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起千層浪。
陳清懵了,滿臉不可置信。
羅太太到底見過世面,略一皺眉后鎮定自若,“我以為上次說得夠清楚了。”
“上次的事,我已經解決了。”嚴柏青不疾不徐,“陶家雖然沒有吃大虧,但也沒占到便宜,等過了風頭,有我在,清兒也不用怕陶家再刁難,安心念書生活。”
陳清耳朵嗡嗡響,已經無法思考。
羅太太頓幾秒,神嚴肅,“嚴先生多慮了,清兒在羅家,也是不用怕的。”
“據我所知,羅家沒有辦過收養手續。”嚴柏青解開西服扣,緩緩落座,“陶家總會找個由頭,正大明的給清兒使絆子,讓羅家無法手,何況,您和羅先生,能管到幾時呢。”
羅太太和嚴柏青一樣,是在樂團那堆人里爬滾打過來的。
有些話不用挑明,意思就已經擺在桌面上了。
羅家沒有辦收養手續,管不了那麼多。
嚴柏青來征求羅家的意見,很給面子了。
“清兒年紀還小,公開,對嚴先生仕途沒什麼好。”
“不礙事,我在洲南任職時間不短,只需要說,咱們兩家好,結親是順其自然。”
“清兒世坎坷,嚴家會同意嗎。”
“我母親和外祖一輩子經商,思想開明,何況,清兒跟著羅家,自己也爭氣,算是清流人家的姑娘。”
“不管怎麼說,嚴先生和一個大學生,這兩樣份放在一起,到哪兒都被議論。”
“如果介意的是這一點,我們可以從相親開始,這周末,我有空,羅太太可以和我母親安排。”
嚴柏青像是有備而來,每拋出一個問題,他回答得游刃有余。
羅太太被噎得啞口無言,“還是聽聽清兒的意見吧。”
兩道目同時集中在一。
陳清此時還沒回神,嚴柏青這一招來得太突然。
“清兒。”他直視,笑容依舊溫煦親善,“告訴羅太太,我與你關系如何。”
客廳靜得人耳鳴。
陳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今天說,跟羅阿姨討要的東西,是我?”
嚴柏青漸漸不笑了。
口憋悶得厲害,下意識想逃離。
嚴柏青追到前院,“清兒!”
“放開。”陳清甩掉他的手,語調抖著,“我是件兒嗎。”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嚴先生,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有的是時間玩弄消遣——”
“陳清。”嚴柏青第一次連名帶姓喊,鄭重,莊嚴,“我沒有想要玩弄你。”
“是嗎?你咬著陶家的錯不放,難道不是打著為我的旗號,達到你個人的目的嗎。”
他難得愣了一瞬。
陳清紅著眼眶,“一開始,你接近我也許是好意,慈善晚宴,你特意來為我解圍,和陶斯然起沖突,剛好給了你向陶家發難的機會,不是嗎。”
嚴柏青心口沉了沉。
他沒料到陳清能看這些事。
“你和陶家,和陶斯然有什麼樣的恩怨,我不在意,我只是個學生,只想安安靜靜念書畢業,不要再來招惹我。”
轉要走。
嚴柏青扣住肘彎,力道駭人,“我非要找陶家的錯,有目的,不假,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跟你解釋,但今天這個決定,是為了你,也不假。陶斯然進了局子,不會咽下這口氣,找你麻煩只是時間問題,如果你在我邊,會有所顧慮,一舉兩得的事,我認為沒什麼不對。”
陳清掙扎了幾下,沒掙出來,驀地低頭咬在他手腕。
僵持了幾秒鐘,嚴柏青松開,抻起袖口。
腕一圈兒紅痕,有和青紫。
“牙口厲害。”他打趣,“以后有人欺負你,可以用這招。”
陳清抹眼角,“沒人欺負我,只有你們。”
嚴柏青眼底黯了黯,“清兒。”
“非要我挑明嗎,你在晚宴當日拿到錄像帶,為什麼不說?劇院領導是你的下屬,演出那天,陶斯然使小作,你當真不知?除了這些,嚴先生還需要我再分析更細一點的嗎,你說你不是祁凱那樣的男人,可你和陶斯然一樣。”
聲聲討伐。
字字誅心。
嚴柏青默不作聲,一概承了。
……
蔣璟言轉天傍晚趕回洲南。
聽說嚴柏青在羅家的所作所為,陳清又不接電話,他放下手頭集團的工作,獨自前往。
邁客廳,保姆心急如焚,亦步亦趨,“蔣先生,樂團臨時太太過去,先生也不在家,清兒小姐一天沒吃飯了,誰勸都沒用。”
他風塵仆仆,蹙眉吩咐,“端上來吧。”
臥室里沒開燈,深藍的天空過四方窗戶,映得屋子里幽沉。
“陳清。”蔣璟言沒敲門,徑直走到床邊,“起來。”
陳清眼珠轉了轉,看著黑暗中男人的廓,“蔣先生。”
蔣璟言眉頭皺得愈發深,從真薄被里撈起,“我什麼。”
怏怏的,沒什麼力氣,輕飄飄掛在他肩上。
“到混賬,罵出去就是了。”
“我沒罵。”陳清甕聲甕氣,“我咬他了。”
“咬得重嗎。”
“重,滲了。”
蔣璟言哼笑,逗弄下,“好樣的。”
保姆進來送了盅燕窩,又退出去。
他開了一盞小燈,端來小碗,“吃點東西。”
陳清雙搭在床尾,毫無節奏地晃,“沒胃口。”
蔣璟言垂眸,睡的花邊隨著作漾,一下一下,蹭著他的管。
“嚴柏青也許是個好選擇。”他語氣意味不明,“你跟了他,在學校這幾年會清靜許多。”
陳清沒當回事,蔣璟言平時就用玩笑逗。
有時候為了轉移注意力,非把逗哭了再哄。
氣氛微妙,微妙到陳清后背起了層冷汗。
慢吞吞到床中央,“你認真的?”
男人抿,沒回復。
陳清崩潰了,扔枕頭胡砸他。
蔣璟言反握雙手,高高舉起摁住,裹著戾氣的吻匝匝,一路灼燙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