上如此熱衷,如火似日,熱甚至有點抵抗不住了。

舌尖又被他肆意攫取,纏得綿長。

衛姝瑤慢慢松弛了繃的子,略微擡起泛著水的眼眸,意迷中看了一眼謝明翊。

他眼簾半闔,吻得很認真,面頰的紅順著脖頸染了耳,耳廓甚至因他作微微

衛姝瑤腦海一片混沌,見他這般模樣與尋常的清冷大相徑庭,覺心跳得厲害。

他每一次含吮瓣,都得那心弦晃不已,幾失去神智。

過了半晌,謝明翊才松手放開了衛姝瑤。

衛姝瑤氣息有點,謝明翊邊勾著笑意,垂下眼眸,一雙幽深黑眸落在面頰上。

“又吃了這麽多梅子餞,晚膳可有認真用?”他嗓音低啞,聽著還有點意猶未盡。

衛姝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熱刺激得迷糊,還沒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小聲嘟噥,“就幾顆,沒嘗多。”

“嬋嬋喜歡麽?”他意有所指,含笑看著

衛姝瑤本就赧的臉頰燙得更厲害了,氣道:“不喜歡。”

謝明翊目越發幽深地盯著,笑意漸濃。

衛姝瑤能覺到他又在醞釀什麽混賬話,連忙拽住了他的胳膊,道:“你方才說,有好事要告知于我,倒是快說呀。”

謝明翊瞥了一眼。

“我方才收到快報,北境前線告捷,沈將軍率軍擊潰了北狄銳,士氣大振,已經收複了靠近雍州的幾座河州城池。”他含笑說道。

北境與中原不一樣,天高雲遠,稍稍擡頭一,壯闊之撲面而來。

雖已是暮春,清晨仍有些寒意滲人。

蒼穹高懸,朝日霞了半邊天。

河州與雍州接壤之,一片遼闊荒原上,陣列著兩軍銳,雙方齊齊佇立在統帥後,嚴陣以待。

就在這樣尋常的一個春日,沈興良率五萬人馬和北狄八萬人馬在此地廝殺開來。

僵持了多日後,雙方皆是士氣高漲,一鼓作氣,每個將士都暗自就地殲滅對手銳,繼而為大部隊夯實踏行前進之路,為王朝開疆擴土劈開壁仞。雙方你來我往,短暫的試探後,真正廝殺扭打了一團,兵刃盔甲相接雜響之聲響徹天地。

這場激烈的戰役從清晨直至暮夜,空寂的荒原上流漂櫓,山。兩軍最後靠著你死我活的搏,決出了勝負。

北狄將士漸漸支撐不住,從沈興良親自率軍作戰之地為潰敗點,如崩塌的河堤,轟然垮塌,最終呈摧枯拉朽之勢,戰場頹勢再難以挽回。

新繼位的北狄王雖出軍營,卻是有勇無謀,加之偏用親信,治軍不嚴,到了這軍心潰散的時候,便徹底失去了對軍士的掌控之力,連自己也落得個倉皇逃竄的下場。沈興良一聲令下,趁機追擊了幾十餘裏,得北狄大軍節節敗退。

北狄王一路逃命,不忘怒吼埋伏的援軍去了哪裏,卻得知大魏早有後手,借著地勢便利來了個包圍抄合,不僅斷了援軍,還將他這支隊伍徹底夾在了前後之間,猶如銅牆鐵壁,竟然擺出了要活捉他的攻勢。

之下,北狄王丟盔棄甲,倉促扮做了死躲在首堆裏,在親信的拼死掩護下,伺機逃出了包圍。

第二日,沈興良率人馬了沿路最近的一座河州城池,接手管轄,安百姓,又整飭犒賞了軍士後,方才回了營地,提筆給謝明翊報信。

“幸得輿圖,借地勢之優,早做了布置。”他在信中提及了這一句,算是肯定了衛姝瑤繪制輿圖之功。

謝明翊特意將這句話複述給衛姝瑤聽。

沒想到自己繪制的那張輿圖真的有了用

衛姝瑤神大振,確實打心底地到高興。

這意料之外的好消息,讓衛姝瑤倍鼓舞,甚至因此消散了不尋找父兄的沉悶。

從未想過,原來自己也能為江山黎民獻出點兒添磚加瓦的小力氣。

面上帶笑,連眼睛都彎了起來。南下以來,謝明翊還是第一次在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太好了,這真是我近來聽到最好的消息。”喃喃自語。

