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計(純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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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計(純劇

弦月初升,浮出山麓。

絨夜幕染上了清亮月輝,今夜月淺淡卻純淨,不似先前朦朧。

芫華擡眼彎月,又看向謝明翊,有些意外地問:“殿下怎會知道這個地方?”

謝明翊面平淡,道:“你又是為何過來?”

芫華沒有回答,袖下的十指攏了拳頭,神淡淡,道:“師父已經將我的世告知于你了。”

“所以,我來問問殿下,先前的易是否還算數?”

猶豫著,將當日謝明翊的承諾複述了一遍,“我師父幫衛姑娘治病,殿下答應讓我宮覲見。”

謝明翊平靜的眸子裏終于浮現了一冷意,但來得快也去得快。

他緩聲開口:“讓你覲見,去送死嗎?”

芫華對他這樣的態度并不意外,反倒卸下了心裏的石頭,笑了起來,“只要殿下能幫我宮面聖,其他的不會連累殿下,我自會妥善理。”

“怎麽妥善理?”謝明翊挑了挑眉,“咬毒自盡,還是割而死?”

芫華臉上一白,“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謝明翊輕聲呵笑了一聲,“你當真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攪出個翻天覆地?”

“何況,你要下手的人,可是孤名義上的父、皇。”他將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

芫華自然從他冰涼的語氣中聽出來了他對皇帝的恨意。

已經聽淨妙師太說過,謝明翊并非皇帝親生,可至于他真正的份,淨妙師太卻沒有多言。

“沈家的仇,也有孤的一份。”謝明翊手指勾著許願牌的紅帶,慢條斯理地開口:“孤向來知恩圖報,你救了,孤不會讓你送死。”

事已至此,謝明翊索將話說明白了。

“明日一早,你隨孤一同回涪州,去取一本失多年的丹經。孤打算將丹經進獻給聖上,而你就是撰寫這丹經之人的門弟子。”他道。

芫華神一怔,“你要我假冒煉丹士哄皇帝?”

“聖上癡迷煉丹修玄,四搜羅丹方仙書,你只要說自己師父在深山避世修行,而你一直在外借用行醫之名為師父搜尋奇藥……”謝明翊懶懶瞥一眼,“其餘的話,自己看著辦。”

“取信于聖上,于你不是難事吧?小、神、醫。”

芫華對他這想法到頗為驚異,轉念一想又覺得確實是最穩妥的。

“取信于皇帝倒不難,難的是我如何知曉煉丹道?”芫華眉心皺。

“醫毒相通,你通曉醫理,敷衍一段日子有何難?”謝明翊聲線毫無起伏,平淡得沒有緒,“總比你東躲西藏十幾年容易。”

芫華垂眸,思索了片刻,擡起頭來,笑道:“太子殿下足智多謀,如此甚好。”

謝明翊又笑了笑,“放心,需要你哄著皇帝的日子不會很久。”

是收網的時候了。

“待你進宮,孤不可能事事照拂,自行斟酌。”謝明翊未再多言,邁步從邊錯過。

他緩步朝著山下走去,袍隨風輕揚。

謝明翊忽然就想起來,那夜衛姝瑤嘟噥著讓他牽好自己。

手心似乎還殘留著的溫度,可他卻弄丟了。

謝明翊面無表地慢慢收攏了手指。

芫華著謝明翊的背影,莫名想到落寞、寂寥這等與他尋常模樣本搭不上邊的詞。

微頓,突然大聲喊了一句:“殿下!”

謝明翊腳步停下,卻仍是背對著

“那夜的事,我已經聽說了。”芫華咬了下,語氣放緩了不,道:“若不是我掉以輕心,也不會遇到追殺的人,不會遇到衛將軍,更不會……”

更不會連累他和衛姝瑤分離。

芫華心中生出愧疚,其實與衛鳴一直有來往,那日聽得衛鳴來鎮找,本也是打算借著出診的機會與他說清楚,以後斷絕來往。故而,才約了衛鳴在鎮郊外見面。

只是,沒等芫華趕赴約定,卻先遇到了刺客被進了竹林裏。

“抱歉,我萬分歉疚。”從不輕易向人低頭的,說出歉意後覺得心裏的石頭總算松了幾分。

謝明翊沒有回頭,亦沒有吭聲。

沉沉黑夜之中,他頎長的影幾乎要與夜融為一

芫華忐忑地等著,卻見謝明翊一語不發地往山下繼續邁步行遠了。

,重嘆了口氣,“造化弄人……”

