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思你 萬箭穿心
李欣把瓶瓶罐罐擺滿了整個梳妝臺, 邊塗口紅邊過鏡子看面慘白的蘇依蠻，覺出不對來了。
“依蠻，怎麽覺昨天晚上酗酒的人是你啊。你到底怎麽了, 神看上去這麽差。”
“沒什麽。”蘇依蠻想好了, 與其自己瞎想不如去找謝叛，問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叛那樣的人從來都不屑于撒謊, 所以不用擔心他會騙。
去樓下吃早餐, 人基本都到齊了, 唯獨不見謝叛。
紀洪森見東張西地，問：“你找叛哥呢吧？”
點點頭。聽見答案：“叛哥好像有事出去了。”
“什麽時候出去的？”
“就剛剛，有人找他有事兒要聊。”紀洪森倒了杯牛給，“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蘇依蠻沒打，還是想當面跟他說。
等了很久都不見回來，蘇依蠻去了趟六樓, 房間外裝的是電子鎖，按指紋解開。
屋子裏并沒有什麽變化, 的行李箱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 跟謝叛的挨在一起。沙發、地毯、床上通通都沒有多出來什麽可疑品, 比如其人的。
也或者是保潔過來收拾過, 因為垃圾桶裏的垃圾袋全都換了新的，所以不僅沒有多出來新的套子，連昨天他跟用的那兩個也不見了。
蘇依蠻越排查下去越覺得自己可悲的，才跟謝叛在一起短短一個月而已, 就已經要懷疑他搞了嗎？
肚子傳來一痛，去了趟廁所，發現自己來了例假。
換了新的衛生巾出來, 去包裏翻找布芬。
裏裏外外找了兩遍，原本該在裏面的一盒藥不見了。在套房各全找了找，哪都沒有，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來的時候并沒有往包裏放一盒布芬。
可又記得剛住別墅時從包裏找東西，不小心把一盒布芬給翻了出去掉在地上，當時丁穎西還看見了，問為什麽要隨攜帶布芬，說來例假的時候可以止痛。
這段記憶是肯定存在的。
窗外突然劈下一道閃電，過了幾秒有震耳的雷聲轟隆隆響了起來，一場急雨從天上往下掉。
去樓下找人借布芬，可沒人像一樣有隨帶這玩意兒的習慣。的小腹已經開始墜痛，打算出門去買。
紀洪森住：“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五到六級臺風，所以最好不要出門。”
“臺風？”蘇依蠻一個陸的孩第一次經歷這種天氣，對它的所有了解都是來源于新聞，那些報道裏臺風天出了事故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謝叛回來了嗎？”首先想到的是這個。
“還沒有。”紀洪森看臉不好，額上滲了層細的汗，發白，看起來很難的樣子，“對了，你剛要布芬，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麽。”
不想多說，滿腦子只關心：“謝叛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兩公裏外有個海語咖啡店你知道吧，他去那見個朋友，好像是有什麽事要聊。”
“他開車了嗎？”
“沒有，離近的，他就著去了。”
屋裏聽不到外面的風聲，但能過落地窗看見瘋狂搖擺的草木花樹，盛夏時節葉子掉了滿地。
蘇依蠻回屋給謝叛打了個電話，聽筒裏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外面風刮得越來越猛，玻璃被雨砸得噼啪響，門窗閉都似能聽到遠海浪瘋狂翻卷的聲音。
雨下得這麽大，他沒帶傘沒開車，被困在咖啡店裏回不來怎麽辦？
坐立不安等了會兒，謝叛的電話始終打不通。終于撐到極限，決定自己去找他。
樓下沒人，估計都窩自己屋裏躲臺風睡大覺。從玄關找出來一把雨傘，開門走了臺風天的大雨中。
不知道五級臺風是什麽概念，路上沒走多遠就被吹得摔了一跤，膝蓋跟胳膊破了很大一塊皮。手裏的傘沒拿穩被吹到一邊，豆大的雨點朝砸下來，小腹的絞痛越來越嚴重。但好像覺不到疼，一味只知道去搶傘。