謝明翊轉述時音調平平,聲線一貫地冷靜,看不出太多愉悅。

但從他眼中流的神采看出來,他其實也很高興。

沈興良不愧是大魏第一名將,即便傷了只眼睛,仍是運籌帷幄驍勇善戰。他又算是謝明翊的半個養父,有此良將,莫說收複河州只是時間問題,即便謝明翊日後登基,他也將是謝明翊的肱之臣左膀右臂。

衛姝瑤心裏這樣想著,卻莫名又想到沈興良對衛家的偏見來,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昔年父親到底有沒有替沈將軍求不知道。可從那日沈興良對冷淡的態度來看,三年過去,他似乎并未釋懷。

若是想留在謝明翊邊,要如何與沈將軍相?又如何能化解他的積怨?

倘若,倘若父親真的對不住沈將軍呢?害怕。

……不不不,怎麽就轉到了想要一直留在謝明翊邊了呢。

衛姝瑤用力甩了甩腦袋,才驅散了那些奇怪的想法。

心裏終究是變得沉甸甸的了。

謝明翊忽地又暗淡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道:“還記得那日,我們在來涪州的路上,發現的無名首麽?”

“那人是涪州知府曹文炳的幹兒子,應是為你兄長所殺。”他語調略有些快。

衛姝瑤已經斂了神,擰起秀眉思忖了片刻,追問道:“難不,我兄長是獨自南下的?”

“若是有寧王同行,他們與這人無冤無仇,必定不會做出打草驚蛇之舉。”衛姝瑤頓了頓,自言自語,又道:“除非只有我兄長一人,他與這人起了沖突,對方威脅致命,他不得已才會下殺手。”

謝明翊又瞥了一眼,心道倒是聰明的。

但他沒有應聲,只淺淺一笑,說:“我已經查探清楚,他曾路過涪水縣的一個村子裏,那裏有人見過他。”

衛姝瑤抿,忽地昂起頭來,輕聲問:“沈奕,若我兄長只是一個人,你……”

沒敢問出口。

謝明翊卻已經明白了的意思,幾乎是毫不猶豫,頷首道:“若他不與寧王同流合污,我不會刁難他。”

他沉默了良久,聲音陡然轉低。

“何況……嬋嬋,我怎舍得你難過?”

這話簡直太過離奇,完全不像他會說的話,以至于衛姝瑤徹底怔住了。

就在衛姝瑤愣神之時,謝明翊忽地低頭,又啄了一下,隨後才起,低聲道:“今夜你且先睡,我還有要事理。”

開簾子出去了,留下一臉茫然的衛姝瑤。

懊惱地想,這人又誆騙,不是說帶同去嗎,怎的就這麽走了?

同一日夜裏,涪州涪水縣翠坪村。

天幕垂落,月溶溶。

靜謐小村中居住著十數戶人家,村民正是酣睡之時,村尾偶爾傳來一兩聲狗,更添幾分寧靜中的煙火氣。

潺潺溪水從一幢小木屋前淌過。

衛鳴推開門來,看見月下的子彎著子半蹲在地上,擺弄著藥材。

他低低喚了一聲,聲說:“芫姑娘,我……明日就要出村了。”

子沒有回頭,懶懶應了一聲“知道了”。

已經沐浴過,上披了件單薄的外衫,烏發散落肩頭,在月下映出淺淺澤。與平日裏的冷淡面容相比,月輝下的朦朧人影和了不,莫名到心安。

衛鳴的背影,陷前幾日的回憶。

衛鳴和芫華是幾天前重逢的,就在涪州城裏。

說來也是唏噓,那日衛鳴得知曹文炳出城,正要伺機追去潛伏,道上卻遇到幾個小乞丐,了他僅有的盤纏後逃竄離去。

衛鳴自是不在乎錢財,但妹妹求的平安符也被一并走了,衛鳴沿路追趕,見那幾個乞丐從藥堂裏出來,怒目而視,上前就要揍人。

幾個半大的孩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直磕頭求饒命,恰逢芫華從藥堂出來,一眼就認出了衛鳴,三言兩語勸散了他的怒氣。