芫華著謝明翊遠去的背影徹底消失,才開始慢慢往山下走。

這地方本是淨妙師太出家的地方,還是年時來過一次。寺廟早就荒蕪,但因為有這棵百年木樨樹,念舊的老人偶爾會上來掛許願牌。

芫華忽然怔住,未曾來過南方的謝明翊為何會知道這裏?

想起謝明翊說的那句話,沈家的仇他也有份。

芫華心裏一

沈家唯一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只有宮裏的那位小世子。

皇帝近來心尤為煩躁。

他坐在榻邊,等著太醫給他診脈。院使抖著手從皇帝枯黃的手腕上移開,慢慢退下來。

“聖上這、這是……”院使低著頭,聲音抖起來,“聖上若是再服用丹丸,只怕……只怕……”

皇帝不耐煩地揮手,“有話快說!”

“聖上萬萬不可再服用那丹藥了。”院使膽戰心驚地跪了下去,子篩糠似地抖,“那東西于您龍有恙啊!”

皇帝眸子沉下去。

“滾!一群廢!”他站起來,用力一踢,將那鬢發皆白的老院使踢得趔趄。

“朕吃什麽,用什麽,不到你們這群螻蟻指指點點!”皇帝倏地甩手,將一桌子名玩古盡數拂到地上。

接著,又是一場砸。殿裏的所有宮人戰戰兢兢,俯首跪在地上,個個屏住呼吸。

“朕好得很!你們休想攔著朕,朕是天子,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皇帝怒極,手抓過桌上的玉瓶,倒了一手心丹丸,一骨碌灌進自己裏。

他的已經大不如前,只有這丹丸才能讓他重振雄風,覺自己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一直躬在旁的陳全見了,遲了片刻,還是著頭皮上前勸道:“聖上,您慢些吃,這是最後一瓶丹丸了。”

聞聲,皇帝手指握了玉瓶,一時愣住。近來的煩心事實在太多,多到他竟然忘了這麽要的問題。

先是曹文炳死了,而後是寧王東山再起搶了幾座城池,天門關居然還投了寧王。

接著,一直被的婉貴人居所又突然走水,宮人說貴人燒得面目全非,他又惱又惡,連首也沒去看一眼。

這些事,皇帝雖然惱怒,但不至于讓他倍煩躁。

他前天想臨幸一位新納的妃,卻發現自己力不從心。然後,一直備他寵信的丹士又意外死了。

這樁樁事疊在一起,令皇帝暴怒了數日。

這幾日他正想找個新的丹士,可朝臣們天天吵嚷煩得很,鬧得他本沒法尋人。

過了好半晌,皇帝才頹喪地跌在榻邊,揮了揮手,屏退了衆人。

他莫名懷念起來——要是徐瞻在就好了,從他還是王爺的時候,徐瞻對他便盡心盡力地服侍,眼下這些問題肯定難不住徐瞻。

皇帝眼前一亮,急忙跑到紫檀桌前。他下令讓徐瞻複原職不就好了!

剛要落筆,皇帝拿筆的手頓了下——

那老東西,通敵叛他啊。

皇帝煩躁地摔了筆,卻在這時,聽到一聲通報:“徐貴妃到……”

皇帝皺皺眉,強下心中煩躁,進來。

徐貴妃是後宮裏最得他歡心的人了,雖然人老珠黃,但的話總是最順他的意。

徐貴妃見一地狼藉,也不吃驚,行了禮就上來給皇帝寬

低斂眸子,纖細手指過皇帝手肘的舊傷痕,作頓了下。

“這是怎麽回事,聖上年時弄傷的麽?”語氣裏滿是關切。

皇帝冷哼了一聲,道:“不是,是姚琴刺的。”

