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孟鴻文打來的。
蔣璟言在晚宴中途離席,只讓下屬在現場看著,也沒說什麼事兒,擅自離開,無組織無紀律。
有人多,告到孟鴻文那兒了。
華盛能在峰會前把該解決的解決掉,追到‘消失’公款的源頭,一大半功勞來自于蔣璟言,上頭對他愈發惜,不敢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私下被人嚼舌,扣上居功自傲的帽子,總歸是不好的。
能說得上話的人,唯有孟鴻文。
“連卓說你幾天幾夜沒休息,吃得消嗎?”
蔣璟言后仰,陳清外衫的系帶垂在他腕骨,一下一下,得心里發。
“有什麼吃不消的。”他揪住那條輕薄的布料,“提前完任務。”
“我看你就是想回華盛!”
“集團的位置坐得舒服。”
孟鴻文氣得罵了臟話,“放屁!陳清那日若跟你去了外省,這件事我看你也不著急了。”
蔣璟言不理會,笑了聲,手探了探陳清耳后的溫度。
“集團里找你茬兒的人,知道是誰了嗎?”
“知道。”
“峰會結束之后,該算賬的也該找到你頭上了,別只顧著膩味。”
蔣璟言不愿提這事兒,指了指沙發,示意陳清坐過去,“您這段時間得空了?總管我。”
“我不管你行嗎!”孟鴻文氣大發了,“自從你和那孩被人破,送到我這兒的,只有舉報信,沒有別的!再這麼下去,你將來有什麼前途!”
“您能拿到的東西,都過了我的眼。”
那頭沉默。
蔣璟言輕輕挲桌上攤開的文件頁,漫不經心的語氣,“華盛拉幫結派現象太嚴重,這是最快的法子。”
孟鴻文沒表態,囑咐他見好就收。
他嗯了聲,掛斷。
目仍落在桌上。
陳清坐了會兒,發現他看得專注,于是起,“你忙吧。”
嗓音沙啞得可憐。
“站住。”
停下,轉。
蔣璟言目凝在臉上,“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清頓了幾秒,,“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
男人臉上緒不辨,回到桌面,“吃過了。”
“嗯。”杵在原地猶豫,良久,站回一開始的位置。
蔣璟言架上了眼鏡,眼里是麻麻的縱橫。
陳清上他太輕,“歇歇吧。”
他抬手,輕握住指尖,一秒松開,“涼,換件外套。”
態度疏離又冷靜。
陳清抿,湊近,小腹著他手臂,“你還在生氣嗎?”
“你認為呢。”
彎腰蹭男人臉頰。
咫尺之遙,蔣璟言垂眸睥睨。
陳清臉上是近乎明的病,眼尾泛紅,要哭不哭的,睡的領口自然開,窗外璀璨的燈映在眼底,也映出臉蛋上的細絨,整個人宛如破碎邊緣的靈。
他無于衷,偏頭躲開了的吻。
直至凌晨,陳清昏昏睡,聽到臥室門被推開。
在黑暗中屏息凝神,靜靜等待。
忽然,床的另一側塌陷,清冽的薄荷味道夾雜著淡淡的尼古丁氣息,讓大腦越來越清醒。
過了許久,陳清小心翼翼翻。
目是蔣璟言的背影。
……
次日早晨,陳清在睡夢中覺有人吻了額頭,翻來覆去擺弄胳膊。
藥讓困得發昏,輕輕擺手,“別吵我。”
不知打到了什麼,只覺得礪的。
像胡茬。
陳清猛地清醒了,睜開眼,臥室里空的。
怔怔著雙手的紋路,是做夢?
做夢也好,總不能是當真搧了蔣璟言一掌吧…
經這一嚇,陳清也睡不著了,羅太太測了溫,確認徹底退燒后才放心讓去學校排練。
此次演出時間充裕,排練沒有那麼張。
結束后,陳清看著手機發呆。
蔣璟言一整天沒有聯系。
那晚的質問,始終讓心慌意,中午忍不住聯系了嚴柏青,想確認那些照片是否全部銷毀。
可他沒有接。
陳清走到宿舍樓下,余瞥見一輛車。
蔣夫人的保鏢遠遠站著,頷首。
和袁卉道別,說自己有可能不回宿舍,鎖好門。
蔣夫人派人來接陳清,是臨時起意。
今晚有場慈善拍賣,在場時聽到嚴柏青在場。
等了幾天,沒等到蔣璟言和陳清因照片大鬧,只好創造機會了。
峰會晚宴之后,嚴柏青在同僚間口碑直線上升,連帶嚴葦嵐也一同沾,蔣夫人不在意這些,只在意如何把他和陳清順理章拴在一起。
“嚴公子親自出馬了。”行長太太抿了口紅酒,“劇院一干人等這幾天全都安安分分的,誰也不敢提一個字兒,就連我,也被我老公警告過了。”
蔣夫人笑,“柳行長怎麼知道這事兒跟你有關系?”
“他看我經常去劇院唄,問我有沒有聽說過,如果聽說了,把閉。”
“照片呢?留底了嗎。”
行長太太攤手,“柳行長趁我睡覺,悄悄拿走了。”
蔣夫人若有所思,而后又坦然,沒有照片,這件事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做了就是做了,抵賴只會火上澆油。
陳清抵達宴會廳門外,禮儀小姐引著去貴賓休息室等候。
進門前,走廊拐彎有人喧嘩,言語俗,下流。
禮儀小姐欠,“抱歉,我馬上讓工作人員解決。”
陳清進屋關好門,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
過了半小時,爭吵聲越來越近,說話的容也越來越清晰。
驀地,有人撞開休息室的門。
陳清大驚,退到沙發后,“你干什麼!”
另一邊,蔣璟言抄起黃老板供出的信封,大步離開西郊會所,周煞氣騰騰。
連卓加快步伐,同樣嚴肅到極點。
上車后,男人大力扯開襯衫領口,信封里的照片散落在皮座椅上。
眉宇間比這夜還要鷙幾分。