二人談間,聽出來芫華是個大夫,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孩子便摟住了芫華的,求著芫華跟他去破廟裏看看他們的同伴。其餘孩子們跟著磕頭,直把腦袋都磕破了,滲出來,芫華才松了口,答應看看。

衛鳴遲疑了片刻,也跟著一同前去了。

只是,等衆人到了破廟,卻發現——

那染病的孩子因為拖延多日,終是熬不住了,早已沒了生氣。

在孩子們的哀泣中,衛鳴得知,這些人都是涪水縣翠坪村的,因前段時間涪州洪災,家人都被水沖走了,幾個孩子實在活不下去了,才結伴來了涪州乞討。

芫華自始至終沒有吭聲,幫著他們打點了後事,就要離去。

卻在這時,衛鳴輕輕擺,拱手道:“芫姑娘,恕在下不能同行去往曲州,煩請姑娘在曲州等我兩日。”

“你不想治腦子了?”芫華甚是奇怪地看著他。

衛鳴蹙起眉頭,不便把自己準備刺殺曹文炳之事告知于,只是沉默不語。

芫華抿了抿,瞅了一眼他手中攥著的平安符,忽道:“你是要留下來去找你妹妹?”

衛鳴登時如遭雷擊,只覺得被人敲了悶似的,眼前直冒金花。

“你說什麽!”他反手握芫華的手腕,急切問:“你在哪裏看到了?”

芫華挪開了眼,出手腕,慢吞吞開口,“在涪州城見到個姑娘,和你長得有兩分像。”

淡淡,又補了一句:“聽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聲音雖冷,卻沒有半分逗弄人的意思。

衛鳴一怔,心跳如鼓,手指下意識握了劍柄。

此次南下,他雖借口給自己治病要去曲州,實則也是為了從太子手中奪回小妹。豈料,竟在涪州便遇上了,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也不知小妹在太子手中吃了多苦頭,他心急如焚。

思及至此,衛鳴當即就要轉回城。

芫華想起那姑娘的子骨,眼神沉了下去,遲了一瞬,才拉住衛鳴的胳膊。

“你不知人在何,也不知是否已經離開涪州,無頭蒼蠅似的竄,有什麽用?”

淡淡道:“聽說前段時間涪州水災,災後極易起瘟疫,你不如隨我走一趟,順便打探消息。”

衛鳴思忖半晌,終是點了點頭,慢慢松開了握劍的手。

芫華問那幾個小乞丐災的村子有哪些,幾個小孩聽了,連忙說願意帶路。

就這樣,二人隨著小孩一路到了翠坪村,在這小村落暫住下來。

翠坪村位于涪水上游,本是在青山之中,但因突發洪災山崩塌,村子被泥石流淹沒了大半,只剩十幾戶村民了。

原本翠坪村與外界來往也屬頻繁,自上次洪災後,村子幾乎再無外人進來,倒是安心藏匿的好地方。

這兩日,芫華白日裏走訪四周的村落給村民看病,衛鳴喬裝去城裏打聽消息,二人相安無事,閑話寥寥。

今日,芫華從晨曦未亮起就出門了,一直在外看病,半個時辰前才回來。

回來後,也沒理會衛鳴,兀自整理診冊,收拾東西。

已經收拾完了藥材,只剩眼前這一小簸箕了。

衛鳴在河邊的石塊上坐下來,著忙碌的子,雖有話想說,心裏卻十分糾結不知如何開口。

他已經打探到了小妹的消息,等救回了小妹,他怕是不能再去曲州治病了。

一來為防夜長夢多,二來……他也不想牽連眼前的姑娘。

雖然以後要過上姓埋名的日子,但若能一家人團圓,衛鳴也心滿意足了。

等回去和父親團聚,把全家安置下來,他還想給小妹找個好郎君,親手送出嫁……

衛鳴思緒飄遠,忽地被一捧清水澆了面,一下子清醒過來。

“愣著什麽,你那寶貝玩意兒掉水裏了。”芫華嗓音淡淡,朝著溪水裏的東西努了努

衛鳴低下頭,果然看見平安符不知何時從袖中掉落下來,墜了溪水裏。

他急忙跳下溪中,踏水踉蹌趕過去,彎下腰,一手把平安符撈了起來。

“這是你妹妹送你的?”遠遠的,他聽見芫華問話。

“是啊,本來給我求了好幾個,但現在只剩這一個了。”