害怕再被吹走，把傘收攏抱在懷裏，繼續在風雨中朝咖啡店走。
上很快淋，視線也淋淋一片。
路上不知道摔了多次，上摔了多傷，有多次被風吹得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很冷很痛，冷也忍著，痛也忍著。眼前只看得到路，腦子裏想的只有謝叛。
整個世界被風聲雨聲裝滿，像末日，趕在末日前去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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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幾個開發項目要跟信安集團合作，派了人找謝叛聊，順便探探這位太子爺的口風，看看往後要朝哪個方向發展比較好。
吳經理原本想把招待地點定在帝濠國際，那裏表面上是家餐廳，其實有乾坤，只有真正會玩的才知道裏頭的好。為了這事兒吳經理早早就在尋，千挑萬選出了幾個985高校在讀高一米七以上盤靚條順的大，就打算今天讓們把謝叛給伺候好了。
謝叛聽了“帝濠國際”這個名字就知道吳經理是憋了什麽屁。他在電話裏叼著煙輕諷地哼了聲：“吳經理，明天早上八點你把方案拿到海語咖啡店，我給你兩個小時做個簡單彙報。”
說完掛電話。吳經理拿著手機一臉懵，覺謝叛這人有點兒假正經，正是能玩人的年紀卻裝起了正直。
等見了謝叛，吳經理收回了昨天的判斷。沒別的原因，只因為謝叛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得著邪氣，好看得簡直禍國殃民。就這樣的要是真去了縱聲的場所，那那些名校出盤靚條順的大得倒找錢給他，因為是們賺了他的便宜。
一時還真想不到什麽樣的人能配得上他。
方案挑重點整個說一遍，不多不正好倆小時。打算走時外面卻突然刮了陣臺風。不算大，頂多五級而已，造不自然災害。但也不算小，因為頂著風還真是難走的。又下著雨，雨珠砸地上能濺起一片水霧。不消t幾分鐘，外面的人全找能避雨的地方躲了起來。馬路上別說人，連只狗都找不見。
這邊是個近海公園，車子開不過來，吳經理難為：“不好意思啊謝，我找你前忘了看看天氣預報了，害得你得跟我一起在這個小小的咖啡店裏躲著。”
“來這兒是我的主意，”謝叛拿起沒電關機了的手機看了眼，放回去，擡眼看窗外不停不歇的雨勢，“照你的安排我現在應該在帝濠國際裏左擁右抱著，連外面刮了臺風都不知道，您又何必道歉。”
吳經理覺得謝叛是在損他，尷尬地笑笑：“您可別笑話我了。我是俗人，就以為您跟我一樣是個俗人，所以才安排了那種地方。現在想想，您要是真的踏進了帝濠國際的門，我都覺得那地兒的景泰藍大理石髒了您的鞋底。”
這種慣會溜須拍馬的人謝叛見得多了，向來連個表都不會給。就這麽幹等著耗完了他的耐心，他打算冒雨回去。
剛起打算走，晃眼卻看見窗外風口裏艱難走過來一個人。
孩小小的，只有一米六二的個子，八十斤左右的重，瘦瘦薄薄一片。一頭烏黑濃的發漉漉披在背上，幾縷黏在臉旁。出來得急，連外套都沒記得拿上一件，穿著昨天穿過的那件輕薄的沙灘。凄風冷雨裏凍得發抖，卻渾然不覺，一心只知道往前跑。
吳經理也看見了，稀奇地咦了聲正要說什麽，卻看見臉急變的謝叛突然被刺激到哪神經一樣推開門跑了出去，頂著烈烈大風跑到蘇依蠻面前，過程裏了上的外套，什麽話都沒說先裹住了瘦小單薄的孩，攬著進咖啡店裏躲雨。
“誰讓你來的？”謝叛眼神連帶著語氣都一片冰冷，但作卻是溫的，了桌上幾張紙巾給蘇依蠻臉上和脖子裏的汗水和雨水，“下這麽大的雨誰讓你跑出來的！你腦子不清醒是嗎？”
蘇依蠻委屈地抿了抿，把懷裏抱著的折疊傘朝他舉了舉：“我來給你送傘。”
謝叛心裏重重一震。
“下雨了，我怕你沒有傘，會淋雨。”擡著一張弱到易碎的臉，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我就想來給你送傘。”
