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柏青后仰著子,目幽涼,盯著一言不發。
人直起腰,斂了笑,低頭,“是我失言了。”
“穆老大和紀明尹見面,是被安排的嗎。”
猛地攥拳,后退半步,“不是。”
“今晚的事,與我有關嗎。”
“沒有。”
“出去!”
房間里頃刻間只剩下唱片機的醇厚低沉。
《南屏晚鐘》,一首老歌。
陳清在三樓包廂里唱了一小段,也許是害怕,唱腔發抖,咬字不流暢。
應該是跟著羅太太練習過唱功,那樣的狀態下,仍舊引人回味。
嚴柏青闔目,隨節奏叩擊扶手。
他跟劇院打道,即便他是一個門外漢,在聽曲兒上也算半個行家。
陳清嗓音條件很好,有幾分鄧麗君的韻味。
娓娓道來,溫繾綣。
險些被穆老大沾染時,泫然泣的模樣似水般。
在蔣璟言懷里,亦是楚楚可憐,惹人心。
嚴柏青腔乍然騰升一焦躁。
他擲出手機,摔得四分五裂。
“華眉!”
人推開門,“嚴先生。”
“通知下去,今晚查劉翰的窩。”
“今晚?”大驚,“可穆老大在這…”
及到嚴柏青的神,華眉一哆嗦,仍是著頭皮勸說,“穆老大輕易不得啊,您——”
“剜他一塊也好。”
“但以什麼由頭呢。”
“穆老大玩得出格,哪樣不沾?趁他興起時候手。”嚴柏青向前傾,視,“怎麼做,需要我教你嗎。”
華眉低頭,“明白。”
……
陳清嗒嗒,將今晚如何來到洲南的經過講清楚。
穆老爺子和紀明尹相識不過短短幾個月,茲當他是個游歷各個城市的普通商人,沒防備,倒是穆老大,一回家,兩人絡得很。
傍晚,穆老爺子歇息了,吩咐老宅戲班子里的琵琶,帶陳清出門轉轉,順便裁幾件戲服。
恰好穆老大和紀明尹回洲南,琵琶說洲南有家鋪子,做戲服漂亮,于是征求了穆老爺子和穆老大的意見,一同上路。
路上,穆老大對陳清手腳,陳清不從,紀明尹突然提議‘玩個有趣的’,這才去了那家娛樂城。
蔣璟言掐了煙,“琵琶什麼。”
“華眉。”
他記下這個名字,心里琢磨。
紀明尹在拉皮條這方面是個人,大約以為陳清只是戲班子里新來的,借此討好穆老大。那個華眉,嫌疑很大,很可能里應外合,引他們坑。
“知道他說‘有趣’的東西是什麼嗎。”蔣璟言語氣聽不出喜怒,“皮生意中常見的,藥,和道。”
陳清一抖。
在包廂里看到過鎖鏈和皮圈,看來也只是冰山一角。
“你了嗎。”
搖頭。
蔣璟言面鐵青,想教訓,看著這副樣子又不忍心。
穆老大善于玩弄人心理,先讓手底下人折磨,等求救,接著停,一遍一遍,徹底讓陳清萌生出依附他的念頭,心甘愿當他的玩。
普通子,最終無論是破罐破摔,抑或是心理扭曲,皆會認為穆老大是依靠,死心塌地跟了他。
如果蔣璟言沒有及時趕到,陳清這一晚上,非瘋即殘。
只差一步。
他死死摁住眉心,將火氣下去。
到了酒店,陳清沒服可換,上還是那件破破爛爛的漢服,此時不敢哭出聲,蜷在沙發一角。
蔣璟言剝落那堆近乎明的布料,力道有些兇蠻,下意識抗拒。
“還敢不敢。”他著胳膊,眼神如刀刃,“瞞著我,找嚴柏青商量,不肯找我商量?”
陳清環抱肩膀,擋住春,抖得不樣子,“我怕你不同意…”
破碎的哭腔拉回了蔣璟言的理智。
他深吸氣,扯來毯裹住,打橫抱起擱在床上。
兀自去浴室接聽電話。
手機是羅先生書送來的備用機,他輸一串號碼,跟對方表明份,涉今晚的事。
陳清哭到半夜,哭累了,偎在蔣璟言口睡著。
睡得不安穩,隔一會兒醒一次,眼睫掛著淚,一遍遍確認自己在哪兒。
蔣璟言為安,同樣沒睡踏實,睜眼到天明。
翌日中午,陳清猛地從床上坐起。
床頭放了干凈服,蔣璟言不在。
剛拿起手機,房間里的座機響了。
酒店前臺說有客來訪,姓羅。
陳清認出是羅太太聲音,洗漱后下樓。
羅太太也急了一晚,聽說被帶到娛樂城的人確實是,整宿提心吊膽。
“蔣先生讓我陪你回去。”
陳清惴惴不安,“回哪里?”
羅太太也知曉這幾日發生過什麼,安,“昨晚娛樂城被查,從老板,到員工,都被帶走問話了,蔣先生怕有人趁報復,回去最安全,其余的事,他自有辦法解決。”
“被查了?”陳清訝異,沉默幾秒,“是蔣璟言?”
昨晚看他的態度,穆家不好明面招惹,如果被查,穆老大豈不是也會牽連。
羅太太剛開口,路邊駛來一輛黑賓利。
陳清認出車牌號,駐足。
嚴柏青從后排邁下車,神擔憂,“清兒,傷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擔心你急之下出事,派人打聽了。”他上下掃視檢查,這才轉臉欠,“羅太太。”
羅太太頷首,“嚴先生費心了。”
他謙遜笑,“舉手之勞,清兒放心,娛樂城老板縱容穆老大為非作歹,今早自食其果。”
陳清恍然,“是你做的?”
嚴柏青不置可否。
“給你添麻煩了。”陳清抿,“那你也快回去吧,穆老大惱怒,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他笑容漸深,“擔心我安危嗎。”
忽地,一輛商務車急剎停下。
蔣璟言表沉,不聲將陳清扯到自己邊,“師哥,巧了。”
嚴柏青后退,“你不是應該在華盛嗎。”
“師哥此刻也該在嚴家才是。”
“清兒找我幫忙,我當時沒同意,但不忍心。”嚴柏青氣定神閑,“還好我來了,不然穆老大得逞,逍遙法外,璟言,你該謝我。”
蔣璟言瞇起眼,“你怎麼知道陳清在穆老大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