衛鳴抹了把臉上的水,踩著卵石,涉水慢慢往回走。

小時候子不好,高僧給配了開的平安符,說也奇怪,那之後確實平安了不。”

衛鳴已經走到了屋前的大石塊上,攤開手來,苦笑了一下,“所以,信這個。”

芫華想起遇到的年輕姑娘,雖生得傾城絕,卻難掩憔悴,除卻思慮過多,應是有舊疾。

的病,是娘胎裏帶出來的?”芫華問。

衛鳴低聲道:“不是。是三歲那年得的病,是我母親去世的時候……”

漉漉的外衫,拿了帕子覆上平安符吸水,作小心而細致。

芫華等著他繼續說,卻沒有聽見下文。

良久,衛鳴收起了平安符,擡眼輕聲說:“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

芫華眨了眨眼,盯著衛鳴俊朗不凡的面容,又慢慢打量著他。

他方才跳進了齊腰的溪水裏,渾了水,上新舊錯的疤痕泛著水,愈發襯得他龍驤虎視。

單論容貌,衛鳴并非是威武之人,也沒有大多數將士的氣,他沉默不語時更像是鄰家大哥,溫和而不失穩重。

芫華想起在北邊時,衛鳴什麽都會,教書習武,砍柴挖渠,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任誰找他幫忙,他來者不拒,甚至會想得更周全。

村裏的孩子們也喜歡纏著他,他對小姑娘尤為和藹,說是約記得自己小時候就這樣帶著妹妹長大的。

芫華知道他失憶後,一直想找回親人。是故,當寧王來信邀請衛鳴去京城,沒有過分勸阻。

這兩日,衛鳴曾簡短和提起過京城發生的事,芫華聽了,只是嗓音涼涼地評了一句話——

“太子和寧王都把你妹妹當餌,勾著你左奔右跑,偏你還要上鈎去。”

彼時,衛鳴只是笑了笑,眼眸裏是春日般的溫,說:“……那可是我妹妹啊。”

芫華著衛鳴大步朝屋裏走去的背影,莫名覺得有點難過。

除了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師父,常年獨來獨往,孑然一人形影相吊。

沒人會這樣牽掛也不會這樣擔憂別人。

……可也曾是有家人的。

只是,那人不要了。

“喂,我了,你能不能給我煮碗面?”忽然開口。

聽見後一如既往平淡的聲音,衛鳴推開門的手掌頓了下。

他剛被芫華救回來時,就在的小醫館裏打下手。因著北狄和大魏戰,流民四逃,芫華忙得不可開,常常累得連飯也不想吃。為報救命之恩,衛鳴總會在深夜下廚,給煮一碗熱騰騰的面。

芫華從沒謝過他,也沒嫌棄過,每次都是認認真真吃完。

救命之恩大過天,衛鳴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但這次重逢,二人之間好像生出了更多隔閡,疏離不。衛鳴心如明鏡,知道芫華是不想看他為寧王走狗,似乎極其看不慣寧王。

“就煮……春筍面吧。”芫華又淡淡補了一句。

半晌,衛鳴轉過來,笑了笑,應了個“好”字,便下廚去了。

等一碗熱氣升騰的春筍面擺上桌,夜已沉。

筍子是衛鳴白日上山現采的,脆可口。芫華坐在桌前,挑著面條,一不茍地吃完了,才推了推空碗,慢吞吞開了口。

“看在這碗面的份上,我最後勸你一句,不要摻和寧王與太子的紛爭,他二人皆不是好人。”

衛鳴坐在對面,眼中平靜,道:“我本也沒答應替寧王領兵,只是父親暫且還得有人照顧,我才能放心去救小妹。”

