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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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夢

等二人回到後院時,正巧遇上賀祈年端藥過來。

芫華站在桌前,已經將那銅匣子拿了過來,擡眼看向謝明翊。

謝明翊自然而然地上前去,卻突然腳步一頓,又回頭,手捂住了衛姝瑤的眼睛。

“去隔壁等會兒。”他說。

衛姝瑤拿開他的手,著他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這才發現,他左手五指都纏著布條。難怪一路上他只用右手牽著,左手卻始終藏在袖中。

心尖微,垂下眼眸,手搭上了他的左臂。

“疼不疼呀?”聲音小小的。

謝明翊黑眸沉沉,角挑起笑意,正要開口說“這算什麽”,心裏倏爾又想博得多一點關心。

他眉心輕擰,俯下去,“確實有些疼,等會兒給我上藥?”

他聲音得極低,在耳畔呵氣,弄得耳垂的。

衛姝瑤略赧,又擔心地仰起頭,聲道:“我不走,就在這裏看著。”

這回謝明翊卻沒有依著,擡手讓芫華送出去。

“嬋嬋,別看。”他眉眼輕彎,擺手讓快走。

衛姝瑤只得跟著芫華去了隔壁的小屋。

已沉。

芫華走去把窗戶關,偏過頭來,對衛姝瑤道:“今夜我要下山出診,你一個人睡這裏,不會害怕吧?”

衛姝瑤搖搖頭,問:“芫大夫,我可否問你一件事?”

芫華似乎早已知道要問什麽,三言兩語將衛鳴的事說與衛姝瑤聽了,又道:“你且放心罷,太子殿下沒有為難他。”

芫華沒有說謝明翊是故意捉走了衛鳴,只說衛鳴追衛姝瑤至了老宅院,謝明翊不許衛鳴見,將他安置在別院。

說著,又從懷裏出封信來,遞給衛姝瑤,道:“這是你兄長給你留的信。師父說了,你這病想要痊愈,近段時日萬萬不可大悲大喜,先前怕擾了你的心緒,我才沒有拿給你。”

那日芫華為衛鳴診治後,正要離去,卻見衛鳴從懷裏出這封信,誠摯懇求他拿給衛姝瑤。猶豫再三,還是留下來了。

“對了,你兄長……或許已經離開涪州,若是回去路上沒有見到他,他可能先行去接你父親了。你也不必擔憂。”芫華想起什麽,猶豫了片刻,又說:“其餘細況,我趕著下山,也不便與你一一解釋。”

衛姝瑤半信半疑,可終究沒有再追問下去。在眼裏,芫華沒必要對撒謊。何況,即便兄長先行離開了涪州,他應該也走不遠,到時候讓暗衛先行追上去,與兄長見面也不遲。

左右知道兄長一切安然無恙,心裏也安定了。

衛姝瑤見芫華將長發高高束起,做男子打扮,又扯了一片面紗小心圍上,遮住清麗面容,瞧著越發颯爽利落。

衛姝瑤不知這幅打扮是要去做什麽,只是忽而想起與芫華初見,就覺得莫名親切,總覺得芫華上有誰的影子。

原先沒有細想,今日認認真真思忖芫華的容貌,衛姝瑤突然覺得這種莫名的親切來自哪裏了。

衛姝瑤剛想拆開信封,卻又把信先收了起來。怔怔著芫華推門出去的背影,心裏一咯噔。

扮男裝的芫華遮住了面容,那雙眼眸與謝明翊竟然有幾分相似。

心裏的那個猜測又落實兩分,衛姝瑤放在膝上的手指輕了下。

門咯吱一聲開了。

謝明翊“嘖”了一聲,漫不經心把藥碗放在桌上,道:“發什麽愣?跟個木頭似的。”

