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在前院等了四十多分鐘,終于等到蔣璟言回來。
“陶夫人被帶走調查,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蔣璟言解外套,不耐煩,“父親下的命令,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嗎。”
蔣夫人將信將疑,跟在他后進屋,“我的項目出問題,你父親得避嫌,給下屬單位辦了,連帶我也要去問話。”
“您參與了嗎。”蔣璟言面容鷙,注視,“回來的路上我聽了匯報,陶夫人介紹的親信是娘家表侄,這件事,您事先知嗎。”
他在公事上向來鐵面無私,蔣夫人一時也被制,“知。”
“陶夫人表侄在項目里負責募捐籌款,這麼重要的環節,您調查過這個人嗎。”
“…都是一家人,陶夫人害我就是害自己……”
蔣璟言摘了腕表,扔在茶幾上哐當一聲,“胡鬧!”
被兒子斥責,偏偏理虧,蔣夫人臉一陣紅一陣青,“不我啊,陶部長不是也沒察覺,只能說我們兩家這次都被人坑了…”
蔣璟言睨一眼,不吭聲。
回上樓。
蔣夫人心慌得厲害,追上他,“要不…訂婚宴先推遲?鬧這麼大,陶夫人不在場,賓客會懷疑。”
“正常訂婚。”蔣璟言一錘定音的態度,“越是這時候,越是要穩住,事還沒查清,臨時倒戈,蔣家什麼了。”
蔣夫人冷靜了些,“說的是,沒準兒陶夫人不知道表侄做的那些事,陶家大義滅親,陶部長口碑倒不了。”
蔣璟言一步一步邁上臺階,語氣凝重,“母親還是擔心自己吧,陶家大義滅親,難說父親不會。”
他撂下這句,兀自進書房。
留蔣夫人在原地發愁。
次日一大早,蔣仲易派書來家里接蔣夫人。
利用慈善項目非法集資,上面十分重視,連夜立調查組,蔣夫人必須要出面了。
蔣璟言換好服,氣定神閑送到門外,“宴席上我來應付,母親去了,只管實話實說。”
蔣夫人擔憂一整夜,眉目倦怠,“你看著辦。”
目送調查組離開。
蔣璟言出發去酒店。
陶斯然同樣一夜未眠,妝容遮不住的憔悴。
見著他,眼眶頓時泛紅,撲上去,“璟言…”
酒店走廊人來人往。
蔣璟言摟著,“害不害臊?讓賓客看到,以為你等不及嫁人。”
陶斯然破涕為笑,埋在他口,“反正也沒幾天,蔣伯母之前定了三個日子,父親和姑母他們在商議結婚的事了。璟言,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姑母都到了?”蔣璟言撥弄發簪,“陶夫人那邊的姨夫,今日能到嗎?”
“姨夫肯定要來,他要不來,我再不去他家!”
一路說笑到休息室。
蔣仲易和陶部長份限制,這場訂婚宴搞得沒那麼隆重,卻漂亮。
紅紅火火的中式喜宴。
到場的賓客里,除了雙方親戚,還有幾位陶部長的舊友。
陶斯然原本心事重重,兩家訂婚宴,蔣家夫婦,陶夫人,全都無暇現,陶家一些親友免不了背地里議論。
但只要蔣璟言來了,一切風言風語煙消云散。
吉時到。
陶斯然換好禮服,和蔣璟言上臺舉辦儀式。
蔣家夫婦不在,陶家不敢蔣璟言行跪拜禮,一致決定改為鞠躬。
到蔣璟言敬茶改口,剛端過茶杯,后一聲高的喊,“陶斯然!”
賓客紛紛側目。
一名珠寶氣的婦人沖上臺,指著陶斯然大罵,“我聽你的吩咐,給那學生下藥,結果害得老娘進局子,你倒是好好在這兒訂婚了!”
保鏢去拉,喊得愈發撕心裂肺,“你答應我沒有后顧之憂!結果呢!不讓我好過,大家都別活!”
陶斯然一張臉慘白,紅妝此時顯得森駭人。
蔣璟言緩緩轉,審視,“斯然,你認識嗎。”
攥角,搖頭。
“你個過河拆橋的婊子!藥是你讓我找的,人也是你讓我安排的,讓嚴柏青——”婦人被捂,保鏢暴拉下臺。
提及嚴柏青,現場賓客頭接耳。
陶部長膛一鼓一鼓,來到陶斯然邊,“嚴先生被下毒一事,與你有關?”
陶斯然徹底慌了,擺手,“不…父親,不是那樣——”
“先帶回包廂。”蔣璟言臉沉,將那杯茶潑在地上,“陶先生,還請您移步。”
是陶先生。
不是陶伯父了…
陶斯然哆嗦著去拉他袖,“璟言,你聽我……”
男人負手,垂眸,眼里沒有一溫度,“這兒賓客多,我們換個地方聊。”
現場各家保鏢安置各家親友。
敬酒的包廂按賓客份安排,為首的三個大包廂是兩家的直系親屬。
陶斯然隨陶家人一起進了1號,那名婦人也在。
蔣璟言了外套,端坐在右主位。
陶部長遲疑,也落座了。
包廂里雀無聲。
蔣璟言掃視角落的人,“名字。”
“王弗,他們都我福姐。”
“福姐。”他一字一頓,“你大鬧我的訂婚宴,是有人安排嗎。”
福姐想沖上前,被按住,“蔣先生…蔣先生!我實在是沒辦法,陶斯然不管我,我眼看就要坐牢了,我不想坐牢……”
陶斯然氣惱,拍桌子,“你小心說話!”
福姐被吼得急了眼,“就是你!你給了我50萬!”
陶斯然還想反駁,陶部長一記眼神過去,閉了。
同桌的還有陶家姑母、姨夫。
一個嫁了省外的富豪,一個是市里教育界的二號人。
他們掛不住臉,低聲催促,“斯然,到底有沒有。”
陶斯然不敢貿然開口,生怕氣急之下被人拿住話柄。
于是三緘其口。
蔣璟言叩擊扶手,繼續詢問,“既然拿了錢,應該爛在肚子里才是,是誰慫恿你。”
“沒誰慫恿,陶斯然說,讓我拿錢滾蛋,結果我出境限,連帶我包養的那個也被抓了,我們可都是為辦事,誰知道這麼沒用!”
陶部長沉聲,“斯然和嚴先生無冤無仇,有什麼理由收買你去下藥。”
“不是嚴先生,讓我給一個學生下藥,想毀了那學生清白,嚴先生是倒霉——”
陶斯然從鎮定自若,到眼可見慌了神。
起,使全力搧過去。
“斯然!”陶部長怒斥,面鐵青,“坐下!”
陶斯然俯視福姐,咬牙切齒,“再敢多說一個字,我讓你后悔終生。”
蔣璟言盯著的形,語氣寡淡,神亦是漠然,“福姐,你說你的。”
陶斯然愣住,回頭,“璟言,分明是栽贓我!”
“既然是栽贓,更要搞清楚事真相。”
陶家姨夫這會兒表肅穆,皺眉,“給學生下藥?哪個學校的。”
福姐報了信息,全盤托出,“陶斯然要我的人幫散播謠言,想讓那學生敗名裂。”
這件事他有所耳聞,學生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昨晚他去市局開會,勒令學校理。
萬萬沒想到,是自家人鬧出來的。
涉及到他管轄范圍,不得不管了,“斯然,你老實代。”
“姨夫,您也不信我?”
福姐啐了口痰,“你裝了!幸好我留了一手,通話錄音,轉款記錄,你要什麼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