芫華將手中筷子輕輕擱上碗,嘆了口氣:“我忽然有些羨慕你小妹,雖沒有母親,長兄如父亦如母。”

“不像我,連親生母親都不要。”自嘲地挑了挑眉尾,笑意涼薄。

衛鳴對芫華的份早就起了疑,只是既然不說,他也不會問。

芫華從櫃子裏取出一壺酒,拿了兩個碗,斟滿後推至衛鳴前。

“我知道你今夜想和我說什麽,此次你若救回了,必定不會再跟我去曲州。腦子嘛,夠用就行,也不是非得治好。”

擡起手腕,先抿了口酒,難得出爽朗一笑,“今夜一場醉,便做踐行吧。”

衛鳴沒再多話,端起碗,率先一飲而盡。

半夜厚雲遮月,春寒微涼。

衛鳴在一片涼意中醒來,頭疼裂。他從榻上起,看著衫不整的自己,發愣了許久。

上的酒氣還未散盡,衛鳴踉蹌下了床,灌了一碗冷水,才算清醒了兩分。

他一手半撐著桌子,一手著額頭,努力回想先前發生的事

記憶太過淩不堪,唯有上的杜若香氣混雜著清冽酒香,將他溫包裹。他時而激烈,時而遲緩,與在海浪中起起伏伏……

衛鳴心跳幾乎驟停,呼吸凝滯。他睜著眼,四下環顧。

木屋裏早已空無一人,連存在的半點痕跡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他擡眼,看見了案上的一封書信,怔愣良久,才慢慢將碎裂的思緒拼湊起來。

他抖著手拆開信,看見寥寥數語——

“你小妹氣虧虛甚是嚴重,應早日覓得良醫,治頑疾,否則月餘命堪憂。我醫,無能為力,勿找。”

落款仍是他再悉不過的娟秀小字:“芫華”。

衛鳴瞳孔一,攥了信紙,腦子如萬針齊刺,無數過往的記憶霎時湧進腦海,冷汗涔涔濡了額發。

他只覺天旋地轉,再也穩不住形,疼得昏倒了過去。

第二日,直到暮已沉,謝明翊也沒有回來。

衛姝瑤整日都躲在營帳裏看治水的書,將自己帶的那幾本翻了個遍,又問周秦弄來了紙筆,自己伏在桌上寫寫畫畫。

眼看燭火都將燃盡,謝明翊還未回營地,衛姝瑤打了個哈欠,也不免開始生出擔憂。

他去哪裏了呢?他到底在忙什麽呢?

衛姝瑤正想開簾子出去,卻見外面有道踉蹌的人影朝著這裏走過來。

心下一駭,連忙跑過去,扶住謝明翊的胳膊。

“你這是怎麽啦?”了小小一團。

謝明翊卻是神淡淡,反手握住了的手腕,道:“無妨,一點小事。”

他不願多說,衛姝瑤也不便追問,只得扶著他回了帳篷裏。

了營帳,借著燭又多看了謝明翊一眼,眸落在他的鎖骨,登時一滯。

實的上有一道傷,跡已經止住。傷口雖不寬,四周泛著的紅腫卻擴開了偌大一片,瞧著應是被武刺得不淺。

衛姝瑤想到他這幾日忙得連軸轉,眸沉了下去,心底莫名也湧起一悶痛。

“我來給你藥吧。”說。

謝明翊靜坐在榻邊,看著徑自走到角落裏,從行囊裏翻出個藥罐子,眉目裏有一淺淺的擔憂。

他抿了抿,主解開了衫,出半個肩膀來。

衛姝瑤半跪在榻上,打開藥罐子,用指腹挑起一點雪白藥膏,在手心融開後,才小心地將手掌上了謝明翊的肩。

弱無骨的手指在他肩膀上來來回回,淡淡藥香隨著細致的塗抹,慢慢暈染開來,作輕,仿若羽輕拂。

衛姝瑤低著頭,不敢擡眼看,只得將目落在他寬厚的手掌上。

不知為何,分明是在給他上藥,卻忽地想起,那夜這只手掌著自己的時候。微微起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打著圈兒,又暖又

