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嚴柏青毫無征兆發起高燒。
醫生檢查過傷口,兩都化膿了。
他們理完,陳清跑前跑后,洗來冷巾為他降溫。
嚴家人聽說外面輿論有控制不住的趨勢,下午趕來轉移,想將他帶回家里觀察。
嚴柏青的司機認識陳清,征求了的意見。
沒拒絕。
傍晚,嚴柏青蘇醒,房間里線暗,胳膊邊絨絨一團。
“清兒。”他嚨嘶啞。
陳清睡得,沒靜。
嚴柏青了胳膊,抬手抹掉腦門的汗。
掌心的厚繭一下一下磨,陳清皺眉,睜開眼,“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他點頭。
陳清端來床頭的水杯,“有點涼了,我重新倒一杯。”
“不礙事。”嚴柏青握住手腕,“你沒離開。”
笑,帶著剛睡醒的鼻音,嗔又稚氣,“你都這樣了,我離開,不是太不像話了嗎。”
“我不會怪你。”
陳清沒說什麼,手繞至他后頸用力,“不。”
嚴柏青腰腹用力,撐起上半。
睡由于慣向兩邊散開,出壯的膛。
陳清避開視線,解釋,“你高燒不退,我和保姆給你酒降溫了。”
他躺好,似乎沒力氣。
深灰真薄被只蓋了下半。
遒勁,賁張的壁壘壑一覽無余。
陳清側站著,不知該做什麼。
睡扣子是保姆解開的,當時有人在場,嚴柏青又病著,沒往其他方面想。
可此刻,這是個清醒的男。
且房間里只有孤男寡。
杵了半晌,打破沉默,“我去告訴嚴夫人你醒了。”
“不用。”嚴柏青擱下水杯,“清兒,站過來。”
陳清頓了頓,小幅度靠近。
始終垂著腦袋。
“我無大礙,你不用照顧我了。”
點頭,“好。”
“以后也不用再過來了。”
抬眼,若有所思。
良久,嚴柏青忽然發笑,“舍不得了?”
陳清深吸氣,“嚴先生。”
他沉默。
“你救了我,在車上,為什麼不讓我報警?”
嚴柏青目幽深,“因為我覺得蹊蹺。”
“哪里蹊蹺?”
他再次沉默。
陳清鼓足勇氣,“這件事,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不在。”他幾乎瞬間否認,“清兒,我想搞垮陶家,但沒想要將你置于危險之中。”
又過了許久,陳清把被子向上抻了抻,“我相信你。”
嚴柏青閃過一抹晦暗的神。
自顧自說下去,“我可能幫不到你什麼,在你邊,反而會讓你放不開手腳。昨晚在茶樓,你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陶斯然會氣急敗壞,人在憤怒之下是不控的,你要做什麼,我祝你順利。”
去茶樓,不是偶遇。
嚴柏青早知陶斯然在那兒,只是沒告訴陳清,蔣璟言也在。
說得如此平靜,是打定主意了。
“昨晚那支曲,有空補給我嗎。”
陳清笑,“隨時。”
“那現在吧。”
一愣。
嚴柏青來保姆,去庫房取來琴盒。
“我利用陶斯然對你的怨恨,放任尋到機會欺辱你,這是一早備好的賠禮。”
陳清端詳著盒子里那把二胡,心口酸酸漲漲。
夜闌人靜。
嚴柏青注視著,前所未有的放松。
房間里開了盞小夜燈,所坐的角落滿是月,周被籠罩。
手下弦音純凈婉約,如。
還未結束,房門被叩響。
陳清停下站起,“嚴夫人。”
嚴夫人擰開大燈,目逡巡,“陳小姐辛苦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嚴柏青神頓時凜冽,“用我的車吧。”
“你的司機去辦別的事兒了。”嚴夫人笑笑,“母親辦事,你不放心?”
陳清察覺到母子倆的硝煙,連忙打岔,“那麻煩嚴夫人了。”
話音剛落,保姆來傳話。“接陳小姐的車到了。”
嚴夫人挑眉,“陳小姐家里來人了?”
陳清心提起。
能找到這兒的,只有蔣璟言了。
嚴柏青同樣嚴肅。
萬幸,保姆接著匯報,“是出租車。”
陳清手機響了一聲,瞥一眼屏幕,連忙接話,“是我的,本來以為打不到…”
嚴夫人審視著,沒繼續阻攔。
出了嚴家大門,陳清回首。
二層的窗戶敞開,一道人影立在那兒。
揮手,鉆進車里。
司機一腳油門駛離。
是蔣璟言的司機。
“蔣先生有事回蔣家了,吩咐我來接您。”
怏怏嗯,趴在車窗上吹風。
嚴柏青和他母親的關系很奇怪,不像外界說得那樣好。
這類富豪家族中,英教育下,人的喜怒難免制于榮耀。
尤其,嚴柏青還是長子。
嚴夫人未婚先孕,能有如今的就,大約比其他人更嚴格。
陳清晃晃腦袋。
與無關。
司機從后視鏡瞥一眼,升起車窗,“陳小姐,坐好了。”
陳清一瞬警惕,扭頭看后面。
夜幕之下,一輛白車。
沒開燈。
扣安全帶,握扶手。
司機跟了蔣璟言十年,追車甩尾是老手。
幾個急轉彎后,白車不見蹤影。
陳清漸漸握不住,心有余悸,“安全了嗎。”
嚴家在城郊,離市中心有一定距離。
司機不敢冒險,帶著在高架上繞了幾圈。
確定白車沒再跟著后,回到正路。
“陳小姐,麻煩您給連書發一串號碼。”
陳清哆哆嗦嗦掏手機,按照司機說的發送。
直至安全抵達公寓車庫,仍然站不穩。
司機警惕環顧周圍,扶著上樓,吩咐鎖好門。
陳清一進門便拉窗簾,去廚房尋了把水果刀藏在枕頭下。
與此同時,小區大門幾百米的路口。
白轎車悄無聲息泊在樹下。
司機接打電話,對那邊匯報,“是蔣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