說著,在邊坐下來,用另一只手去的臉。

衛姝瑤突然擡起頭,雙手穿過他的胳膊,去抱謝明翊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裏。

謝明翊低眸,凝視著

緞的烏發上披著淺淡的月輝,朦朦朧朧,如霧似紗。泛著盈盈,是這一片幽暗裏唯一的

而這片流擁抱著他。

他用指腹挲著細膩的臉頰,低下頭去,吻了吻的發。

“怎麽了?不過片刻不見,就心急了?”一如既往地逗弄

謝明翊以為會等到衛姝瑤氣鼓鼓地擡起頭來,瞪他兩眼。

可,只是愈發用力地箍住了他的腰,依偎在他懷裏,乖巧溫順。

“嗯,想你了。”聲音裏含著點哽咽。

謝明翊結滾,顯然知道并不是因為沒見他而難過。但不願說,他也不會問。

衛姝瑤從他懷裏昂起頭,長睫下潤的眸子著他,輕聲說:“藥還沒涼下來,等會兒喝。”

謝明翊不明所以,剛想安兩句,卻見那張豔的小臉慢慢湊近過來。

先是蜻蜓點水般啄了下他的,然後從他角輾轉吻過去。

與他微熱的纏,而後輕咬開了他的,纏綿漸深。

著他懷抱鋪天蓋地的熱氣,臉頰逐漸染上嫣紅。

謝明翊呼吸愈發重,結上下滾,察覺自己也滾燙灼熱起來。

饒是他自制力強悍無比,也不起那樣撥。

衛姝瑤纖細手指慢慢收,攥著他的裳,隔著他的裳,也及到了他的強烈反應。

子驀地一僵。對方的蓄勢待發,愈發,讓猛然清醒過來。

謝明翊忽然俯,將衛姝瑤在榻上,迫使著他滾/熱//實的膛。

不等衛姝瑤張說話,謝明翊已經重新低下頭,含住了瓣。

肆意汲取上的綿

衛姝瑤心尖發,手指用力攥了他的裳。

先是急風驟雨,而後是綿長的溫

他的吻過的臉頰,額頭,瓣,鎖骨。

衛姝瑤覺自己沉溺在他的裏,也漸漸下來。

的手不自覺攀附上了他的脖頸,他呼吸間滾燙的氣息燥熱無比。

(請審核注意看,以上只是親吻,只有脖子以上的細節描寫,沒有脖子以下暴的肢描寫)

卻在這時,房門忽然有人輕叩,“爺,外面有人給您送了樣東西過來。”

聽到長順的聲音,衛姝瑤急忙把謝明翊推開。

謝明翊氣息從未如此不穩,息了片刻,才怔愣著低下眼眸,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兒家獨有的綿

黯淡夜中,他黑眸幽深,似是覆著潤水盯著下衛姝瑤赧的面容。

衛姝瑤雙眼也是餘留著的微紅,有些惱地瞪著他,做了個口型,“起來。”

說話時,又想起他剛才俯在自己耳畔的沙啞嗓音,說著一些沒沒躁的話。再想到他因染上/而發紅的眼尾,縱然隔著衫,也覺得被他過的地方全都燙得灼人。

嗔怒地推了推他,恨不得拿腳踹時,謝明翊終于從榻上起,慢條斯理地攏了攏微敞的領。

他轉出去,將門掩上了。

榻上的衛姝瑤緩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下了榻,踮著腳尖走到桌前,將已經涼的湯藥一飲而盡。

不知為何,這次卻覺得好像沒那麽難喝了。

衛姝瑤卷了卷舌尖,把邊的藥淨了,驀地又想起他剛才也是用舌尖……子又繃起來,下意識捂住了滾燙的臉。

這時,聽得又一聲開門聲,衛姝瑤嚇了一跳,幾乎是跳上了床榻,飛快扯過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謝明翊推門走了進來,隨手將手裏提著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才擡眼看向衛姝瑤。

他漆黑的眼眸浮起淺淺笑意,嗓音沙啞道:“放心吧,人走了。”

衛姝瑤聞言,從被窩裏探出個小腦袋,睜著一雙清湛眸子,瞥了眼門口,又睨了一眼謝明翊。

見他擡步又走過來,聲音驟然又提起來,“別、別過來。”

謝明翊腳步微頓,站在榻邊,眸子晦暗不明,意味深長地笑了。

“剛才怎麽答應我的,這便要反悔了?”他嗓音仍是喑啞。

衛姝瑤想起方才二人舌纏綿時,他啞聲在耳畔,問:“嬋嬋,嫁給我可好?”