衛姝瑤臉頰漸漸熱起來,紅撲撲的。

很快,謝明翊到肩上一松,把手拿開了,快速收了回去。

他擡眼,見染上紅暈,愈加惹人憐

然後,便見慌慌張張地跑去淨了手,又徑自轉,噠噠噠跑到另一側榻上,和躺了下來。

竟是一句話也沒和他多說了。

謝明翊仍是坐著沒,肩上的傷他本也不是太在意,雖有些作痛,但尋常這等小傷他睡個一覺,起來便也好個七七八八了。

可是,看見認真地給自己上藥,他便覺得好像忽然有點疼起來,甚至想讓再多幾下。

那塊被的掌心過的地方,沒有剛才那麽灼熱了,也涼了些許。

再往回想,他方才回來時,因著肩上確實有點疼,腳步略有些不穩。

急切地跑過來,手指搭上他的胳膊,裏一直嘟噥著你怎麽了。

心裏那一的甜慢慢放大,令他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謝明翊微微側首,低下眼眸,瞥了一眼榻上側躺著安睡的影。

子蜷一團,兩只小手攏在下下面,跟只小雀兒似的乖巧,安安靜靜的一

謝明翊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靜了會兒,才仰面躺在榻上。

剛剛躺下,他就察覺有什麽上了他的胳膊。

的小手無意識地拉著他的胳膊,引著他搭上了自己的腰。

謝明翊忍著躁,將掌心上了的小腹。

唔,的。

第二日一早,謝明翊先醒了過來。

昨夜于他而言實在煎熬,他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以至于他睜開眼時,覺得額頭有些發疼。

他擡手額角,又胳膊,目一頓。

懷裏的人不知何時轉了過來,半個子伏在他前,一只手還搭在他

依舊睡意沉沉,烏發鋪陳在他的膛上,額邊幾縷淩,濃長睫蜷曲著,隨著平穩的呼吸一的,煞是可

謝明翊眸落在臉上,凝視了半晌。

忽然胳膊,將手往下挪了挪,又索了一會兒,竟然順著他的膛往下而去……

謝明翊倒一吸口氣,不得不捉住了的手指,攏進掌心裏。

若是方才上了……

起的變化猝不及防,謝明翊因這個念頭愈加煎熬,強忍著竄的燥熱,閉了閉眼。

他正想起,忽看見懷裏的人瓣,迷迷糊糊地擡起胳膊,朝他的腰摟上來。

“沈奕,再抱抱。”

謝明翊猛地按倒了,自己雙膝跪在榻上,俯下子,比先前幾次都要激烈地吻了上來,又兇又急。

他從未到有過如此強烈的貪婪緒。

想要,想要與一片。

昨夜的夢如此真,仿若他真的陷進了的溫裏。

夢中的也如現在一樣,齒間逸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他低喚著的名字,任自己拿,而後憐地吻眼角的淚水……

謝明翊從沒有這樣失控過,錮的兇撕咬著他的理智,快要將他啃食殆盡。

而唯一的安救贖,是他掌心裏的溫

衛姝瑤不知發生了什麽,尚在半夢半醒之間,約記得自己好像朝謝明翊手,小聲嘟噥了什麽話。

一片混沌,恍恍惚惚,思緒的浪無暇思考,只覺謝明翊熱得灼人,連帶著也快被烤了。

二人纏的氣息漸漸重,如烈酒醺人。

卻在此時,聽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呼喊聲。

“殿下,殿下!”

謝明翊小臂繃,撐起子,微微息著,蹙了眉頭。

躺在他下的小人兒,眼眸迷離泛,雪腮暈,更如雨微潤不堪一折的花。

謝明翊眸深深。

“沈奕,你快去吧……”嗓音

謝明翊擡起手,暗自用力掐了掐掌心,才深呼吸了一下,他隨即起,替把被角掖好。

“別離開營地,等我回來。”

謝明翊說這句話時,突然覺得右眼皮猛地一跳。

哥嫂都高鐵車速了,小還在瑪卡

謝一:老婆(委屈

下章搞事,哥哥妹妹終于快要見面啦,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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