徐貴妃心中一凜,姚琴正是先皇後,姚太傅的小兒,衛姝瑤的小姨母。

那是個說話都怕嚇著螞蟻的溫子,怎會做出這等事?徐貴妃很快明白過來,應是宮前的事了。

怎會如此膽大包天?”徐貴妃故作心疼,小心地吹了幾口氣,“也就是聖上心懷仁慈,才寬宥了。”

“那時候姐姐去世,發了瘋一樣,拿刀要自盡,朕攔了一下才被刺中。”

皇帝皺著眉,回憶起往事。到底是發妻,每每想到,就覺得心裏別扭得慌。

回憶充斥著不堪,皇帝越來越心煩,揮手推開了徐貴妃。

“來找朕何事?”他不耐煩地問。

徐貴妃親手剝了顆荔枝遞到皇帝邊,氣地說:“臣妾收到家書,兄長患了咳疾,每況愈下,臣妾想特來問聖上討要個治咳疾的方子……”

皇帝瞪了一眼,“你想請人給你兄長看病,去太醫院就是。朕不計較這些。”

卻見徐貴妃突然抹著淚,跪地下去。接著,便從懷中出一封書恭敬呈上,說是徐瞻的陳表。

“臣妾兄長萬萬不敢通敵叛國,聖上明察!”

皇帝裏吐出荔枝核,煩躁地拿起書,掃了一遍。可不等他掃第二遍,全就僵住了。

徐貴妃跪在地上,忐忑不已。

良久,才聽得頭上傳來一聲幽幽的吩咐:“西南一帶熱,不宜養病,你兄長早點回來罷。”

徐貴妃終于松了口氣。謝恩過後,卻見皇帝揮了揮手,神凝重地讓下去。

徐貴妃不作他想,慢慢退下去了。

偌大的乾元殿裏空的,滿地狼藉,徒留皇帝一人。

著這冷冰冰的大殿,莫名到一冷意。

近來他總覺得疲憊,腦子也遲鈍。雖然朝堂之事多數由陸淞理,但總還要時不時去上朝,聽著那些朝臣吵嚷,煩得很。

他突然有點想念太子在的時候,什麽事都不用管的日子。

太子怎麽還沒回來?

可當真想起了謝明翊,皇帝眉頭皺得更了。

徐瞻在書裏說,太子……有可能并非他親生的兒子。

他必須徐瞻回來問問!

十幾年了,皇帝後宮充盈了不知多人,小公主平安長大了幾位,可一個皇子都沒活。他也曾懊惱過,覺得這是上蒼對他的報應。

就在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兒子的時候,謝明翊回來了。

彼時他欣喜若狂,原來崔嬪給他生的兒子沒有死!

他見過這孩子的,那時候孩子才六七歲大,模樣與現在幾乎如出一轍。當時,他怕他們母子影響帝後大婚,決定等姚琴宮後再把他們接回去。

可就是遲了的那幾日,出了平順坊炸案。

馬車了驚,崔嬪死了,孩子丟了。

雖然當時沒找到,但那時他其實并不太在乎,孩子他會有的,會有很多。

孰知,如今只剩了這一個皇子。

皇帝嘆氣,他居然為了個人差點損失了唯一的皇子。

偏偏姚琴還不領

那時姚箏去世後不久,他去告訴,他地把婚期改到第二年開春後了,卻不料那瘋婆子上來就拿刀要紮他,被他躲過後,又拿刀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想到這裏,皇帝莫名覺得手肘又有點疼。明明過去那麽多年了,想到刺來的那一刀,他還是覺得鑽心地疼,疼得他怒火翻湧。

可不知怎麽,他突然又想起了姚琴撲上來怒氣沖沖的樣子。

皇帝愣愣地想著,其實生氣時,比沉默寡言的時候好看多了。

的姐姐。

皇帝躺在榻上,著高高的屋頂愣了很久。

裏那種無力的疲乏又來了,正要闔眼睡一會兒,卻聽到外面又傳來一聲通報。

“太子殿下——到——!”

謝一:上班了,幹活兒了,快點下班接老婆

關于皇帝為什麽不認識長公主的兒子,後文會再解釋。

再過一章就見面!!文案名場面安排

本章可能還會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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