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思妳 “被甩過。”
蘇依蠻自己去了現場考察。
除了周邊大片大片的荒地以外, 還有一個廢棄了的占地廣闊的老劇院,設計已經很落後了,明顯不符合這個城市的發展規劃。早幾年間就有消息說要把這裏改造一個度假區, 政府極其重視。多家地産公司挖空心思搶得頭破流, 最後卻被橫空出世的志得集團給拿了。
蘇依蠻用相機拍了不照片,留存下這棟古老建築最後的樣子。臨近中午, 日頭逐漸大了起來, 找了個涼的地方檢查底片。
離劇院不到兩百米的位置是簡易房搭建起來的拆遷項目部, 幾家拆遷公司陸續駐。
方婉帶著幾個拆遷隊的工作人員過來現場,遠遠地擺了擺手跟蘇依蠻打招呼。
即使是實地來走現場,方婉都穿著至十厘米的高跟鞋,像極了刻板印象裏的都市麗人。
“蘇工,你來現場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派幾個助手給你。”
只要是工作時間,方婉臉上就好像永遠都帶著標準的儀式化的笑容。
“不用了, 我就只是來看看而已,很快就回去了。”
“公司有給你派車吧?”
“有。”
“行, 那你慢慢看, 有問題隨時聯系我。”方婉打算走。
蘇依蠻想了久, 最後還是沒忍住, 住:“方書,你們謝總今天為什麽不在?”
——是不舒服嗎?
方婉說:“謝總一般是不會來這邊的,總部那裏有很多事都等著他理,這邊的項目他很過問, 基本都給冉經理負責了。”
“這樣啊。”蘇依蠻摳了摳手心,又問:“他這麽忙,還好吧?”
“當然了, 我們謝總的一直都很好。”
蘇依蠻點頭,這下沒有再問下去的理由了,道了別拿著相機離開劇院,坐車回公司。
晚上下班,打算多留一會兒畫圖,方婉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請和柳瑾還有萊特去附近一家餐廳吃飯。
“你們遠道而來,我們理應給你們辦個接風宴。”方婉換了件稍微日常些的高腰半,臉上的妝容永遠致,拿放大鏡都找不出瑕疵,“你把電腦關了,跟我來吧。”
不是詢問,而有點兒命令的意思了,這讓蘇依蠻連拒絕的話都沒機會說。
方婉領著去的不是什麽餐廳,而是一家集吃喝玩樂為一的俱樂部。
蘇依蠻不喜歡熱鬧,每次群聚會都會覺得煩,勉強裝得合群而已。柳瑾跟完全相反,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像是魚兒游進了水,更別提這群人裏還有不帥哥。
除了公司的幾個高層主管之外,謝叛的幾個朋友也在。張彥、紀洪森、儲力,個個都接到了冉威的電話,專門跑過來見消失了五年的蘇依蠻。
沒人敢信謝叛能突破重重封鎖找到了,還把帶回了國。
直到親眼看見。
幾乎沒什麽變化,還是那麽弱、幹淨。穿著淺系的服,頭發很長,又多,地鋪了滿肩。長相偏,顯態,臉上膠原蛋白很足。
五年過去,增長的只有年齡和貌。要是讓換上高中校服去學校,相信門衛攔都不會攔。
歲月在上一點兒痕跡都留不下來。如果非要找不同,那就是那雙眼睛比過去要更為沉靜。
這讓看起來總像蒙了層淡淡的不為人所知的憂郁。
幾個人過來跟打招呼,隨便聊了聊這幾年的生活。只說自己很好,別的一概沒提。
紀洪森問:“這次回來是打算長住嗎?”
搖頭:“只是回來工作而已,等項目周期一結束我就回國。”
“恐怕叛哥不會讓你走吧。”儲力接,“這幾年他一直都在找你,我們大家誰勸他都不聽……”
紀洪森給了儲力一個眼神,不讓他再說下去。
聚餐的時候并沒有看見謝叛,蘇依蠻以為他今天晚上不會在。
可吃完飯又被帶到了樓上一個包廂,裏面燈很暗,音樂聲刺耳,煙酒味混雜著人上的香水味兒,聞著讓人不適。
蘇依蠻實在不想去,後背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踉蹌著跟隨人群進屋。
第一眼看到的是謝叛。
沒辦法,他實在太耀眼了,即使是坐在昏暗的角落,也能被蘇依蠻一眼找出來。
他穿了偏休閑的服,深灰T恤外搭了件黑工裝短袖外套,下一條修黑長,簡簡單單的穿搭在他上高級到不行,有種泛著冷的酷勁兒。
蘇依蠻一時恍惚,眼前像過電影一樣,想到了還在尚安高中讀書時,那個奔跑在籃球場上恣意張揚的年。
謝叛慵懶地坐在沙發裏,兩條手臂張開往後支著靠背,在跟坐他旁邊的男人聊公事,不經意間散發著沉穩又迷人的氣場。
他的注意力沒往門口放,蘇依蠻假裝沒看見他,找了個不會被人注意的位置安靜坐著。柳瑾和萊特都在忙著社,端著酒到找人聊。很快倆人回來,一左一右坐邊。
柳瑾端著酒杯的手往謝叛一指:“這男人真絕了,穿西裝的時候是穩重的範兒,私下裏日常起來又跟男大似的,簡直帥得跟其他人不在同一個圖層上面。”
男大?