神思混沌中,好像……好像應了?

衛姝瑤裹了被子,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應聲。如今見謝明翊盯著細瞧,總也看不夠似地,看得臉頰愈加緋紅了。

“你快回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了。”聲音含含糊糊,弱弱地說:“明日不是要下山了麽,回京路途遙遠,得好好補充力。”

衛姝瑤目低垂,落在自己松散的領口上,似乎還有他掌心的餘溫,灼熱得臉上又快冒熱氣了。

謝明翊立在原地不,雙眸熠熠地看。他邊笑意直抵眼底,瞧著心頗為愉悅。

他就這樣良久,和眸裏滿是繾綣。

衛姝瑤靦腆著臉回去,小聲說:“你快走吧。”

聞言,謝明翊垂落側的指尖微微一,眉心忽地蹙起,捂著胳膊慢慢躬下去。

“你、你怎麽了?”衛姝瑤瞳孔一,連忙掀開了被子,跪在榻上,急促問道:“是不是那蠍毒發作了?”

謝明翊悶聲不吭,卻將腰彎得更低,一手捂著胳膊,一手按在榻沿,面上現出痛苦神

“沈奕,你別嚇我。”衛姝瑤登時慌了神,顧不得許多,匆忙落了地,上去扶他。

白皙的手指將將及到他的胳膊,卻見他倏地反手一拽,徑直把打橫抱了起來。

謝明翊看在懷裏驚慌失措地掙紮,一面睜著眼嗔怒地瞪他,一面咬牙切齒嘟噥,眉眼笑意愈發濃烈。

“嬋嬋,答應了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他將的纖細腰肢攬得更,呢喃道:“怕你夜裏畏寒,我陪你一會兒。”

衛姝瑤又又惱,正要拍開他桎梏在腰間的手,卻見他用一雙漉漉的眼眸下來。

“幾日未見,我甚是念你。”他嗓音越發低沉。

衛姝瑤心一窘地將腦袋撇過去,嘀咕道:“那可說好了,只能一會兒……”

“就一會兒。”小聲重複了一遍。

謝明翊邊揚起笑,抱著上了榻。

方才鬧騰了一會兒,兩個人都乏了。謝明翊摟著衛姝瑤,不多時便闔上了眼簾。

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衛姝瑤在他懷裏,也覺得暖意流淌全,睡意愈沉,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半夜。

月華如水,從窗外投落進地上,醞釀起一池清輝。

衛姝瑤先醒了,著那片月輝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側的男人睡得有點沉,輕輕起,在他割破的手指上烙下一吻,他都全然不察。

衛姝瑤垂眸看了他很久。

他確實疲乏得很了。他一個人,走了那麽遠的路。

低聲呢喃,“好夢,太子殿下。好夢,沈奕。”

衛姝瑤從榻上下來,走到窗前。借著月,打開了兄長留給的那封信。

兄長的信寫得很倉促,應是趁人不備時急匆匆寫下的,雖只有寥寥幾筆,筆跡卻非常潦草。

衛姝瑤一個字一個字地艱難辨認。

“吾妹嬋嬋,見信速歸!”

“……吾徹查沈奕此人,其生辰八字與五皇子有所出……吾年莽撞,曾不慎傷及五皇子,致使皇子耳廓生缺,然則沈奕并無此傷……”

“切記!豎子不可信,勿要輕信此子……盼妹無恙。”

衛姝瑤心如擂鼓,眼前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發懵。

如果陳伯醫書裏的紙條是真的,那麽他的生辰八字確實與五皇子對不上。他們月份相差了一個月。

可如何證明,陳伯的那份生辰八字就是沈奕真正的八字?