謝叛心最深銅牆鐵壁豎著的一道牆悄無聲息爬上了一道裂，以他察覺不到的速度被面前這個小孩鑿出了口子。
外面的風變小，樹木花草停止了搖擺。只是雨下得還是很大，并且沒有停的趨勢。
謝叛發現了蘇依蠻臉的不對勁兒，呼吸也不對，像在忍痛。臉上的雨水已經幹淨，現在卻在一陣陣地滲冷汗。
“哪不舒服？”他眉心蹙，“說話！”
他有點兒兇，蘇依蠻只好實話實話：“我來例假了，肚子疼。”
謝叛眉眼頓時變得一片冷厲，趕在他發火前蘇依蠻解釋：“我包裏的布芬找不到了，所以才沒有吃藥。”
不僅僅是肚子疼，謝叛看見的胳膊和上也有傷，明顯是剛摔倒時磕破的。
距離最近的藥店是在五公裏外，謝叛讓先在咖啡店裏坐著，他沒拿傘推門跑進了大雨裏。蘇依蠻了他好幾聲，都沒能把他回來。
吳經理盯著蘇依蠻觀察了很久，小孩長得幹幹淨淨的，漂亮、純、弱，是對的第一印象。他找店員倒了杯熱水給，在對面坐下來：“你是謝的朋友吧？”
蘇依蠻點點頭。
還真是。那這小姑娘家裏肯定也來頭不小了，得好好結。吳經理錯誤地得出判斷，把水杯往前推了推：“來來，喝點兒水，肚子能好些。”
有雷聲灌進耳朵，雨下得像要把大海淹沒。吳經理往外看了好幾眼，也不知道那位打小就金尊玉貴的爺淋什麽樣了。
往返十多裏的距離，謝叛一口氣沒歇跑完了全程，把藥買回來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他渾，一件黑T噠噠黏在上，額前劉海結綹往下滴著水。藥品用防水的塑料袋裝著，他先了紙巾把手幹，拿出布芬摳出一粒喂進蘇依蠻裏，又倒溫水給：“吃了。”
他拿另外一些藥，給蘇依蠻胳膊和上的傷口消毒，抹上藥，上紗布。
吳經理把一切都看眼裏，原本他覺得謝叛這人橫拽的，上自帶一高高在上誰都不放眼裏的貴氣。謝叛也確實有橫的資本，畢竟是商兩道都得捧著的京城太子爺。
沒想這位太子爺也有的一面，對朋友還好的。瓢潑大雨裏來回十裏地，淋了一雨出了一汗，他都顧不上把上的水，一心只關注蘇依蠻吃了藥有沒有好一點兒，肚子還疼不疼。
一直在外面待著不是個辦法，謝叛等風變小，決定帶蘇依蠻回去。
走到門邊把傘撐開，問：“傘能拿得嗎？”
蘇依蠻接過來：“能。”
謝叛背對著低，手握住兩條把背了起來，走出去之前說：“傘給你自己打好。”
蘇依蠻把傘撐在跟謝叛頭頂，雨滴落下來砸出噼噼啪啪的響。
布芬至要等二十分鐘後才會起效，蘇依蠻的肚子還在絞痛，孱弱得像一把隨時會飄走的柳絮。但卻格外現在，好像整個世界都只有跟謝叛兩個人。
趴在他寬闊堅實的背上，側臉挨著他到往下滴水的服，眼睛慢慢往下合。
想跟他說說話：“謝叛。”
謝叛回應：“嗯。”
“對不起，”心裏不是滋味，“我來這裏是想給你送傘的，可卻讓你淋雨了。”
謝叛扭頭看一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再跟我說對不起？”
蘇依蠻不說話了。
謝叛沒轍一樣笑嘆口氣：“小阿蠻，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我、我有好好聽你的話，”分不清現在是睡著還是醒著了，聲音無比虛弱，“你跟我說，來例假如果肚子疼就要吃止痛藥，喝紅糖水或是熱水那些全都沒用。”
肚子疼得好一點兒了，閉上眼睛：“那之後，每次來例假我都會吃布芬，然後肚子就真的不疼了。這次是因為我放包裏的藥不見了才沒吃。”
說了很多：“謝叛，我會聽你的話，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聽。所以你不要再生我氣了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也不要不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開心。”
“你昨天開始突然不怎麽理我了，晚上的時候我其實想去找你，可我看見丁穎西從你的房間裏走了出來。”昏昏沉沉得像喝了酒，什麽話都說了，“我心裏很難過。”
那一刻，謝叛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