蘇依蠻心口念著這兩個字,越念越滿腹憾。
原本該是最值得期待的大學生活,卻了跟謝叛分別的信號。
不知道謝叛上大學的時候過得怎麽樣,都了哪些朋友。肯定有很多生喜歡他,他在大學裏有沒有談過?有沒有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大學?
“依蠻,我是第一次來中國。”萊特專門學過漢語,沒別的原因,純粹就是喜歡中國文化。發音并不是特別準確,但能讓人聽懂,“有時間的話你帶我去轉轉吧,看看中國的大好河山。”
蘇依蠻點點頭:“好啊。”
端起桌上一杯酒,沒防備酒太烈,辣得蹙眉,只喝了一口就放回去。
前面幾個人唱完歌,方婉拿過話筒,踩著高跟鞋扭著的腰肢走到蘇依蠻面前。
“依蠻,你上去唱首歌吧,剛柳瑾和萊特都唱過了。”
蘇依蠻骨子裏有點兒社恐,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更不喜歡在人群裏唱歌。
輕皺起了眉,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想唱。”
“還是唱一首吧,喜歡什麽歌你自己選。”方婉看起來沒什麽惡意,單純只是想活躍氣氛,外加幫遠道而來的人更快融到公司氛圍裏去。
卻還是讓蘇依蠻想起了高中時似曾相識的場景。
是真的不想唱。大家誰喜歡唱誰唱不好嗎,誰想怎麽活就怎麽活著不好嗎,為什麽要管別人呢!
有不人都在盯,開始煩躁,很想不管不顧地拎包走人。
“我替唱。”
一人散漫的聲音響起,全包廂的人紛紛扭頭朝角落看。
蘇依蠻也往那看,時好似重疊,依稀回到了高一那年,當有人為難非讓上去唱歌時,是謝叛替解了圍。
衆人目中,謝叛疏懶地從沙發裏站了起來,七八槽的彩燈晃,沒破壞他臉上一分清俊。
庸碌塵世間,他是唯一能控制蘇依蠻心跳速度的神明。
他走到蘇依蠻面前,看了兩秒,目往左移落到萊特臉上,下沖著前面一個位置一擡,聲線冷:“你坐那。”
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萊特覺得這人沒禮貌的,橫什麽橫。不過轉念又想,這人是年僅二十來歲就一手創辦出一個商業帝國的傳奇人,橫就橫點兒吧,沒病。
萊特一走,謝叛在蘇依蠻邊坐下,接了方婉遞過來的話筒。
他選了首歌開始唱,包廂剛才還哄哄的,這會兒所有人都停t下來,驚異于謝叛竟然會唱歌。
他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活的嗎?
而且他唱的還是一首歌,歌詞卑微又傷,寫盡了一個男人對一個人而不得的痛楚,思念到發狂的煎熬。
歌曲《還是會想你》,裏面有幾句歌詞,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教會我怎麽你卻沒教會忘”
“隨意的舉撕碎我所有的立場”
“還是著你,想走進你心裏”
“撥開迷霧抓住你的聲音”
歌曲本就耳好聽,謝叛的嗓音條件又好,低沉富有磁,聽在人耳朵裏的,讓人又又麻。
他是真的很會唱,上高中時蘇依蠻就知道,還錄下了他唱的《蝴蝶》。時至今日,《蝴蝶》的錄音音頻依舊留存在的手機裏。
今天他唱的這首要流行很多,不過還是一樣的好聽。
一首歌唱完,大家起哄了很久。尤其是冉威,手放裏吹了好幾個流氓哨,又高聲問他:“怎麽突然想唱這首了,這首多痛啊。”
謝叛把話筒扔回給方婉,上半前傾,胳膊肘撐上,垂下的手背上匍匐著幾條的青筋。
他側過頭看邊一不的蘇依蠻,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一句話輕而易舉說出來:“我很想你。”
蘇依蠻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麽說,可每次聽見心裏都是一樣震。
謝叛的眸專注而幽邃:“能原諒我嗎?”
包廂肅然沉靜下來,除了一些知道的,大部分人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一個出高貴的世家公子哥,無人敢惹的京城太子爺,投商海後一鳴驚人的頂級富商,現在是在對一個小小的建築師卑微求嗎?
在場有不人,而且還有人拿出了手機在拍,不能讓事發展得過于離譜。紀洪森站出來活躍氣氛,讓大家繼續喝酒。
但大家顯然對謝叛的生活更興趣。
柳瑾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太多可疑的事,要是再不到蘇依蠻和謝叛之間的異常,那的腦子也就不用要了。
清清嗓子,笑著問謝叛:“謝總,你跟依蠻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大家全都豎起耳朵,神高度集中。
“認識。”謝叛回過頭,拿起桌上剛被蘇依蠻喝過一口的烈酒,仰脖一飲而盡。
杯子放回去,他的結上下滾,語聲醇冽:“被甩過。”
柳瑾石化了。
幾乎所有人都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