趁著謝明翊睡,衛姝瑤急匆匆又過目了一遍信紙,小心翼翼地放回懷裏。

心裏一咯噔。

衛姝瑤僵地拖著步子,慢慢走到榻邊,俯下來,湊近謝明翊的腦袋。

著謝明翊的耳廓,僵地擡手,輕輕

他幹淨漂亮的耳廓上毫無傷痕。

莫要說兄長信裏提到的細小缺口,連的傷痕也沒有。

衛姝瑤雙莫名地一,一下跌坐在榻上,用力閉上了眼。

將自己心裏的猜測慢慢掰開。想起往日所有,想起謝明翊說的話,想起他極其厭惡寧王。

他說長寧宮賞月極佳,違逆聖上也要修繕長寧宮。

他曾親手描繪長公主的畫像,一筆一劃描摹甚是生

他流落在外時姓沈,而他的半個養父沈興良家中,掛著罪臣沈晏清的丹青……

衛姝瑤從一陣眩暈中想起來,長公主謝錦的駙馬,正是前任宰輔沈晏清的子沈玉川。

不記得長公主的模樣了,只聽兄長提起過,周歲宴時,長公主和駙馬親自登門來賀,他們還領著小世子。

那是很多年前了,十七年前。

世人皆知,長公主謝錦薨逝不久,新帝登基,沈府慘遭抄家。此後不過幾日,長寧宮突發大火,小世子葬生火海,燒得模樣都認不出來了。

可是,即便事發時太過年,長大後卻也約約聽過許多軼聞。

比如,有人說小世子沒有燒死,而是被人從暗道裏救了出去。

比如,長寧宮大火後,崔嬪曾消失過一段時間,以至于差點錯過宮的時辰,是的小姨母求,才得以讓皇帝消氣。

再比如,長公主其實并非在宮中去世,而是在河州重傷之際,慘遭寧王拖累,病重無救。回京路上,長公主去世後而不發,一直拖到回京才發喪。

越來越多的細節被衛姝瑤憶起。

許多事記不太清了,只是恍惚中想起來,父親回京那日是一素白。原以為是父親在半路得知母親的死訊,提前換上了喪服。

閉著眼細細回想。當時跟著兄長去城外迎接父親時,見到一片白茫茫。可彼時分明是秋末冬初,京城還沒下雪。

“嬋嬋,怎的起來了?夜裏涼。”

肩膀驟然一沉,謝明翊從後起來,倏地將手搭在肩上。

衛姝瑤嚇了一跳,猝不及防跌進他懷裏。

猛地睜開了眼,脊背升起了寒意。

想起來了。

那不是大雪,是一縞素的沈興良和鄧衍等人。他們自北境凱旋,贏得了崀山戰役的大勝,收複了河州,驅逐了數十萬北狄大軍。

他們不會是為了的母親服喪。

能讓諸多武將潸然淚下一縞素的,只有一個人。

他們的統帥,心中敬仰的大魏第一君,——

長公主謝錦。

衛姝瑤慢慢轉過,環住了謝明翊的腰。

“怎麽了,又夢魘了?”謝明翊聲問。

“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衛姝瑤上謝明翊的臉,在黯淡的燭裏,去吻他的

謝明翊摟著的腰,俯下來,慢慢加深這個吻,聲音沙啞應道:“夜裏涼。”

“現在就想去,陪我去,好不好?”

衛姝瑤依偎在他懷裏,彎起眼睛,輕輕晃了晃他的胳膊。

謝明翊遲疑了一瞬,頷首道:“你去找長順,讓他備馬。”

衛姝瑤推門出去,迎著月夜,臉上的笑容倏地散去。

怔愣了片刻,僵地擡起頭來,目茫然地向那一如鈎彎月,心沉甸甸墜落下去。

越墜越深。

若是心中所想沒錯,原來他與寧王隔著這樣的仇……

可父兄到底是如何作想?

能勸說得父親兄長嗎?

衛姝瑤摟著胳膊,莫名打了個冷

屋裏一片靜謐。

謝明翊從榻上緩慢起,面無表地走到角落裏,出手指。

他撿起衛姝瑤掉落在地上的信,修長的手指了信紙邊緣。

謝明翊冷淡地掃了兩眼那狂草般的字跡,一雙清冷黑眸沉如深淵,在淺淡月輝中晦暗不明。

他漫不經心地將信紙放回原地,微微掀起眼簾,向庭院裏纖薄的背影。

“嘖,這可如何是好啊,嬋嬋?”他邊挑起散漫的笑意,抑著湧的一瘋癡。

謝一:想知道老婆會心疼得哭了,還是憐惜地安我?

衛鳴:都別想,哥會出手!(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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